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七章 出賣

  受到世界樹影響的，還有在阿拉斯加上空戰鬥的雷神托爾。

  他的神力核心與生命本質，都與世界樹沒有任何聯繫。然而源自於奧丁的血脈，還是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他。

  以至於他與艾歐最近的三次交手都處於下風，不但被後者操縱的雷霆劈碎了身後的大紅披風，人也被迫退後二百公里，幾乎就被至高龍神碾出戰場。

  「怎麼了托爾？你沒吃飽飯嗎？怎麼突然就軟了骨頭。」

  艾歐發出了一聲輕笑，飽含著嘲諷意味。

  此時他的心情非常輕鬆，一方面是因托爾在戰鬥中給他的壓力，比艾歐想像的要小很多；一方面則是因他的主君『命運主宰』，展現出超出所有人意料外的強勢。

  這讓他戰鬥之初的緊張漸去，開始享受戰鬥的樂趣，甚至可以分心去感應參研雙方『雷霆』神權的不同，學習對方的長處。

  「滾！」

  

  托爾手中的重錘『姆喬爾尼爾』驀然爆發，磅礴的雷霆匯聚，不但將艾歐前額的幾片龍鱗強行轟碎。也讓托爾的力量大增，在接下來的兩次交手中，將艾歐的龍軀轟退七十公里，氣勢由衰轉盛。

  「雜碎！你還沒有在我面前猖狂的資格。」

  可托爾的心中，卻升起了一絲不安。

  源自於父神的血脈，讓他察覺到了奧丁的異常。托爾的靈魂深處，也正躁動不安，他的神性在向他瘋狂示警。

  與此同時，托爾也發現那頭『塵世巨蟒』耶夢加得，在糾纏光輝之主的同時，時不時的就會將祂那巨大蛇瞳，往他這個方向注視。

  在前代洛倫三女神的預言當中，當諸神黃昏到來，他將與耶夢加得同歸於盡。

  而在今天之前，托爾都認為這個預言已經沒有實現的可能，他與父親已經破除了自身的命運。

  即便他的弟弟太陽神巴德爾的死亡，也不是死在他另一個弟弟黑暗之神霍德爾之手。

  可現在，托爾就感覺到自身的命運，與他有關的天命，在被某種力量撬動。

  一定是那位命運之主——安德烈·李·威爾頓斯坦！

  托爾下意識的向高空中，正被眾多神王合力圍毆的命運主宰看了過去。一向無所畏懼的他，此刻竟感覺脊椎發麻，胸腹中也滋生出無窮寒意，讓他幾乎無法正常呼吸。

  砰！

  這已經是李墨塵副體的第三十九次開火，雖然自第一槍之後，就沒有造成任何死傷，卻讓在場幾位神王的眼神都晦澀無比。

  李墨塵沒有把狙擊目標局限於阿胡拉的部屬，這也就讓宙斯與光輝之主等人在與李墨塵的主體戰鬥之餘，還必須凝聚起他們全部的心神，注意那位命運之鄉魔法塔頂端的另一個李墨塵，以及他手中的狙擊槍『神意』。除此之外，他們還得警惕所有有關於命運與時序的異常變化，以免事發之時淬不及防。

  唯獨讓托爾感覺安心的是，隨著幾位神王的隱藏力量陸續展現，那位『命運之主』已經沒有最開始那樣的所向無敵，勢不可當！

  李墨塵的力量正被逐漸限制，尤其當蓋婭的真理神權『封印』，成功在他的身上添加了一層枷鎖之後。這位的力量，就再無法在與宙斯，與光輝之主的對轟中，占據壓倒性的優勢。

  可就在這個時候，奧丁的聲音卻在他的耳側響起。

  「托爾！這場戰爭，我們已經輸了——」

  這一句，完全超出了托爾的意料之外，他的瞳孔微微收縮，然後就顯狼狽的避開了『至高龍神』艾歐的一次反擊。

  托爾不得不全神以赴，直到雙方的戰局再次回歸均勢，才以他的靈念詢問道：「為什麼？我注意到你們已經開始占據優勢。」

  「假象！」

  奧丁做出了回應：「我們確實占據優勢，可諸神的底牌揭開，也就意味著我們已經沒有了多少餘力。可他還有兩百門『炎龍咆哮』，到現在都還沒有動用。」

  托爾心神微凜，『天命同盟』的那兩百門重型粒子炮，他其實一直都有關注。

  如果是在這個時候，那兩百門『炎龍咆哮』開始齊射，至少他托爾是沒法去加以干涉，去扭曲它們彈道的。

  「即便是這樣，我們還是有著一定勝算的。可我想我的情況，你應該也感覺到了。」

  奧丁一聲嘆息，聽著似乎有英雄遲暮的悲涼：「就在剛才，毒龍尼德霍格已經吞噬了世界樹的一半根系。我全力阻止，卻沒能做到，也無法殺死那個愛斯坦丁。諸神的黃昏，確已到來。」

  他說話的同時，直接將一副畫面投射在托爾的腦海內。

  托爾的意識，一瞬間幾乎陷入麻痹。他確實已猜到奧丁可能出了問題，可沒想到形勢會如此嚴峻。

  「就真的無法挽回？」

  「我看到了蘇爾特爾，你知道他的對吧？我看到他了，那傢伙正從霜巨人的王國趕來。」

  奧丁沒有正面回答托爾的話:「就在剛才，我親眼看著他的古神神格，突破到十九。」

  蘇爾特爾——這是一位極其強大的霜巨人，也是洛基的兄長，芬里爾三兄弟的伯父。

  與火神洛基一樣，這位雖然是霜巨人的血脈，可這位卻掌握著極其狂暴的火焰力量，執掌著一柄與他同名的炎之魔劍。

  在洛倫三女神的預言中，蘇爾特爾將殺死新生的太陽神弗雷，然後徹底摧毀阿斯加德。

  「還有洛基，之前世界樹對他的限制正在減弱。這才是我們可怕的敵人，回歸光明世界之後，我一直猜測他的力量很可能已經突破神格二十，或者是掌握兩門真理神權。他的實力，只會比現在的普羅米修斯更強。他是幻術與欺詐之神，我無法看透他的真實。」

  托爾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他體內才剛湧起的熱血迅速消退，澎拜如潮的戰意也在下滑。

  「也就是說，天命已經啟動，根源的意志，會讓他們完成諸神黃昏？父神，我都看不到我們的生機何在。」

  「還是有機會的，神上神已經不用妄想，可我們還是可以保留我們的未來。這首先有個前提——」

  奧丁的語聲一頓，含著痛苦：「現在開始，以不被我們的盟友察覺異常為前提，隨時做好撤離的準備。」

  托爾的瞳孔微張：「這是要背叛我們的盟友？」

  他本能的抗拒，這對他的神性有著巨大的損害。可能會讓他像提爾那樣，從此在神明的道路上止步不前。

  「是的，背叛！這很痛苦，可沒有背叛，我們就沒有未來。」

  奧丁自嘲的笑著，含著難以言喻的苦澀與慘烈：「想想看吧，如果我們的盟友得知我們的情況，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托爾眸中的怒火與雷霆，頓時就散去了些許。

  他用腳跟都能想到，既然這場戰爭已經失敗，那就只能最大程度的減損。

  光輝之主他不知道，可宙斯與阿胡拉，一定會拋棄阿薩神系，讓他們獨自在戰場上面臨諸神黃昏。只有如此，才能讓奧林匹斯與拜火教的諸神，安全的從阿拉斯加撤離。

  「可命運主宰不會坐視，既然他已經破壞了我們的世界樹，那就沒可能秘而不宣——」

  托爾的話說到一半，他的瞳孔就驟然收縮，意識再次驚悸到近乎停擺：「他是在逼迫你，父神！」

  「是啊，他是在逼我。在遭遇狼群的時候，有這樣更美味的食物送到狼的嘴邊，才有可能讓自己脫困。這位新生的神明野心勃勃，他不只是想要將我們的神系覆滅。可悲哀的是，我現在不得不跟隨他的意志起舞。」

  奧丁在此處反問：「那麼你會怎麼選擇呢，托爾？」

  托爾的眼神掙扎，沒有正面回應：「可問題是，我們根本沒法逃離，我必將死於天命，而世界樹損毀的阿斯加德，也無法在星域中航行。我們無法離開，也必將面臨諸神的怒火——」

  這一句說完的時候，托爾就再次陷入到了苦戰當中。

  在與奧丁交流分神的時間，他的對手艾歐再次取得了絕對的優勢，那致命的龍爪，直接就插入到了他的胸膛。

  「我說過，還是有機會的。我會全力以赴，只要殺死了他，天命也就不存在。可你必須做好失敗的準備，準備逃入那個所在，那是你們唯一的生機。」

  奧丁沒有再打擾托爾的戰鬥，此時他已徹底擺脫了芬里爾等人的糾纏，追擊到李墨塵的身前狂轟猛打。一雙『岡格尼爾聖槍』在兩人之間掀起風暴，勾畫出一條條優美簡練，蘊藏著世界極致奧理的死亡光痕與致命軌跡。

  「哈！」

  李墨塵的處境更加窘迫，防備副體神意槍的任務，已經完全由光輝之主接手。而阿胡拉，宙斯與奧丁三人的光刀與槍矛，已經破開了他的防禦，不斷的繞開『底比斯聖盾』，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外圍的蓋婭，則是在壓制海格力斯等人之餘，也不斷的向他施以重拳。這位的攻擊頻率不高，可如今蓋婭的每一拳都能夠準確的將他命中。

  李墨塵的『不死性』在這場戰鬥中展現無遺，他的狀態恆定在過往的某個歲月，所以每一次都能夠迅速的恢復，靈魂與肉體也時刻都處於全盛狀態。

  可這並非沒有代價，李墨塵的每一次恢復都會消耗大量的神力。這種狀態如果持續下去，後力不繼的李墨塵遲早會在某個時刻死亡。

  可在奧丁加強了攻勢之後，李墨塵卻不驚反笑：「你發瘋了嗎？奧丁？或者說，你已經做好準備了？面臨自己命運的準備？」

  奧丁面色沉冷：「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想要表達什麼，不過我確實已經準備好了。今天的這場戰鬥，要麼我將你殺死，要麼就死在你的手中。」

  他的氣勢在持續攀升，轟出的每一槍都接近於光速。

  這本是奧丁的劣勢之一，雖然有著真理級別的戰鬥技巧，然而他既無法比肩阿胡拉的光，宙斯的雷，就更不及李墨塵的光與時序。由火焰散射的光芒，雖然也不慢，可相較於這幾位，還是略略遜色。

  不過這個時候，全力爆發下的奧丁，不但力量大幅度的提升，速度方面也升華到了與阿胡拉並駕齊驅的程度。

  這一幕，讓在場的眾神稍稍震撼，然後就又平復了下來。

  「都說奧丁你是我們當中最有信譽，最顧大局的那一個，可今天看來卻是未必。」

  阿胡拉一聲輕哼，表達著不滿：「看在你還能及時醒悟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在他看來，之前的奧丁明顯隱藏了實力，直到現在才恢復正常的水準。

  如非是他麾下『戰爭天使』巴赫拉姆的死因，是眾神對李墨塵實力的估計不足，阿胡拉早在幾個小時之前就已經退出了這場戰鬥。

  宙斯也皺了皺眉頭，他感覺奧丁的情況有些不對，可仔細分辨，也沒察覺什麼不妥。奧丁的攻勢狂猛無情，因為他們也配合無間，幾人聯手的效果就宛如一條套在『命運之主』脖頸上的鎖鏈，正不斷的向內收緊，一步步控扼住李墨塵掙扎的空間。

  然而李墨塵展現出來的神力儲量，卻也讓他們難以置信，心驚肉跳。可以感應到這位『命運之主』沒有任何節省神力的舉動，他的神力生生不息，近乎於無窮無盡。

  宙斯猜測這位除了『永恆』，『活力』，『聚變』，『湮滅』，『不滅』，『生命』這些權能之外，很可能還掌握著一定的『無窮』與『根源』。

  『根源』神權與『真理』類同，可它還能夠提供額外的神力源泉。

  哪怕李墨塵在這方面的水準不高，只有高等層次，卻也能夠讓他那本就誇張的恢復力再次提升一到兩成。

  除此之外，那幾座修建在不遠處的要塞，也在持續不斷的提煉出魔能，源源不斷的供給命運之主，讓他節省損耗。

  宙斯心想這樣的情況再繼續下去，他們即便再用時兩到三天，都未必能夠將之殺死，甚至重創。

  當然，只要是能有擊敗命運之主的希望，那麼再堅持十天半月都沒問題。問題是這段時間中，可能會生出一些不利於他們的變數。

  也就在這刻，宙斯的面色微微一凝，他發現對面的一身神力，忽然間就恢復到了全盛狀態。

  過程極度的詭異，沒有任何道理。

  「沒想到吧?」

  李墨塵咧開了唇，以含著戲謔的笑容道：「我現在可以從過去的自己那裡抽取法力，這種消耗戰對我是沒用的。如果不用上你們的真本事，這場戰鬥，最後贏的還會是我。」

  他知道自己的這些對手還有底牌，還有隱藏，就比如奧丁，除了真理『火焰』之外，還有他現在使用的真理『狂暴』。

  這次如果不是愛斯坦丁成功在世界樹植入病原體針劑，兩人在單對單的情況下正面搏殺，奧丁雖然未必能夠勝他，可兩人之間的戰鬥，三五天都未必能夠結束。

  對面的宙斯，卻只覺是頭皮發麻，頭疼無比，一時都無心去理會奧丁的那些許異常。

  「你沒有選擇了，奧丁！」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李墨塵的半邊胸膛都被阿胡拉的『烈日金環』轟碎。

  這位真理主宰在這一擊中竭盡全力，真理級的『閃現』，以完全超出李墨塵意料的方式將他的神器轟入李墨塵的體內。那比擬太陽的高溫，不但幾乎烤焦了李墨塵的身體，也灼傷了他的靈魂。

  可李墨塵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恢復，一個呼吸間就恢復正常，沒有任何的變化。他的神力倒是消耗了不少，阿胡拉的這一擊異常沉重，讓李墨塵的一身神力消去了至少兩成。

  不過這個時候，誰都不會以為這能夠加快殺死李墨塵的進程。

  他們至今都無法看透李墨塵恢復力的極限，阿胡拉那出人意料的攻勢，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用出來。在這會兒已經有了防備之後，就更難造成之前那樣的效果。

  果然下一瞬，李墨塵的一身氣機也再次提升到了全盛狀態，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看吧，你們的命運即將開始，諸神的黃——」

  奧丁的眼神早已暗晦，他在李墨塵從過去抽取力量的時候，就已經徹底絕望。知道他們無論如何，也沒可能在極短時間內將這個引發天命的罪魁禍首殺死！

  既然如此，那麼他剩下的選擇就只有一個——

  就在李墨塵將『黃昏』這個單詞吐出之前，在場的所有神王就都生出了不祥的預感，他們就如受驚的鳥群，本能的紛紛化光而起，從李墨塵的身邊逃離。

  最先警覺的其實是宙斯，可他才剛把時空撕裂，奧丁的兩條岡格尼爾聖槍就已將他洞穿，將他整個人都強行釘在了半空。

  「抱歉了，宙斯陛下！為了阿薩神族的未來，我只能丟棄我的榮耀。」

  那岡格尼爾聖槍洞穿了時序與空間，將這幾條維度與宙斯本人緊緊的聯繫在一起，也令後者一時間動彈不能。

  鬚髮皆白的奧丁悲嘆著看了李墨塵一眼：「我別無選擇！」

  李墨塵則哈哈大笑：「幹得漂亮，奧丁陛下！」

  此刻正有無量的劍氣，從『都天雷火星核劍陣』中急墜而下，裹挾著無量的雷火與星辰之力，目標則直指宙斯。

  相較於已經氣息衰弱，已經註定會死於天命的奧丁，這位奧林匹斯的神王，無疑更讓他感興趣！

  只要除去了這位，甚至只需將之重傷，就等於是在這場戰爭中，同時將他的兩位對手踢出棋局。

  宙斯也只用不到千萬分之一秒，就已度過了被奧丁出賣後的錯愕，震驚與不解，他全力撐起了『埃癸斯聖盾』，抵擋著李墨塵那狂猛如潮的攻勢，同時瞳孔怒張，目眥欲裂：「奧丁！」

  奧丁早已經退到了幾百公里外，他冷冷的看了宙斯一眼，然後沒有任何慚愧與憐憫的，把注意力轉向了眼前。

  他暫時不用擔心被那位命運主宰，以及他麾下那些最強大的天使之王追擊了。

  奧林匹斯神系很強大，蓋婭也不會坐視宙斯的死亡。而那位奧林匹斯神王，也擁有著優於阿胡拉的防禦能力，足以拖延住那個陰險的敵人。

  可惜的是，他沒有足夠的把握暗算那位光輝之主，否則的話，這其實是比宙斯更合適的對象。

  「你應該從沒想過會有今天吧？奧丁！」

  魔狼芬里爾，已經腳踏著幽冷的雷光，來到他的面前。他那冰紅二色的眼眸中，全是殘酷與瘋狂：「也不對，你一直都害怕諸神黃昏的預言會實現。那麼現在我來了，奧丁！就像是預言中所說的，我會咬死你，吞噬掉你的血肉，覆滅掉你的神系！」

  它也是這麼做的，那龐大的狼軀在半空中奔騰疾走，勢如閃電雷霆，不斷的朝著奧丁噬咬。

  在以前，芬里爾無論如何都不是奧丁的對手，兩者的階位差距數個層次。可這個時候，奧丁展露出的力量雖然強大，卻已無法輕易的將芬里爾殺死。

  他一遍又一遍的將芬里爾砸飛，轟退，甚至只用他的備用神器——一對名為『甘格龍』的鐵錘，就將芬里爾砸得皮開肉綻，血肉橫飛。

  芬里爾完全無懼，他只需將天地間的寒力與火焰都聚集在體內，然後他的身體就能夠自然而然的恢復。他的毒涎則漫天揮灑——這對於奧丁的作用有限。可如果奧丁敢於躲避，敢於利用他更快的遁速逃離，那麼他的真理毒涎，將輕而易舉的奪取奧丁庇護下，任意一個阿薩神明的性命。

  陷於同樣處境的，還有雷神托爾。

  『塵世巨蟒』耶夢加得緊追在他的身後。

  雷神托爾因世界樹受到的影響微乎其微，可耶夢加得的戰鬥力卻遠比芬里爾強大。龐大的蛇軀，讓它在追擊時略顯笨拙，可阿薩的諸神卻是讓托爾無法用他高人一等的遁速將之擺脫。

  除非他願意坐視自己的族人，坐視為阿薩神族征戰了數千年的英靈與女武神們死亡。

  冬女神海拉也在與『戰神』提爾，『復仇之神』瓦利等人殊死搏殺，在數年之前。她與提爾二人間頂多是平分秋色，可現在，真理級的『寒冰』，讓她哪怕單獨面對這幾位強大主神，也能遊刃有餘。

  她的遲緩冰寒，死亡寂絕之力，也是少有的幾種能夠讓『復仇之神』瓦利無可奈何的力量之一。

  海拉還召喚出了它的伴生獸『加姆』，這頭地獄惡犬有著幾乎不遜色於芬里爾的凶暴。只這一頭神話惡犬，就完全牽制住了『戰神』提爾，讓後者無暇分身。

  在諸神黃昏的預言中——『戰神』提爾就是與『地獄惡犬』加姆同歸於盡。

  在天命的影響下，這頭只有神格十七的神話生物，卻展現出了不遜色於『戰神』提爾的神通戰力。

  而就在不久之後，一位手持著巨劍。渾身燃燒著火焰的巨人出現在了戰場，那正是霜巨人中碩果僅存的強大存在——蘇爾特爾。

  「我沒想到，這預言真的能夠實現——」

  在加入戰鬥之前，蘇爾特爾發出一聲感慨，眼神中還流露出幾分無法置信與茫然。

  洛倫三女神當初作出的預言只是為奧丁提供警示，讓阿薩神系避免未來可能的結局。

  在這個預言作為神話傳說的一部分，流傳於北歐大地的時候，蘇爾特爾從不認為自己能如同預言中的那樣，殺死光明與豐饒之神弗雷，毀滅阿斯加德。

  可這茫然僅僅只存在了剎那，就從蘇爾特爾的瞳孔當中消失。他毫不猶豫的揮劍，斬向了正在極力對抗『永恆天使』阿特拉斯的弗雷。

  「把祂交給我吧，閣下，這是屬於我的天命！」

  「敢不從命！」

  阿特拉斯很痛快的就將他的對手讓出，他糾纏著弗雷的目的，就是為拖延時間，等待蘇爾特爾的到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再次響起了一聲讓所以英靈與女武神們都神魄悸動的轟鳴。

  那是阿拉斯加山脈頂端的二百門『炎龍咆哮』，終於開始了炮擊。

  這轟鳴聲，也讓奧丁頭皮發麻。他知道這個時候，他與他的眾多從神們，已經絕無可能去對抗那些重型粒子炮。

  直到那二百道光束橫越天際，在眾神的眼中留下殘影，阿薩諸神才心神微松，眼現僥倖之意。

  這二百門『炎龍咆哮』的目標不是他們，而是正在全力援護宙斯的蓋婭。

  可他們的心情，在僅僅片刻之後就又跌入到了低谷。只因這個時候，一頭巨大的龍影，破開了時空壁，從域外虛空飛凌而至。

  那正是『毒龍』尼德霍格——它的出現，意味著阿斯加德的世界樹已經被完全摧毀。諸神的黃昏，即將進入最後階段！

  這頭毒龍沒有直接參與戰鬥，它直接化作了一團黑氣，沖入到奧丁的體內，使得後者的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當芬里爾再次撲擊過來的時候，奧丁竟一時間再無法將它逼退。

  『火焰巨人』蘇爾特爾的眼中，頓時現出了狂喜之色：「洛基！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世界樹已經被摧毀，你與奧丁的血盟契約已經不存在了！」

  洛基的對手是『大地天使』克里斯廷，自從奧丁開始撤離之後。

  艾歐就一力接手了月神兔的所有對手，後者的任務也順勢轉換，作戰目標與阿特拉斯同樣，是幫助芬里爾兄妹實現諸神黃昏。

  「是啊，我與他的結義已經不存在了。」

  此刻洛基的臉色也極其可怕，臉色像「死」一樣蒼白，呆立在原地，眼神怔忡。可見世界樹的毀滅，對他也同樣有著不小的影響。不過真正讓洛基短暫失神的，卻還是他自身的心緒。

  幸在他對面的『大地天使』克里斯廷停住了手，沒有趁勢追擊。

  反倒是那些在奧丁與托爾等人掩護之下急速撤離的阿薩諸神，都面現出緊張之色。

  而在片刻之後，洛基終於還是取出了一枚針管，將裡面的藍色針劑注入體內。

  也就在下一瞬，一位姿容端莊的女神，出現在了洛基的身後。

  「你終究還是要背叛我們對嗎？就像是初代洛倫姐妹預言的？」

  ——那是奧丁的神後弗麗嘉，這位才剛從冥界趕回，她的面容也同樣蒼白無比。

  「我說沒有，你們就能夠相信嗎？」

  洛基回身看著弗麗嘉與她旁邊的『守護神』海姆達爾，然後他的視線，又注意到了他們身後，另一位氣質溫婉的女子。

  ——那是他的合法妻子西格恩，阿薩神族的忠貞女神。

  洛基的眼中閃過怒意，又含著化不開的溫情與愧疚。

  「你們一直都是這樣，從來只有欺騙與算計。我抱著最大的善意想要與你們和解，去化解源自於我們父祖的仇恨。我幫助你們修築仙宮，修復那些摩什拉人的戰艦，幫你們取得『永恆之槍岡格尼爾』與『複製指環德羅普尼爾』，幾乎可以裝載整個阿斯加德所有諸神與人口的神船『斯基德普拉特尼』，還有雷神之錘『姆喬爾尼爾』，我傾其所有的幫助你們，可你們是怎麼對待我的呢？弗麗嘉殿下？與安格爾伯達的私情是我不對，可芬里爾他們有什麼罪孽？」

  弗麗嘉的眼神晦澀，似乎浮現了些許愧疚之情：「這是因洛倫三女神的預言，他們會給神系帶來災難！」

  「所以，你們不惜讓提爾去欺騙芬里爾。我是欺詐之主，可你們更喜歡欺騙。幸運的是，諸神的黃昏終於還是到來了。」

  洛基冷笑，飽含著諷刺意味：「可我其實一直很好奇，如果芬里爾沒有被你們封印，海拉沒有被你們放逐，耶夢加得沒有被你們沉入海底，你們沒有殺死他們的母親，那麼這預言是否有實現的基礎？世界根源衍化命運，可在他們出生之前，我一直都在嘗試逃脫天命，也一定程度上逃脫了不是嗎？」

  弗麗嘉皺了皺眉，「可能吧，我不知道。可你不得不承認，當時的他們很危險。洛基——」

  「不用再嘗試勸解我，說這些都沒用了，弗麗嘉——」

  洛基打斷弗麗嘉的話，同時看著忠貞女神：「向你們復仇的念頭，早在兩千年前就有了。我原本已做好了準備，準備一步步實現我的計劃，先設計殺死巴德爾，再實現諸神的黃昏。可那位強大的命運主宰已經提前做到這一切，也讓我避免了『背信者』的命運，不用承受血誓盟約的反噬。我感激他，也準備接受命運主宰的邀請，加入到他的神系。」

  弗麗嘉的瞳孔微微收縮，雙拳也死死的緊握著。雖然早就預料到了這件事，可身值此時此刻，弗麗嘉還是無比的難受，甚至恐慌。

  「然而我主有著無比寬廣的胸懷，他理解我的情緒，也不強求我與你們作戰。所以——」

  洛基探出了手，搖指著『守護神』海姆達爾：「看在我妻子的份上，我只會實現諸神黃昏的預言。」

  就在下一瞬，海姆達爾的周身就燃起了赤紅色的火焰。這位守護神沒有任何的言辭，直接就撞向了他的對手，可他最終一無所獲，只因洛基根本就不在他的神念鎖定之內。

  此時弗麗嘉的臉色更加的難看，奧丁是對的。洛基隱藏了他的實力，除了『真理』火焰之外，這傢伙的『欺詐』與『幻術』，也達到了真理層次。

  此時這位哪怕是與奧丁正面對抗，戰力上也不會遜色太多。

  ※※※※

  阿拉斯加的上空，宙斯正在傾其所能的擺脫兩把『岡格尼爾聖槍』的釘鎖與束縛。

  在往日這不算很難，『岡格尼爾聖槍』雖然將他釘死在了四個維度上，可宙斯也掌握著偽真理級的『時序』與『空間』，想要擺脫的話還是很容易的。

  可問題是他的敵人不允許，『都天雷火星核劍陣』在連綿不絕的向他轟擊。李墨塵完全不惜損耗，都天雷火星核劍氣的強度密度，都遠超他被宙斯等人合力圍攻的時候，在劍意與法則力量上更有了些許升華。

  更致命的是李墨塵本人，這位命運之主再次恢復了那所向披靡之勢。他的每一拳每一劍，都能夠打碎世界，破滅四維。宙斯身前的『埃癸斯聖盾』已經被對方那沛不可擋的力量砸到哀鳴不已，他手中的雷火神矛，也只能將雷霆與火焰全數收縮在身邊。

  而他們之間的每一次交手，宙斯都能夠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與筋膜骨骼在瓦解，在崩潰，在哀嚎。

  幸在奧丁的目的，只是為讓他留在這裡，為阿薩神系攔截住李墨塵的追殺，而非是要將他重創。所以宙斯只是被『岡格尼爾聖槍』刺穿胸腹，其它方面的傷勢有限。

  此外讓宙斯慶幸的是，光輝之主與阿胡拉都出人意料的留了下來，這兩位代替了被二百門『炎龍咆哮』轟擊的狼狽不已的蓋婭，在全力幫助宙斯抵禦李墨塵的攻勢。

  而在他們的底牌盡出之後，四人的實力其實相當。李墨塵有著地利的優勢，實力明顯勝出一線，卻沒法做到碾壓。

  如果不以殺死李墨塵為前提，他們三人當中的任意一位，都可以獨力與李墨塵抗衡幾個日夜。

  只以他們之間的戰鬥而論，他們在奧丁離去之後，也並沒有處於下風。

  可問題是李墨塵還有執掌著『神意』槍的副體，天命神系也已在戰場上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隨著阿薩神系的撤離，李墨塵麾下的許多從神與天使之王們，都失去了對手，其中就包括了普羅米修斯與『自由天使』黛爾菲尼亞·艾德里克，還有坐鎮於冥界中的安琪拉。

  那魔塔陣列的禁咒『死亡宣告』已經發動，目標是阿胡拉與光輝之主旗下的所有天使。這也就令『聖戰之王』米迦勒與『光明天使』密特拉，不得不將他們的絕大部分力量，拿去庇護他們的同僚與部下。

  而普羅米修斯與黛爾菲尼亞兩人的加入，則讓宙斯的處境極端危險。他拼了命才能抵擋住李墨塵的攻勢狂潮，沒有任何餘暇去解開『岡格尼爾聖槍』的釘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