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後生可畏
2024-07-22 02:44:47
作者: 紅塵誌異
申候姜贏的一句話引得滿堂譁然,甚至有些正在逃跑的賓客也唏噓不已。
「狐夫子莫非是想趁天子壽宴把我們一網打盡,一人獨霸天下?」
「玄宗門人遍布天下,果然是等今日取二位天子而代之。」
「我就預感會有這麼一天,狐夫子早在二十年前就有反叛之舉,如今做出這種事來有什麼奇怪?」
面對賓客們無憑無據的猜忌,袁生忍無可忍,大吼道:「憑我師父當年的修為,奪取天下有如探囊取物,何必要等待整整二十年?」
申候姜贏轉向袁生,似笑非笑道:「狐夫子在鎬京遭逢天譴,想必大傷元氣。如果他想要恢復原來的法力,難道不需要花費時間?」
楊霄憤然道:「老狐狸死而復生,修為不減反增。現在你們這裡的所有人加起來都傷不了他一根毫毛!他若心血來潮想殺光你們,好比捏死一窩螞蟻,不必非得這般偷偷摸摸!」
說著咳嗽起來,一股甜甜的血腥味不斷湧入楊霄的鼻子,傷口傳來隱隱的疼痛。
萬聖公主拍了拍他的後背,低聲道:「不必多費唇舌。現在發生在這裡的一切,顯然是有人蓄意陷害師父。」
袁生神色緊張道:「如果有人想對師父不利,那師父現在豈不很危險?」
話音未落,萬聖公主的臉色微微一變。
宮門大開,寒風吹襲。
寒風中走來一個青年,緩緩步入宮殿。
此時,宮殿內外的侍衛所剩無幾,無人敢過去攔阻那青年。
賓客們驚疑不定地打量進門的青年,只見來者身披一件灰色的短袍,腳步很輕,猶如散步。薄薄的鞋子和地面的接觸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給人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瞧見這位青年走進來,花如狼、袁生、楊霄三人眼中不約而同地泛起光芒,仿佛見到了希望。
萬聖公主卻忽然躲在一根柱子後面不肯出來。
姬宜臼盯著青年的兩隻手,只見手掌大部分隱藏在寬大的袖筒內,只有少部分指尖露在外面,似乎看出對方兩手空空。可是,周圍的賓客們仍然神色戒備,因為來者面帶一副青銅狐狸面具,刻意遮擋容貌,分明是一副刺客扮相。
申候姜贏微微闔目,感覺到那面具背後正有一雙眼睛在掃視宮殿裡的每個人。
望著那青年臉上的面具,牛竹疑惑道:「師姐,那不是你的青銅面具嗎?」
說完這句話,牛竹回頭見姜凌躲在石柱後面,眼中流露出驚異的目光,運用白鶴傳音說:「不是我的那副,而是黎如魅送給墨殊的贗品。不過,面具的用處完全相同。」
牛竹不禁捂住身子,回應道:「如此說來,現在我們在他眼裡都是赤身裸體的樣子!可是那面具只有特殊體質的人才能佩戴。而這個青年既非純陰之體,也非玄冥之體,只是一個普通人,且身上毫無半分玄清之氣!」
此刻,虢翰也看出那青年的異常。
兩人距離不到兩步,虢翰隨時能用劍氣刺穿對方單薄的衣衫,卻沒有貿然行事,唯恐對方會在自己出手的瞬間做出相同或更快的動作。面對這樣一個戴面具的人,無法通過他的表情和眼神等蛛絲馬跡,判斷出他攻擊的方位,也就很難推斷出他的下一個動作。
青年面對眾人,自報家門道:「在下王禪,師承雲夢山鬼谷洞狐夫子門下,今日奉家師之命前來赴天子壽宴。」
「壽宴?」申候姜贏乾笑幾聲,陰陽怪氣道:「難道你還沒看出來?現在的天子生日,已經成了一位天子的忌日。」
「我若不來,恐怕就是兩個天子的忌日。」王禪說話的時候雙眼看向姬宜臼。
姬宜臼眉頭一蹙,隨手擲出一個酒爵。
「嗖!」
王禪輕輕抬手,衣袖仿佛被風吹起似地抖動了一下。
霎時間,一根剛才掉在地上的金錐離地飛出。
姬宜臼閃身躲避,臉色驟變,飛出的青銅酒爵被金錐刺穿,牢牢釘在一根石柱上。
姜凌探頭望著王禪,對牛竹說道:「王師侄修煉過一種不同於玄清法門的特殊的功法,可以壓制住面具的反噬。」
牛竹讚嘆道:「不愧是三師弟,連教出來的徒弟都這麼厲害,真是後生可畏啊。」
僅短短一回合的交手,姬宜臼就能感覺出對方的修為不弱,甚至可能在自己之上。可姬宜臼明明記得自己在雲夢山的時候,這個王禪還只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不曾想現在的修為,竟能達到如此驚人的境界。
「諸位放心,我如果是剛才的刺客,恐怕現在不少人就要和這酒爵一般了。」王禪把頭轉向被釘在石柱上的酒爵,平淡的語氣就像在和朋友交談,可話里話外隱然蘊含傲視群雄的意味。
姬宜臼單刀直入地問:「你來做甚?」
王禪回答道:「人道是當局者迷。諸位身陷奸人迷局,我是專程來揭穿這詭計!」
姬宜臼道:「不必故弄玄虛,直接說你知道什麼……」
王禪笑答:「剛才諸位猜得不錯,屬實有人想要殺死二位天子,卻又不想背負弒君的千古罵名,所以才有今天這齣好戲,只不過有如此野心的這個人,並非家師。」
「還會有誰?」
「諸位不妨試想,今天二位天子駕崩,誰會得到最大的好處?」
眾人心中有數,卻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
袁生搶著說道:「當然是晉侯姬仇、申候姜贏,還有虢石父。只要除掉兩個周天子,周王室後繼無人,他們便能順理成章地篡取周室江山。至於,天下百姓是否願意歸順,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王禪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只說對一半。你剛才列舉的三位諸侯,最需要的不是殺掉兩個天子,而是殺掉其它兩位諸侯,同時取得民心。姜凌和牛竹兩位師叔應該知道,剛才若不是你們幫忙抵擋金錐,晉侯和申候怕是也和虢石父一樣倒在地上。」
虢翰擺手道:「真是自相矛盾!你剛才說晉侯和申候兩人都遭到金錐的威脅,還說他們中間有一位想除掉兩位天子。如果三個人都在今天被金錐射死,那還有誰來獨霸天下?」
王禪轉頭看向質問自己的虢翰,答道:「你。」
虢翰微微一怔,暗忖如果晉侯姬仇、申候姜贏、虢石父三人都死在這裡,坐收漁翁之利無疑是自己。因為他自己的父親也死在宴會上,只要打著討伐弒君者的名義就能籠絡天下百姓。想到這裡的時候,虢翰感覺今天發生在這裡的一切,仿佛是有人為自己鋪好的光明前途。
望著他恍然大悟的表情,王禪道:「虢師叔,你想必已經猜到,令尊尚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