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收尾

  從牛魔王手中接過印有一百四十七個共同體旗幟的契約書，洛星滿意的抖了抖，將它交給仰頭看天，迷濛的雙眼中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孫悟空。

  「去，把這張契約送到白夜叉那裡。」

  看著神情呆呆的少女，洛星吩咐道。

  「嗯。」

  孫悟空眨了眨眼，微笑著伸手接過了他的好意，向白夜叉所在的房子走去。

  剛剛經歷過戰火的小鎮可不太好看，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經過颶風，火焰以及各種暴力摧殘後，大多數房屋都已經坍塌，地面上更是出現一道又一道的深坑與裂縫。

  戰勝三頭龍的喜悅過後，失去同伴，被魔王收攏的悲傷與難過終於湧上心頭。不少女性都撲在男人懷裡，或者抱在一起抱頭痛哭。就連剛剛咬著牙與雙頭龍戰鬥，即使傷痕累累，血流滿地也一聲不吭的豪傑們都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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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孫悟空相信，這些眼淚在他們看見這道契約的時候都會消失不見，或者至少會被削減許多——連上層那些大佬們都被迫離開箱庭，他們的失敗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怎麼可能，你們怎麼可能做得到呢？！！」

  看著手中的契約書，白夜叉全身都在顫抖。在她身旁，春日部孝明與十字架男爵的臉色也變了。

  「這是首領與白澤參謀千年謀劃，以及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孫悟空看著白夜叉說道。

  「但既然是千年計劃，又怎麼可能不被人識破？」

  「所以，那些一直追隨著我的妖族同伴，以及小六小七才會因此送命。」

  孫悟空緊握著被繃帶纏繞住的雙手，鮮血順著指間往地面流淌。被提起這一生平最大痛處的她雖然面色平靜，但內心很不好受。

  「……抱歉。」

  白夜叉張了張嘴，最後只能無力的吐出兩個字。在被深深的背叛後，她已經不可能再用自己的懷抱去安慰對方，也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樣，與對方開開心心的下棋。

  「沒關係。」

  孫悟空勉強露出一個微笑，那一瞬間的柔弱與堅強我見猶憐。

  「但是，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上層的一些壞傢伙就算了，為什麼你們要毀掉『阿卡迪亞』？金絲雀可從來都是在為人類與箱庭中下層著想的！」

  「因為，『阿卡迪亞』雖然名義上由金絲雀，孝明以及克洛亞做主，但實際上，其中大部分高層中堅戰力，都是倒戈的原『烏托邦』神靈。」

  直視著白夜叉的雙眼，堅定立場的孫悟空沒有一點退縮。

  「經過了數百年的變遷，上層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上層了，那些神靈們也慢慢恢復本性。原本為了大家奮力抗爭的他們，成為利益既得者後便遺忘了初衷。現在的中下層雖然運轉良好，比數百年前那完全被神佛操控的歲月自由許多，但實際上到處都脫不開上層的視線與觸角。箱庭世界，再次成為了修羅神佛們將其餘生命作為玩具的遊樂場。」

  「就算是金絲雀提出的為中下層好的階層支配者制度，不也一直在受到上層的把控嗎？只是白夜叉你一廂情願的認為上層只有一小部分人被腐化，大部分神佛都是在為箱庭著想。但那只是因為上層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厲害，所以不願意在正直而又很難搞定的你面前展露出血淋淋的現實而已。」

  「一直以來，與白夜叉你友好相處的，其實都是被上層排擠的一小部分良心未泯的人。就算是名義上的箱庭之主帝釋天，不也只能用『廢神』的名義自污，才能坐穩『天軍』首領的位置嗎？除了一直跟在他身後的瑪塔，其餘諸天都已經墮落了。」

  「這怎麼可能……」

  從孫悟空口中聽到的事實，給白夜叉帶來了極大的衝擊，甚至顛覆了她之前的世界觀。

  白夜與星靈的魔王白夜叉，一直以為自己在上層是一號人物，無論是誰看見她都會笑臉相迎。直到今天，她才從孫悟空口中得到箱庭上層對自己的定位——離得遠遠的，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區區東區階層支配者，不過是將她當做是吉祥物供起來。現在想想，真正決定箱庭命運的上層博弈，專注於中下層的她好像一直都沒怎麼參加過。

  怪不得，『召喚之眼』的領袖，她的好友大惡魔拉普拉斯寧願長期沉眠，也不願意用那全知之眼看看現在的箱庭。

  實在是太噁心了。

  「那孝明，還有克洛亞你們呢，對此就沒有察覺到嗎？」

  面對白夜叉仿佛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疑問，春日部孝明與十字架男爵對視一眼，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實際上，在兩百年前與阿茲達哈卡的戰鬥後，共同體內真正屬於我們的人基本陣亡，即使是金絲雀也很快就被架空了。共同體真正的運行與戰略，我們都已經失去了參與的資格。」

  「是嗎，是這樣啊……」

  白夜叉頹然的坐在凳子上，也沒有去問『那時候你們為什麼沒有來找我』的白痴問題。階層支配者插手共同體正常運營，那是整個箱庭的大忌。

  沒看見即使『阿卡迪亞』變成了『無名』，白夜叉也只能拐彎抹角，儘量用官方或者其餘共同體都認可的渠道進行資助嗎？階層支配者徇私，那是會被立刻剝奪職位，由天軍押往上層接受處罰的。

  「那麼，現在『無名』同意加入我們『六百六十六之獸』嗎？作為回報，我們會想辦法為『無名』取回『阿卡迪亞』這個名字。」

  否則，『無名』這一輩子就都只能是『無名』。這就是隱藏在這句話後面的真正含義。

  看著孫悟空帶來的契約書，『無名』等人就知道，箱庭以後恐怕就是由『六百六十六之獸』做主了。只要對方想，那麼以連『佛門』都要被迫退讓的實力，『無名』這輩子都沒有奪回名號的可能。

  「……我們加入。」

  這一句話說出後，春日部孝明的銳氣頓時喪失殆盡。受到了自春日部耀母親逝世後的最大心靈打擊，他的頭髮在幾分鐘之內變得花白，幾乎是肉眼可見的老了十歲。

  「爸爸……」

  見此，春日部耀淚流滿面，吸著鼻子一頭撲入他的懷中，十字架男爵瞬間通過境界門消失不見，黑兔，飛鳥與仁也同時露出悲泣之色，連一旁還處於昏迷狀態的十六夜都皺起了眉頭。

  十分鐘後，孫悟空拿著仁拉塞爾簽下的盟約書回到了洛星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