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糾結

2024-07-21 21:43:50 作者: 三天不打

  她上樓之後,雨勢只大不小。

  噼里啪啦砸下來的雨水,像是要將整片天空都沖刷一遍。

  車裡的擋板已經降了下來,司機不敢出聲,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不過和前幾年相比,最近這兩個月,先生總算沒有那麼死氣沉沉,有時沉默的令人害怕。

  他作為一個司機,是不敢多嘴的。

  

  哪怕他覺得先生做的不對,也不敢開這個口找晦氣。

  沈律言半邊襯衣被砸進車裡的雨水落得微濕,過了會兒,他關上窗,沒急著讓司機開車離開,他反而低聲詢問:「其實結了婚也沒什麼關係吧。」

  語氣淡淡,完全不像是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沈律言的心裡正有兩方在天人交戰。

  良心未泯的這方說,他不應該再逼迫她再做什麼,她若是執意不肯離婚,他也不能再去威脅她,逼她的次數已經夠多了。

  可是冷血無情的這方又說,既然已經逼迫她那麼多次了,還差這一回嗎?

  「她會恨你的?」

  「她已經很恨你了,為什麼還要在乎?」

  「你真的忍心讓她恨你一輩子嗎?」

  「可是一輩子的恨,總比看她和別人長相廝守一輩子要好吧?」

  「放手吧。」

  「你真的甘心嗎?」

  兩道聲音,在他的腦海里不斷的糾纏。

  他被吵得面色發白,向來堅定的他,這次卻無比的動搖。

  他攥緊了手,將這兩道喧鬧的聲音關了起來。

  男人面色蒼白,抬起一雙烏眸,又說了句:「對嗎?」

  似乎迫切的要從別人這裡尋求認同感。

  司機為了自己的飯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是的,這年頭有很多形婚的人,都只是為了搭夥過日子。」

  他說完擦了擦額頭不斷冒出來的冷汗,這年頭插足當小三也能如此的坦然了。

  沈律言聽見司機說的話,露出了滿意的神色,「我也覺得他們只是各取所需。」

  不是因為愛,或者別的什麼。

  既然她那時在英國度過的很艱難,說不定這個不值錢的混血只是她找來的踏腳石,為了讓自己的生活在英國好過那麼一點兒。

  也可能是為了孩子能有一個健全的家庭、健康的童年。

  畢竟孩子小時候還是需要一個父親的。

  沈律言接著又問:「你覺得那個男人長得怎麼樣?」

  司機心跳如擂,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從沈先生口中聽見這麼幼稚的問話。

  先生一貫是不屑於同任何人比較。

  不管是什麼。

  這種時候倒是比起外貌來了。

  司機昧著良心說:「一般般,我欣賞不來國外的長相。」

  沈律言抬了抬眉,嗯了嗯,似乎也是滿意了。

  *

  江稚回到家,順手把雨傘放在玄關鞋櫃旁。

  外面已經開始雷聲陣陣。

  這些天台風過境,風雨不停,往後幾天的天氣都不太好,幼兒園已經暫時停了課。

  罐罐這三天都不用去上學。

  他原本坐在地毯上,聽見門邊的動靜,抬頭看見是媽媽下班回來了。

  蹭的爬了起來,蹬著小短腿就跑到了她的身邊。

  江稚彎腰抱住了他,「打雷怕不怕?」

  罐罐抿了抿唇,搖頭說不怕。

  媽媽總是擔心他,其實他是非常堅強的小朋友了。

  什麼都不怕。

  颳風打雷下雨,碰到壞人,都不害怕。

  江稚一直以來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兒子有著超乎同齡人的鎮定,

  罐罐抱住媽媽的脖子,使勁的往她懷裡鑽,只有在媽媽面前他才有幾分稚氣,也只是特別的粘她。

  他問:「媽媽,你今天出門帶傘了嗎?」

  媽媽就是生活上的粗心鬼。

  平時總是丟三落四,每天出門之前也從來都不看天氣預報。

  罐罐方才看著玻璃窗外的雨,悶悶不怕貼在玻璃窗上,還以為媽媽要淋雨回來了。

  江稚抱著他的手臂微微僵了僵,很快恢復如常,她說:「沒帶。」

  終究還是在孩子面前撒了謊,「公司的同事借了我一把傘。」

  罐罐伸頭往門邊看了看,瞧見那把黑色的雨傘,哦了哦,「媽媽沒淋雨就好。」

  他耐著性子,不知道是第幾次提醒她:「以後出門都要看天氣預報才行。」

  江稚被自己五歲的兒子說的有點不好意思,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知道啦。」

  沒過多久,她放下了他,去廚房準備晚餐。

  罐罐卻不想和媽媽分開,手裡的玩具都不想玩了,本來他就覺得這些幼稚的玩具沒什麼意思,扔到一旁就又跟著進了廚房。

  江稚簡單做了兩個家常菜,口味清淡,還很養胃。

  罐罐特別的挑食,平時在外面吃的不多,只有在家才能多吃兩口。

  江稚將用過的碗筷放進洗碗機里,忙完這些,她回到客廳,罐罐已經自己給自己洗好了澡。

  看見可愛又懂事的孩子。

  她覺得當年自己熬過那幾個月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她最不後悔的就是生下這個孩子。

  江稚蹲下來,看著他的眼睛,「媽媽有件事想和你說,你聽完不准生氣。」

  罐罐想了想,「媽媽,只要你不把我扔掉,我是不會生你的氣的。」

  江稚摸了摸他的臉,「怎麼會呢。」

  不過探視權這件事,江稚不得不和孩子解釋一下。

  「你的…父親…」才起了個頭,就有點說不下去了,她深呼吸了一下,接著說:「我已經找律師去和你的父親商談,探視權的問題。」

  「他答應了我不會和我搶你的撫養權,但是要每周都來見你一次。」

  「媽媽知道你不喜歡他,但是這已經是我能爭取到最理想的結果了。」

  「罐罐,可以嗎?」

  她不是沒底氣去打撫養權的官司。

  她是根本承擔不了一點兒官司失敗的結果,哪怕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會敗訴,她也不敢冒險。

  罐罐很鎮定,「可以的,媽媽。」

  不就是。

  見面嗎?

  他才不會和討厭的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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