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血色島32
2024-07-22 00:46:36
作者: 冬年
因為比符紙更快到達的,是方辰和嚴宣的身影。
他倆戴著龍獅和貔貅的面具,配合得天衣無縫,硬是直接掀翻了一個舞龍隊。
孟柒言迅速撿起面具重新戴上,遠遠的,心懷感激地鞠了一躬。
她小心翼翼將替命符收好,扯著嗓子喊,「回去了還給你啊!」
「嗯。」蕭曉白輕聲答應,後來想這個距離對方應該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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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這丫頭是方辰他們隊伍的,有這倆個大腿子保護,他操什麼心。
有這時間還不如多照顧下自家隊友。
正這麼想著,蕭曉白開始搜索起徐冉的位置。
然後等視線捕捉到掛在樹上的身影時,心頭驟然一驚。
另外一邊,為了吸引火力給隊友儘可能多的留下應對時間,方辰暫時摘掉了頭套,可龍獅像是會有絲分裂一樣,清理不盡。
即使跟嚴宣聯合起來也非常棘手。
他擰緊眉頭,沖眾人喊,「都跟我走!先離開這裡!」
話音未落,王煥立刻就竄到了身邊,這狗東西逃命特別積極。
嚴宣將孟柒言帶了過來,可剩下的人就沒那麼幸運了。
極目望去,操場對面有兩個招搖的影子。
蕭曉白被逼到了邊緣地帶,看著與自己相隔數米的徐冉,焦急地開口。
「你別動!我過來接應你。」
徐冉欲哭無淚,抱著樹幹瑟瑟發抖,「小白,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動了,是它們在動啊。」
大樹底下逐漸聚集了一批龍獅,個個鼻尖抽動,昂著頭,齜牙咧嘴。
原來在方才換氣的間隙,樹上的徐冉被發現了,成為了新的狩獵目標。
「別慌,你先下來!」蕭曉白抓起一個泥塊,下意識就摸向自己的兜。
然後發現唯一能讓對方苟延殘喘的替命符在幾分鐘前給了孟柒言。
數頭龍獅哈著氣,像牛一樣在地上蹭腳,隨即猛然俯衝,「轟隆」一聲撞擊,樹葉嘩啦啦往下掉。
樹上的人搖搖欲墜。
徐冉手腳並用,硬是勉強穩住了身形。
在一波波猛烈的衝撞中,有什麼東西一併掉下來了。
等蕭曉白看清楚那是什麼後,嘴唇瞬間失去了血色。
他想將其搶救回來,可已經來不及了,面具在落地的幾秒內就被踩得粉碎。
舞獅來回跳躍,像是在慶賀,為狩獵成功而吶喊。
它們的攻擊越發猛烈,徐冉疼地齜牙咧嘴。
「徐冉!」孟柒言幾人也趕了過來,她看著眼前這這一幕,雙手打著顫,在背包里翻動。
方辰搖搖頭,用行動無聲制止。
望著下方被踩得四分五裂的面具,他隱忍開口,「替命符已經沒用了。」
在這種環境下,失去偽裝等於將自己暴露在上百頭絞肉機面前。
似乎看穿了同伴的懊惱,徐冉勉強扯了一絲笑容,安慰道,「沒關係。」
「沒關係個屁。」蕭曉白碎了一口,慢慢靠攏,「你抓緊,我馬上過來。」
樹下已經圍了個水泄不通,還有越來越多的龍獅正在往這邊靠攏。
徐冉真像沒事兒人一樣偏頭望向方辰,「對了,器材室的球好像有問題,你們記得去調查一下。」
他舔了舔嘴唇,又輕笑一聲。
「幹嘛這麼喪,都打起精神來啊。」
蕭曉白聲音都在顫抖,「真聒噪,閉嘴吧。」
「我不!」
可雖然這麼說,他因體力不支正在慢慢下滑。
成群結隊的龍獅在等待,它們張開嘴,露出尖銳的利牙,瘋狂地啃咬樹幹。
「其實這個結果挺好的。」徐冉冷不伶仃來了一句。
「有時候在想,要不就到這裡吧。」
「我們這幾個人除了小白,都是因為金錢才選擇當深潛者的。」
「唐寧賺錢是為了弟弟妹妹。」
他頓了頓,目光開始變得無所畏懼。
「我是為了治病。」
「藥好貴啊,化療也需要花很多錢,我已經把家人都吃垮了。」
「你們說一個武術世家,為什麼會生出我這種病秧子。」
「螳螂拳十八代傳人的招牌就要砸在我手裡了。」
方辰眼眸微垂,難怪。
徐冉有著習武人的寬容體量、正道德心,但唯獨沒有一個習武人該有的體魄。
這人渾身都透著種隨遇而安的心態,面對王煥的時候也是,練家子怎麼會如此忍氣吞聲,原來那不是好脾氣,不過是被生活跟病痛折磨得不成樣子的下場。
「有時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個累贅,我死了,家人會不會輕鬆一些?」
「怪異遊戲哪裡都不好,但它對我很仁慈。」
「畢竟在這個精神主宰的世界裡,我可以好幾天都不用吃藥,不用去醫院,無需再去為身體而煩惱,也算是變相的延長了自己的壽命不是?」
樹幹搖搖欲墜,似乎撐不了幾次撞擊。
徐冉慘澹的笑了笑, 抽動著肩膀。
他低下頭,望著滿眼通紅的蕭曉白。
「小白,活下去。」
「我先去陪唐寧了。」
「你可別來找我們啊。」
伴隨著轟隆巨響,大樹緩緩倒塌,徐冉整個人掉在了瑞獸包裹的海洋中。
可明明之前那麼灑脫,那麼肆無忌憚,真正到了這個時候,一聲嗚咽還是從前方傳了過來。
瀕死的恐懼發了瘋一樣籠罩全身。
「可我不想死啊!」
「我好想活下去啊!」
「為什麼偏偏——」
骨骼咀嚼的頓響清晰可聞,未說完的話被生吞入腹。
它們爭先恐後,一窩蜂上來啃食。
霎時間,四周都是唾液的黏膩聲。
蕭曉白神情恍惚地望向大樹,胸口劇烈起伏,誰也不知道面具下的他究竟是怎樣一種表情。
一下子失去了兩位同伴,可他們連整理心情的時間都沒有。
操場上的龍獅全部被吸引了過來。
此刻,通向校門的路暢通無阻。
即便再不忍,方辰還是強行壓制心情,重新帶起隊。
「趁現在,快走!」原本爽朗的聲音在此刻也有些沙啞。
在跑了幾步後,大家發現蕭曉白還愣在原地,無奈之下,嚴宣只好直接將他扛了起來。
眾人片刻不停地朝大門跑。
可更令人絕望的是,哪怕到了校外依舊是一片煉獄。
大街上人頭攢動,他們似乎在找什麼,個個凶神惡煞,不僅是學生,所有人島民都出動了。
只為了抓一個叫做牛壯壯的孩子。
王煥哆嗦著後退,「怎麼還沒回到原本的時空里啊!」
「日程表上說撐過今天,不要被發現,恐怕今天還沒撐過去。」
蕭曉白看起來恢復得很快,又成了那副冰冰冷冷的樣子,他拍了拍嚴宣,示意放自己下來。
不能被悲傷牽制住情緒,是每個深潛者的必修課。
既是保護,也很殘忍。
可在看不見的地方,面具下滑落幾顆晶瑩的淚滴。
方辰沒有接茬,他來到了女人之前站著的位置,仔細觀察起來。
那片空地上、樹幹上,都有搏鬥的痕跡。
長長的指印扣破了樹皮,殷紅的血液一路延伸。
女人似乎受傷不輕,每隔幾米就有一滴血。
方辰抬頭,順著血跡的方向望去。
視野盡頭,古色古香的建築巍然屹立。
——蟬香寺幾個字依稀可見。
頭皮瞬間發麻。
他好像明白在正常時間線中,佛堂里的慘狀是從何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