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巫山篇結局(5)

  「沒事的璃纓，我們不過是送你到國外讓你學習外面的知識而已，沒有人想永遠待在這大山里，如果可以，我們都想走出大山，去外界看看。」

  姐姐溫柔的撫著我的頭，雖然她的話很溫和，可是……

  我仍舊知道我將面對什麼。

  我不顧一切的反抗，我抱住姐姐，哭喊著不要讓我離開，我不離開！

  但在別人看來，我這不過就是小孩子的哭鬧。

  僅此而已。

  我最終沒掙脫過這命運。

  本書首發𝖇𝖆𝖓𝖝𝖎𝖆𝖇𝖆.𝖈𝖔𝖒,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姐姐沒有留下我。

  儘管給我買了許多我沒見過的文具，對我說了很多囑咐的話，可是……

  可是……

  「別哭了，璃纓。」

  在送我走的那一天，姐姐來看了我，她主動來的。

  聽說在送完我之後下午她還要出任務。

  所以不能送我到飛機場。

  「我真的不想走，我不想……」

  「沒事的，到了學校你就不會害怕了，你還會遇到很多同齡小夥伴。」

  「我不要！我不稀罕！」

  「乖，姐姐真的有很多事，沒辦法照顧你，聽小雪說你總是鬧，她說了好多次不想帶你了……與其留在這裡，還不如去找更好的生活。」

  「不要……我會乖乖的，我不會給姐姐添麻煩的，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姐姐，不要丟下我一個……

  「亂想什麼呢，姐姐沒有丟下你啊，無論你走到哪裡，姐姐都會把你當成我巫族人，別人認不認無所謂，我認你就夠了。」

  如果真的認我……

  為什麼，還要把我送走？

  我不明白。

  但我沒掙脫過命運，最終被僕人帶上了飛機。

  在進入登機口的時候，我看到的是姐姐的背影。

  很清冷。

  也很美。

  那是巫山留給我最後的東西。

  我……

  是巫山人嗎？

  我……

  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被撿來的孩子。

  或許姐姐心裡也清楚——

  巫山，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而且，她根本沒精力去管我一個外族人的死活了。

  憑什麼……

  憑什麼把心思投放在一個外族人身上呢？

  本族人管好了嗎？

  我明白了……

  在凝視那背影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了。

  我明白二姐的話的意思了——

  她現在是巫族族長，上有巫族長老，下有萬千族人。

  她的一舉一動，都必須斟酌而行。

  她不是被冷落在角落裡和你相依為命的姐姐了。

  過去就是過去，結束了。

  你的夢，也該醒了。

  可是……

  憑什麼？！

  憑什麼上天要這麼對我？我所有存在的意義，都要被剝奪！

  憑什麼？！！

  在飛機上，我哭了一路。

  沒人在乎我。

  或許我出現在這世界上，本就是個錯誤。

  是的。

  就這樣，我死了。

  到我死的時候，都沒人發現過。

  當天由於大霧，我乘坐的那個航班，墜海了。

  在落入海底的時候。

  我好冷……

  我好害怕……

  一個人……

  就這麼死了嗎？

  ……

  我的生命，就這麼結束了。

  就在被送走的那一天，結束了。

  當我再一次清醒的時候，是在夜晚。

  我躺在格倫代爾的一個小胡同里，我感覺我整個身體都是冰冷的。

  我好冷……

  好冷……

  在水潭看到自己的影子，看到自己的一雙獠牙之後，我才知道——

  原來，我是真的已經死了。

  我再也沒有溫度，我再也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我走進了科技學院。

  我才發現，我整個人都變了。

  在我眼中，人類才是怪物！

  他們才是冷血無情的怪物！

  他們才應該去死，都應該去死！

  也是從那時開始，我發現……

  原來我可以改變命運，我可以逆轉乾坤。

  我都明白了，我明白了這些年姐姐過得都是些什麼日子，我才知道姐姐為什麼回不來了……

  原來所謂的族長，就是要每日遊走在生死邊緣，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生不如死。

  最終，戰死在外界。

  下一任族長上任。

  他們就是這麼用命去守護巫山、維持巫山的。

  一代又一代。

  他們都很短命，他們都活不長。

  所以，過了二十歲，一定要開始孕育子嗣。

  培養下一個犧牲品。

  這就是巫族族長的一生。

  殘忍，卻也是命運。

  既然如此——

  姐姐，就讓璃纓幫你吧。

  讓璃纓幫你從這命運中解脫。

  我不是巫族人，我沒有巫族的能力，沒有人認可我這等廢物。

  但是在這裡，我變了。

  我的科研成果永遠都是全院第一！

  我明白了如何運用科技超越傳統的召喚術和蠱術。

  我要研製出最強的蠱！

  我要達到最強，我要超越姐姐！

  「殺死族長，並且讓族長臨死之前承認你，這樣你就是下一任了。」

  姐姐……

  我會努力的。

  我會殺死你，讓你好好的沉睡，不用再在藥物的強迫下掙扎，讓你安安穩穩的睡下。

  我會取下你的頭顱。

  把她放在我身邊，永遠的。

  我想讓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這樣，無論我將來面對的是什麼，我都不會害怕。

  因為，我知道……

  我知道姐姐你就在我身邊。

  我開始研製病毒蠱，我開始研製那些人類無法破解的病毒和科技！

  我打開了黑書的封印。

  雖然我無法找到把我變成吸血鬼的那個人。

  但是我可以把整個美洲，都變成血族的遊樂場。

  但是，我不認為這世上有血族女王。

  因為在我看來，這世上只有我——蘇璃纓！

  我不是棄兒，不是死嬰的替代品。

  我就是我，蘇璃纓！

  當年那些對不起我的人，我都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藉助著黑書所賦予的異能，在美洲飛速的發展著。

  原本，我還想再變得強大一些。

  直到我聽說，姐姐的病，越發的嚴重了。

  不能告訴任何族人，只能默默忍受著。

  這樣的衰弱，最終只會無聲無息的死去。

  不……

  我不會准許這樣的結局！

  我們巫族人，定要有我們巫族人的驕傲！

  就算死，也不能以這種毫無尊嚴的方式死去！

  姐姐，等我……

  那一天，我回巫族了。

  在長老村落。

  我把當年所有羞辱過我、諷刺過我的人都殺了。

  一個不剩！

  我滿心的痛快，我坐在血泊之中，輕輕舔著大長老的心臟。

  這個曾經幾次三番見到我就喊我「下等料」的傢伙，想不到他的血還是蠻香的。

  「璃纓，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終於，我等到你來了。

  「姐姐，你終於來了。」

  我來實現我的諾言了！

  姐姐，你安心的沉睡吧。

  巫族，從此我替你守護。

  我要打造一個嶄新的巫族，我要打破巫族這可悲的命運！

  但我沒想到，那一次，姐姐發動了極爆術。

  為了整個巫族，她要跟我同歸於盡！

  姐姐，你何苦這麼傻？

  我是吸血鬼，我有黑書的力量！

  就算肉體沒有了，我的靈魂也不會消散。

  只是沒想到，那次爆炸造成了空間磁場的扭曲，那樣的扭曲，直接將姐姐帶到了另一個地方。

  起初我以為，這樣的結局，也不錯。

  到了那個地方，姐姐就解脫了。

  可是我錯了。

  直到我來到那個世界找到姐姐的時候，我才發現……

  我徹底的錯了！

  從那以後，姐姐心中揮之不去的噩夢，竟然是我！

  她不解、痛恨的人，竟也是我！

  巫山的毀滅，以及我的「背叛」，成了她無法抹除的心結。

  她依舊無法安心，午夜夢回的時候經常會被巫山爆炸的那一幕驚醒。

  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我沒有帶給姐姐任何的幸福，反倒是把姐姐推進了一個更加恐怖的深淵。

  她還和過去一樣，白天是一個強勢的殺手，夜裡承受著所有的孤獨和恐懼。

  我要改變這個局面。

  可是，就算發動黑書的力量，我也只有一次機會了。

  只有一次機會，將時間倒轉。

  我成功了。

  這一次，我可以直接殺死姐姐的。

  殺了她，讓她承認我。

  這是多麼簡單的一件事！

  可是，我才發現……

  我捨不得……

  我捨不得讓姐姐離開這個世界，我捨不得讓姐姐只剩下一個頭顱來和我依偎。

  我想要姐姐陪陪我。

  我想和姐姐說說話。

  甚至，我想讓她注意到我，讓她的心裡只有我！

  我還沒做好準備殺了她，我還沒準備去繼承巫山。

  姐姐，你好久沒有陪璃纓做遊戲了。

  陪璃纓做遊戲好不好？

  就一次就好……

  做完，你就永遠的沉睡，我替你守護巫山。

  可是……

  我發現……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殺死姐姐！

  我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

  每次看到姐姐死裡逃生，我心裡都很複雜。

  我一面想衝過去抱抱姐姐，又想策劃下一場謀殺。

  我一直猶豫……

  猶豫到了今天。

  猶豫到了今天……

  也就是，現在這一幕。

  「姐姐，你兒子的那個炸彈是假的，其實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你兒子？在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我就認出他了，我怎麼可能殺他。可是，如果不拿他做威脅，你怎麼可能過來？」

  「我的臥室，你應該去過了吧？其實，我好想你，但我只能想起我們最後見面的時候，你那個背影，我一次又一次的臨摹，我想像二姐一樣還原，卻再也還原不出……」

  而此刻的蘇璃鳶，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明明如此痛恨這傢伙……

  但是……

  事到如今她才明白，原來是她把璃纓弄丟了。

  她把璃纓弄丟了。

  「你怎麼這麼傻！這種事怎麼解決都好，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

  「我試過了……我試過好多年了……以我的身份和地位，連見姐姐一面都是奢望。姐姐，我好想你，可是不用這種方法，我怎麼能見到你？」

  的確……

  族長不是一般族人能見的，更何況璃纓根本不是族人……

  不……

  「誰說你不是巫族人？我說過，無論你走到哪裡我都認你！別人認不認你無所謂，我認你就夠了！」蘇璃鳶心裡一陣一陣的絞痛著，旋即俯下身，朝著蘇璃纓的位置伸出手。

  「上來！你不是知道嗎？我們巫族人一定要有我們巫族人的驕傲，絕不能以這種沒有尊嚴的方式死去！」

  「姐……姐姐……」

  那一刻，蘇璃纓卻是驚住了。

  她現在沒有黑書了。

  她現在什麼都不是，就是一個失去了所有異能的吸血鬼。

  蘇璃纓微微張嘴，那一對獠牙映在蘇璃鳶眼中，十分醒目。

  「你死在這裡，只會是一個笑話！沒有一個族人會為你的死感到哀傷，沒有人會關心你，你的那些尊嚴永遠都是被別人踐踏的！你跟我回家，這件事我們有一萬種方式解決！但你就這麼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那一瞬間，蘇璃纓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大顆大顆的滾落著，這麼多年了，她都沒有這麼哭過。

  「姐姐，我好害怕……」

  她怕死。

  她怎麼會不怕死。

  被強制送上飛機，飛機墜海……

  她就這麼死過一次了。

  現在的她，不過就是個怪物。

  她值得被原諒嗎？

  上帝會原諒她嗎？

  「抓住我的手！我們巫族的事，我們回去解決！」

  「嗯……我犯下的罪，我都會贖的……我都會的！我不會逃的……」

  終於，蘇璃纓嘗試著將另一隻手抬起，握住蘇璃鳶的手，但那一刻，她突然後悔了！

  她感覺得到，姐姐的手好軟，她其實還在發燒，使不上任何力氣。

  「不！姐姐，不要！我會把你拖下去的！」

  「廢什麼話！」

  蘇璃鳶知道她現在沒什麼力氣，但在抓住蘇璃纓的手之後，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力量想把蘇璃纓往上拽。

  蘇璃纓已經沒有任何異能了，也沒有任何科技了，後續的事，她要通過正常的程序走。

  她才想起來，今年蘇璃纓只有十四歲。

  這么小的孩子，在這世上她都經歷了些什麼！

  蘇璃纓感覺得到，姐姐手心都在發熱，都在冒汗。

  可是無論怎麼努力，她都沒有辦法把蘇璃纓拽上來。

  或許……

  這真的就是自作自受吧。

  「足夠了，姐姐……已經足夠了……璃纓已經很滿足了……在這個排斥著璃纓的世界，璃纓還能看到姐姐，還能感受到有人關心著璃纓，哪怕就一個，璃纓這一世都沒有白活……所以不用了……」

  蘇璃纓知道已經不可能了。

  不會再有下一世了，也不會有輪迴了。

  但是，她感受到了這種溫暖。

  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