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偏要落腳

2024-07-21 21:42:47 作者: 三天不打

  江稚訂了後天回程的機票。

  罐罐知道要回英國的時候,是很高興的,抱著媽媽親了一下。

  傅景初得知他們這麼快就要走的時候,皺了皺眉,「你見過沈律言了?」

  

  江稚垂著眼皮:「嗯啊,不小心碰上了。」

  傅景初鬆了松領帶,他看著她接著問:「為了躲他?」

  躲了五年,已經夠了。

  江稚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傅景初看她像鵪鶉似的不說話也覺得好笑,抬手還像小時候那樣揉了揉她的腦袋:「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吱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江稚抬起臉,睫毛像蝴蝶展翅那般輕輕顫了兩下,眼珠黑漆漆的,特別乾淨漂亮,像是水洗過一樣,她說:「我不怕見到他,我只是嫌麻煩,所以想早點回去,那邊還有工作沒完成。」

  傅景初勉強接受了這種說法,不過還是不太贊同。

  沈律言這幾年的確像是難纏的鬼,躲又不能躲一輩子。

  「他與你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

  她不想多說。

  傅景初也做不出逼她的事情來,「明天我送你們去機場。」

  江稚點點頭:「好。」

  晚上,江稚提前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好了證件。

  她訂的還是早班機,夜裡得好好休息,不然第二天早晨起不來。

  剛關了燈,床頭柜上的手機就響了。

  這麼些年,沈律言的號碼倒是沒有變過,江稚掛斷了電話。

  沈律言從工作人員那裡要來了她現在的手機號,打了很久才打通,對方毫不猶豫的掛了他的電話,似乎生怕和他再扯上點關係。

  最後,她將手機直接關了機。

  沈律言怔了片刻,房門在此時忽然響了兩聲。

  他走出去開了門,表情與平日無異,平波無瀾,神色淡淡。

  沈寂然叫了聲哥。

  「有事?」

  沈寂然站在門口,也沒要進去。

  這兩年,連他都覺得他哥是越來越沒有人氣兒了。

  也沒見他怎麼笑過。

  逢年過節,沈寂然都不太願意帶著孩子回老宅來參加家宴,怕哥哥想起往事傷了心,不過他更不可能把善善和孩子都留在家裡,硬著頭皮也得帶著過來,千叮嚀萬囑咐兩個孩子不要往小叔叔的面前跑。

  沈寂然這些年來也沉穩很多,只有在他哥哥面前才會這般,不知如何開口。

  「我昨天在遊樂園見著江稚了。」

  「嗯。」沈律言似乎無所動容,「還有別的事嗎?」

  沈寂然儘量用輕鬆的口吻提起這件事,邊說邊偷看他臉上的表情:「她現在是…」

  話沒說完,沈律言也猜得到他要說什麼。

  去遊樂園,只能是帶著孩子一起去。

  沈律言垂著眼睫,輕描淡寫:「她結婚了。」

  再婚。

  生子。

  沈寂然聽見這話被狠狠震驚了幾秒,今天在遊樂園看見的那個孩子差不多四五歲的樣子,當年江稚出事離現在也不過四五年,難不成那個時候她就有孩子了嗎?

  「哥…」

  沈律言撩起眼皮,面無表情:「沒別的事就別來打擾我了,我要休息了。」

  關上門後,沈律言發現自己花了這幾天的時間,還沒能說服自己接受現實。

  她已經有了新的生活。

  平靜安穩。

  於情於理,但凡對往事有愧疚之心,他都不應該在明知道她不喜歡的前提下還要去打擾她。

  他應該要放過她。

  自詡理智的人,如今倒成了最受情感操縱的那一個。

  難道他要去當別人婚姻里的小三嗎?

  不該如此。

  *

  清早,傅景初開車把江稚和罐罐送到機場。

  值機的人不多。

  江稚這趟航班不能自行列印登機牌,她先帶著孩子去辦了值機手續和行李託運,工作人員接過她的證件後,過了許久,忽然咦了一聲。

  「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嗎?」

  「您稍等,我這邊再查查。」

  「好的。」

  江稚牽著罐罐耐心的等,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說不上來。冥冥之中總覺得可能會不那麼順利,有些時候女人的直覺就是非常的準確。

  幾分鐘後,機場的工作人員很抱歉的抬起頭來對她說:「不好意思女士,我們這邊無法給您和您的孩子辦理手續。」

  江稚抿了抿唇,遇事倒是很冷靜,「是哪裡出了問題?」

  「您的身份證件有問題,暫時不能出境。」

  「哪個身份證件有問題?我回國的時候是沒有問題的。」

  對方僵硬的笑了笑,「抱歉,我沒有權限查詢,只是確實辦不了。需要這邊將您的機票退了嗎?」

  江稚深深吸了口氣,「不用。」

  後面還有長隊,都是這趟航班的旅客。

  江稚走了出去,傅景初看她臉色不大好,手裡也空空的,推車上的行李都還在,他問:「怎麼了?」

  江稚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冷靜:「今天飛不了了。」

  不止今天。

  之後也成問題。

  「說我證件有問題。」

  江稚不認為是她的證件出了問題,絕是有人從中作梗,不讓她離開。

  隻手遮天到這個份上的人,出了沈律言,她暫時也想不到其他人。

  江稚帶著罐罐又原路返回。

  罐罐已經很聰明,「媽媽,我們是不回英國了嗎?」

  江稚現在越發後悔當時將罐罐一起帶回了國內。

  她的謊言,瞞不了多久。

  她也不可能不讓罐罐見人,被發現孩子的身份是遲早的事情。

  江稚摸了摸罐罐的腦袋,「嗯,罐罐,我們再等一等好不好?」

  罐罐想了想,「媽媽,其實我也沒有那麼討厭這裡。」

  傅景初倒是覺得不回英國也好,要躲的人、心有愧疚的應該是沈律言。

  不能指望冷酷絕情的男人有什麼真心。

  但是至少她不必東躲西藏。

  原路返回剛到家,江稚的手機屏幕又亮了。

  這一次,她沒有掛斷。

  她捏緊了手機,「舅舅,你先帶著罐罐上樓,我打完電話就來。」

  傅景初沒多問,輕輕鬆鬆單臂就將罐罐抱了起來。

  房門合上,江稚深深呼吸了兩口,接起了電話。

  兩人誰都沒先開口,電話里安靜的仿佛能聽得清彼此的氣息。

  江稚扯起唇角,「沈總還是一點兒都沒變,還是這麼擅長利用權勢來欺負人。」

  淡淡的語氣里,是濃烈的令他接不住的憎恨。

  沈律言面色微白,他給自己的所作所為找得藉口,連自己聽了都會覺得可笑:「英國天氣不好,常年下雨,不適合生活。」

  江稚壓著煩躁,她說:「就算那邊有千萬般的不好,但是有我愛的人就夠了。」

  沈律言面無表情咽下喉嚨里的澀苦,忍著心頭千刀齊齊落下的陣痛,他微抿唇角,「江稚。」

  「你回來了,我就不會放你走了。」

  他偏偏要她落腳。

  哪怕會扎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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