第四章 轉機

2024-07-22 04:58:35 作者: 菠菜真的菜

  日到正午,陽光愈發毒辣。

  青柳墟是個冬天不下雪的地方,夏日更是酷熱難當,是以在早春的時候,太陽就能曬得人的皮膚一陣發燙。

  到了這時,呂仲的清潔符一張也未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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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了,怎麼會沒人買?」

  對此,呂仲心中鬱悶不已,不禁回想起關於清潔符的記憶來。

  根據原身的記憶,清潔符可以說是居家旅行必備之物,用處可是大得很。

  清潔符作為基礎符籙的一種,效果是清除目標上的污物,包括看得見的灰塵與看不見的各類病菌,對一些屍氣病氣也有一定的清除效果,所以算得是一種非常實用的符籙。

  它通常會被制符師當作入門符學習,故而會製作清潔符的制符師並不少,哪怕不是專門靠制符吃飯的修士,也有不少人會畫這種簡單符籙。

  身處道門勢力範圍,據呂仲所知青柳墟的修士大都喜好潔淨,各人除了日常的沐浴之外,通常會定期往身上拍一張清潔符清潔身體,要麼就是掌握了清潔術這種小法術,它同樣也能起到清潔的效果。

  除卻保持個人衛生之用,清潔符也會用在居所的打掃上。

  用舊的家具只要拍上一張清潔符,上面所依附的各種污物就會被靈光震散,桌椅床凳也就重新變得光亮如新,絕對是過年大掃除的利器。

  除了以上的日常用途,清潔符在荒野上也有不小用處。

  那些在荒野闖蕩的修士也會大量購買,畢竟在荒野上安全的地方極少,每一絲靈力都要精打細算,不可能將它們浪費在保持身體潔淨上面。

  尤其是在穿越一些泥沼,骯髒污穢的地底洞窟時,更顯清潔符的作用。

  同時,清潔符在鬥法中也有不少用處。

  譬如跟一具殭屍打鬥,它身上的屍毒是最令人頭疼的東西,還有經年累月躲在陰暗地底積累的各種病菌黴菌,對地表生靈來說是如同毒藥一般的存在。

  但若是能在開戰前往殭屍身上扔一打清潔符,那這些煩惱將不復存在。

  關於清潔符的用法,甚至有專門的書籍歸納總結。

  可明明是這樣有用的東西,呂仲居然等了半天都沒賣出去。

  對此,他只好歸咎於自己是一名新手制符師。

  像他這種一看就是新手的制符師,畫出來的符籙通常會有些小毛病,所以極少有修士會原價購買,不主動打折以吸引貪圖便宜的客人,估計十天半個月都做不成一單生意。

  「咕嚕嚕……」

  呂仲的肚子又響了起來。

  他早上沒吃早飯,到了這時已是飢腸轆轆。

  這時,旁邊伸過來一條白嫩手臂,手裡還抓著一塊硬邦邦的麵餅,卻是那位賣符草的小姑娘遞過來的,她一臉笑意的道。

  「給,拿著墊墊肚子。」

  呂仲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奈何實在是飢餓難當,才厚著臉皮道謝接過。

  麵餅是麥粉做的,烤得恰到火候,散發著一股濃烈麥香。

  低著頭,他在那裡啃了起來。

  旁邊的攤主見狀,又是一陣大笑。

  有認識那小姑娘的婦人,頓時起鬨道:「二丫,你莫不是看上了人家罷?」

  「是啊是啊,他是個有靈根的,招回去做個金龜婿,來年定會生個大胖小子!」

  「呸呸呸,休要胡說!」小姑娘臉皮也薄,哪經得起如此調侃,臉一紅急忙辯解道:「我……我只是看他是個制符的,想給自家符草尋……尋個銷路而已。」

  「哈哈哈!」

  「哈哈哈哈……」

  眾人只是無聊找樂子,大家都是街坊鄰里的,說話倒也還知道注意個分寸,都不再多說只是大笑。

  呂仲沒想到吃塊餅,都能引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生怕眾人將話題移到自己身上,他只敢坐在街邊的青石路沿上,一直在那裡默不作聲的,繼續啃那塊硬得磕牙的死麵餅。

  不過方才小姑娘的話,倒也提醒了呂仲,他以後或許不用買成品符紙,自己買符草製作符紙也是可以的,這樣又能節省下一筆。

  隨著街上人流的越發稀疏,收攤回家的修士也越來越多。

  迫於生活,婦人們還各有各的事情要做,一些請不起凡人奴僕幫忙的,還要自己親自生火做飯,餵養家中嗷嗷待哺的小孩,照顧年邁走不動路的父母。

  而那些家中的頂樑柱,也是個個都忙碌得很。

  他們有的要去照料沒有法陣保護的符草,以免外面飛來的蟲子將草咬壞,又或者是去靈田中施法,只有一遍遍的靈雨訣下去,靈米的長勢才能好起來。

  此間生活不易,處處都是柴米油鹽。

  呂仲這邊,見到清潔符遲遲都賣不出一張,也只好收攤走人。

  跟旁邊還在堅持的小姑娘打了聲招呼,他沒朝著街尾處的破爛小屋走去,而是準備趁著墟市開市的難得日子,去逛一逛這稍顯繁華的青柳墟。

  此刻還在街上的擺攤的,基本上都是手頭還算寬裕的修士。

  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修為至少都有鍊氣中期,掌握著一門足以謀生的手藝,且年歲大都不低。

  這些修士或是盤腿在吸納煉化墟市的靈氣,似乎是打算這樣將攤位錢賺回來,或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興致勃勃地談論著近期周圍發生的有趣事情。

  坐在旁邊聽了一陣,呂仲發現討論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不是哪個家族的長老又娶了一房小妾,就是某某門派執事的道侶紅杏出牆,再不就是哪裡又來了一名手藝不錯的煉丹師,放出風聲在接煉丹單子。

  看著一位位仙風道骨,衣著得體的修士在談論這些東西,呂仲不由感到一陣荒謬。

  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就是底層修士的現狀。

  他們沒有吃不完的丹藥要煉化,也沒有接踵而至的麻煩要處理,更不用趕著趟的去各種大小秘境中探險,有的只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平靜生活。

  枯燥的生活中,帶著一絲絲無聊。

  又聽了一陣,呂仲沒繼續浪費時間,繼續朝街頭方向走去。

  路上,還有一些頭髮斑白的老人,正佝僂著身子在撿拾地上的東西。

  或是一兩根因品質品相問題被丟棄的符草,或是實在賣不出去而被迫扔掉的歪瓜爛菜,或是其他一些零零碎碎有少許價值的東西。

  這些別人不要的東西,在他們眼中可都是寶貝。

  經過一番鼓搗,大概也能賣些錢。

  呂仲穿過這些挑揀垃圾的老人,走到了大街中心處,這裡擺攤的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間間裝潢不錯,擺滿各種商品的店鋪。

  青柳墟並不大,所以街上的店鋪數量不多,種類倒也還算得上齊全,有專門售賣功法法術的術法閣,也有買賣各類丹藥的回春堂。

  但最多的還是收購各種原料,以及成品半成品的店鋪。

  最大的那間是清陽門開辦的,鑑定一次收費死貴死貴,但信譽比較有保證,也有其他小家族或是商會開設的店鋪,每一次鑑定收費倒是會有優惠,但壓價往往比清陽門還狠三分,有時候還會傳出欺瞞事件。

  青柳墟的修士也沒得選,附近能賣東西的地方就這裡一處,北邊的雁翎山坊市價格雖然公道,但那近千里山路卻不是那麼容易走的,一不小心連人帶貨都要被劫道邪修吞掉,所以他們也只能無奈的忍受這種剝削,將東西賣給青柳墟的大小奸商。

  此刻開門營業的大小店鋪中,不時就有修士進出,但都是些有錢穿得起法衣的。

  呂仲心中艷羨的看著,沒敢生出進去看個新鮮的想法。

  匆匆走過,不知不覺間他來到了街頭,這裡跟一個小小的江邊碼頭相連,木製棧橋上停泊著幾艘新舊不一的漁船,岸邊還有人在修補著漁網。

  風一吹,是濃濃的魚腥味。

  呂仲看了一陣,發現他們打漁的方式只能說是原始。

  漁網都是用粗布加上麻,經過一番捆卷之後製成漁網,雖說這樣捕魚的效率已是大大提升,但相較於他記憶中的各種捕魚漁具,著實還有些不夠看。

  他不禁心想,自己要不也當個漁夫算了?

  但這個念頭很快被呂仲掐滅,身處於一個弱肉強食且等級森嚴的世界,唯有實力修為才是自保的根本,當個漁夫哪怕能一時賺點小錢,後面也會因為被人眼紅而奪走一切。

  而走制符師的路子就不同,制符能力可是別人奪不走的。

  想到這裡,呂仲堅定了走制符之路的想法。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此刻碼頭上居然有一名管事打扮的華貴老者,正帶著一隊僕從在焦急等待,看此人不停在原地踱步的樣子,想來心中已是焦急如焚。

  這時,遠處飛快搖來一葉扁舟。

  「來了,來了!」

  僕從中有人欣喜喊道。

  老者抬頭一望,頓時也是喜出望外。

  沒多久,漁船便已靠岸,從上面跳下一名精瘦漢子。

  他還沒說話,就被一臉緊張的老者扶住,問道:「魚呢?難道……這次又沒打到魚!」

  精瘦漢子嘿嘿一笑,指了指船上的活魚艙,拱手笑道:「不負李管事所望,這次燕流足足埋伏了整整三日,終於又捉到一尾桃花鱖!」

  說著,他小心掀開甲板處的活魚艙,隔著一層麻繩編制的漁網,下面艙中正有一尾身帶桃花紋,顏色粉艷的魚兒在活蹦亂跳。

  這便是桃花鱖,一種不是靈魚,肉質卻鮮美異常的魚類。

  被稱為李管事的老者一見,一直緊張的臉上終於是樂開了花。

  「好好好!看來我沒有看錯人,等下記得去江味閣領賞!」

  「多謝李管事!」精瘦漢子一聽這話,表情也是興奮了起來。

  江味閣是青柳墟一等一的食肆酒樓,出手次次都是闊綽得很,就好比這條不過斤三兩重的桃花鱖,雖不是什麼靈魚,但對方給出的賞格卻一點不低。

  足足三枚靈石,抵得上尋常散修一年的收入。

  「大賺了一筆,這下又可以去一趟怡春院了!」燕流一想起裡面媚死人不償命的小娘子,心情就忍不住一陣激盪,連李管事幾時走的都沒注意到。

  這時,一道聲音將他從美夢中驚醒。

  「這位道友,不知能否向你打聽個事?」一名身穿麻布道袍的青年,面色略帶拘謹的說道。

  燕流打量了青年一眼,心情大好的他沒有向往日那般拒絕,而是食指跟無名指動了動,意思表現得很直白,既然你想問那就先給錢吧。

  呂仲立刻意會,笑著雙手遞出一張清潔符。

  途中見對方表情不對,連忙從懷裡又抽出一張,共計便是兩張清潔符。

  此刻的他,心疼得已是在滴血!

  接過兩張清潔符,燕流砸吧砸吧嘴,心中對此並不算滿意。

  但,誰叫他今天心情好呢?

  燕流將其中一張清潔符拍在身上,將身上濃烈撲鼻的魚腥味驅散,然後一邊整理髮皺的衣服,一邊懶洋洋道:「說吧,想問什麼?」

  呂仲滿面帶笑,竭力想給對方留個好印象。

  「不知道友可願告知,方才那尾桃花鱖是在哪裡捕獲的?」

  此話說出,他的心也揪了起來。

  因為太過緊張,連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若真能打聽到那桃花鱖的出處,呂仲相信自己有辦法將魚捕上來。

  燕流聞言,又將一張清潔符拍在身上,一陣微弱靈光覆蓋全身,所剩無幾的污物跟魚腥味,盡都被靈光震散出來。

  他緊接著又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眼呂仲。

  「荻花洲,有能耐你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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