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暴賺

2024-07-22 00:50:12 作者: 維果

  跳蚤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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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非正站在一個攤位前,看著手裡的那件越窯青瓷發呆。

  這玩意太像是一個餐盤了!

  三十厘米左右的長度,寬度約十五六厘米,高約五厘米。

  而且下半部分還吃出來了一圈,看樣子應該是有蓋的,只是現在上蓋不知所蹤。

  方形的青瓷盤沿橫向被分隔成了左中右三個部分。

  左右兩部分寬窄相當,而且中間都有橫向隔斷,將這兩部分分別攔腰分成上下兩個小格。

  中間部分略寬,也有橫向隔斷,只是分出的上隔斷又被縱向分成兩個小隔斷。

  看起來就跟陶瓷工坊里,玩家做出來的蹩腳的陶瓷餐盤一模一樣!

  可陳非卻能確定,這是一件真正的越窯青瓷,年代最少也能看到漢代!

  大吃貨帝國是從那時候就開始有傳承了嗎?

  「何老師,漢代就能有這種物件?這未免也太扯了吧!」

  「呵呵,1984年6月,馬鞍山郊縣一處地方施工的時候,發現了三國東吳大將朱然的墓葬。大墓雖然被盜過,但仍出土了上百件珍貴文物。」

  「其中就有被腳盆人認為是他們文化象徵的木屐。那時候腳盆正準備向聯合國提出和服和木屐的申遺計劃,朱然墓出土的木屐直接阻斷了他們的申遺!」

  「這件事情在當時的考古界很轟動。那次出土的文物里,就有和這個差不多的物件!」

  「正確的叫法,應該是叫三國越窯青瓷方格盒。」

  「這件很可能就是大墓的被盜文物!」

  何卓拿起餐盤,一邊仔細打量一邊給陳非解說。

  「怎麼樣小陳?有沒有興趣,沒興趣我可就要出手了!」

  陳非搖搖頭,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他想的很清楚,就像是收藏那件古靴一樣,他收藏某些東西純粹就是為了未來鋪路。

  以何卓在國內的地位,最少也代表著一條羊腸小道,既然這樣,那他又何必跟他去爭呢?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件三國越窯青瓷方格盒,真的是太醜了!

  何卓卻沒管那麼多,看到陳非相讓,不由大喜,

  「謝了小陳!等你回國一定要去看看我的藏品,我可以讓你一件!」

  這件餐盒保存的並不算太好,長期的深埋地下,讓餐盤許多邊棱處的青釉都被腐蝕破壞,呈現出一種頗為難看的土黃色,因此攤主的開價並不算很高。

  最後何卓僅花了3800美元就拿了下來,老先生樂的嘴巴都快合不攏了,這下回去又有得吹了!

  年輕人還是嫩了些啊,丑點怕什麼?稀罕物件啊!

  有時候收藏玩的,不就是一個獵奇嗎?

  大衛蘇利文律師事務所,接待室。

  一名氣度沉穩的中年白人臉色嚴肅的看著身旁那名華人老者。

  此刻,那名老者正拿著一個高倍放大鏡,一臉嚴肅的觀察著一枚嶄新的銅幣。

  他們對面相對而坐的正是泰勒和羅伯特兩人。

  「克倫威爾先生,這批銅幣都沒有問題。」

  那名老者放下最後一枚銅幣,給出了自己的鑑定結果。

  「是嗎?那……傑克先生,您能否給我一個大概的估價呢?」

  那名老者想了一下,湊到克倫威爾的耳邊小聲耳語了幾句,克倫威爾邊聽邊不住的點頭,臉上卻看不出有什麼特殊的表情。

  片刻之後,克倫威爾含笑起身,先將那名華人老者送出會議室,又一個人折返回來。

  「泰勒,既然銅幣沒有問題,那就可以談談價格了。」

  「我記得你之前的報價是一萬五千美元一枚,說實話,如果只有一枚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但現在的情況是一共有12枚!你應該知道,藏品的價格和數量是成反比的,尤其是這種很少有人涉獵的藏品,我買下來之後,還需要一系列複雜的操作……」

  眼看對方還要喋喋不休地長篇大論下去,羅伯特不耐煩的直接打斷道:

  「好了克倫威爾先生,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你直接說價格吧,多少你能接受?」

  克倫威爾沉吟了一下,「7萬美元!所有這些!」

  「那不可能!好吧,我也懶得為了這點錢斤斤計較,我直接告訴你我的底價吧,12萬美元!」

  看到克倫威爾還有些遲疑,羅伯特直接站了起來,

  「就是這個價格!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以這個價格成交,你能賺很多錢!」

  「可是那和我無關,我只要12萬美元,而且馬上就要!」

  「同意就成交,不同意的話,那就不要再耽擱彼此的時間了!」

  克倫威爾的目光掃過泰勒,發現對方正用兩根手指揉捏著眉心,好像是有點頭痛。

  他眉頭一挑,身體向後放鬆的仰靠在椅背上,衝著羅伯特懶洋洋的說道:「10萬美元,羅伯特先生,這也是我最後的報價!」

  羅伯特猶豫了一下,扭頭看向泰勒。

  泰勒兩手一攤,示意他自己拿主意,他只是個介紹人。

  「好吧好吧,就是這個價格!不過我必須聲明一點,你必須馬上付款,我今天就要拿到錢!」

  「這個沒問題!」

  片刻之後,雙方律師進場開始討論合同細節,泰勒則躲進廁所給陳非打電話。

  「嗨陳,搞定了,一共10萬美元。」

  「法克泰勒,你太狠了,居然又給砍下去了兩萬美元!不過我不得不承認,幹得漂亮夥計!」

  「這算什麼?回頭他拿到錢還要給我五千美元的中介費呢!」

  「哦天哪!泰勒,我不得不說,你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聽著陳,羅伯特說要謝謝你,謝謝你幫他鑑定銅幣,所以他也準備了一千美元並讓我轉交給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陳非聞言苦笑,這錢拿的,好像是有點虧心啊……可要是不拿,羅伯特會不會懷疑他們兩個?

  「哈哈,這樣良心就受到譴責了?陳,你如果經營公司,一定不是一個合格的管理者!」

  「我來告訴你真相吧。真相就是,羅伯特那傢伙,他只是想用這筆錢維持住我們的關係,之後他肯定還會從家裡偷東西出來!」

  「而且我敢保證,他再偷東西出來,一定會第一時間聯繫克倫威爾,而我們兩個,只是他的備胎……」

  「那才是個真正不要臉的賤人!」

  比弗利山腳下,Pastaio餐廳。

  放下手上的刀叉,何卓看向陳非,頗有些歉意的說道:

  「小陳啊,事情有點變化,明天我和王衡可能都參加不了集體活動了。」

  「康利實驗室那邊有個合作要談,我們必須要過去一趟。不過小虞那邊應該沒什麼事,你們年輕人自己去玩吧。」

  幾人又商量了一會兒,就定下了明天的行程。

  明天一早,陳非還是老時間來接虞詩顏,梁宇這個拖油瓶自然也要跟著。

  何卓他們則會直接趕去實驗室,之後有時間就再見一面,沒機會就只能國內再見了。

  將眾人送回酒店,陳非返身就要上車,卻被何卓一把抓住,

  「小陳,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啊?」

  「忘了什麼事情?」陳非有點摸不著頭腦。

  「筆筒!」

  「哦哦哦!」陳非恍然,「何老師,香蕉水味道很大的,酒店又不好通風……」

  「沒關係,我不怕!再說了,能親眼見證蒙塵之寶重見光明,這種機會可是不多啊!」

  「確實,這物件能讓主人冒著那麼大的風險保存下來,想必不會太普通,能早一刻見到最好。」王衡點頭配合。

  「哈哈,那正好,就在你房間裡清洗好了。我年紀大了,睡眠有點不太好……」

  王衡頓時目瞪口呆,何老師,做人不能這麼無恥啊,你可是剛說了你不怕的!

  「哈哈哈哈,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雖然是開玩笑,但既然說出來了,王衡卻不能當成玩笑。

  於是眾人來到他的房間裡,臉盆刷子香蕉水什麼的,逛市場的時候早就順便都買好了。

  陳非在窗前選了一塊地方,直接上手開始操作。

  用香蕉水清洗油漆的方法很簡單,直接刷上去,過一會油漆軟化直接擦掉,最後用大量清水沖洗乾淨就成。

  只是這個筆筒上的漆層特別厚,又是陳年老漆,還要注意不損傷物件表皮,這個難度就有點大了。

  陳非折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總算是將筆筒表面的油漆基本清理乾淨。

  之所以說是基本,是因為面上的油漆都洗掉了,但署名的地方因為是陰刻的緣故,刻縫裡還有一些渣滓殘留。

  這個可以用牙籤配合香蕉水慢慢剔除,但那是精細活,以後有時間慢慢干就行,現在筆筒只差最後一道清水沖洗的程序,就可以細細賞玩了。

  但既然有署名,那當然要先睹為快了。

  幾個人都忍不住湊了過來,想要看看這到底是誰的作品。

  「濮仲謙!居然是濮仲謙的作品,不得了,不得了啊!」

  陳非拿著筆筒去衛生間沖洗,這邊何卓已經激動的搖頭晃腦了。

  「濮仲謙是誰?很厲害嗎?」

  相比起房間裡的其他幾人,梁宇就是個棒槌,屬於一竅不通那種。

  「濮仲謙是明萬曆至天啟年間的竹刻大師,木雕大師,是金陵派竹刻的創始人。」

  「明代文學家張岱在《陶庵夢憶》中寫有一篇濮仲謙雕刻,就是專門用來形容他的技藝的。」

  「南京濮仲謙……其技藝之巧,奪天工焉。其竹器,一帚、一刷,竹寸耳,勾勒數刀,價以兩計。」

  「……以不事刀斧為奇,則是經其手略刮磨之,而遂得重價……得其一款,物輒騰貴……」

  「可見在當時他的作品就已經價值不菲了。」

  對於濮仲謙的來歷,何卓是張嘴就來,甚至還將張岱的原文隻字不差的背了下來,一時間幾人盡皆驚詫莫名。

  「沒事幹翻書正好看到就記下來了。」

  何卓面上雲淡風輕,心裡卻是忍不住的暗自得意。

  這事說起來有些湊巧,出國前他有位老朋友偶然得到了一件竹刻書畫,遂拿著四處炫耀,說是濮仲謙的作品。

  結果另一個老傢伙跟他較真,非說這是金陵派另一名家潘西鳳的仿作,他收藏的那件才是濮仲謙的大作。

  最後他們那個小圈子幾乎全都參與了進去,為究竟是濮仲謙還是潘西鳳而爭執不休。

  也因此他才會認真研究了張岱的那篇文章,沒想到在國內沒用上,今天卻用到了這裡。

  當浮一大白!

  「何老師,那你說這件有沒有可能也是後人仿的啊?而且我剛才看著好像是木雕,並不是濮仲謙最擅長的竹雕。」

  「材質這方面倒是沒太大問題,濮仲謙號稱竹木雙絕,他的木雕作品甚至更加珍貴。」

  「因為相比起存世的竹刻作品,濮仲謙的木雕流傳下來的堪稱鳳毛麟角,一旦確定身份,其價值不可估量!」

  這時,陳非拿著瀝乾水的筆筒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何老師,本來以為是大葉紫檀這類密度較輕的紅木,沒想到居然是海南黃花梨!」

  「這下可是烏雞變鳳凰,身價倍增了啊!」

  陳非一邊說著一邊將筆筒遞給何卓,剛剛在清洗的時候他已經順便欣賞過了。

  這是一個一體整挖的海黃筆筒,其木質細密清晰,紋理絢麗,造型簡潔文雅,打磨的也非常到位。

  器身沒有一筆多餘的處理,卻處處彰顯出自然流暢之感。

  他覺得,這種看似極簡的處理方式,卻是恰好將海黃的自然之美發揮到了極致!

  而這種處理方法,又恰恰是濮仲謙最為擅長的。

  這絕對是一件頂級大師的巔峰之作!

  「海黃就烏雞變鳳凰了?陳非,那你知不知道濮仲謙是誰?」

  「知道啊,金陵派竹刻的創始人,大名鼎鼎的竹刻名家。」

  看到梁宇有點鬱悶,陳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別鬱悶,我也是剛才聽何老師說起才想起來的,我平時又不研究這個。」

  看著梁宇逐漸轉晴的臉色,他接著又來了一句,

  「其實,我也就知道竹刻除了金陵派之外,與之齊名的還有三朱的嘉定派,以及張希黃的浙派……」

  小樣,讓你說我沒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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