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性格爽快的房東方姨

  每個城市都少不了地段繁華的優越住宅區，當然也少不了骯髒的，不入流的貧民窟。

  沈汀下了車，順著一條修的坑坑窪窪的小路往前走，記憶里，十年前，Y市有名的貧民窟還沒有被拆掉，這裡有整個城市最便宜的出租房，雖然條件很差，但是好歹可以住人。

  她現在身上只有800塊錢，還是奶奶存著要給她交高中學費用的。

  

  800塊錢，在現在也算不上什麼大錢，她能省著點用，就省著點用，再說中考之後就要升高中，高中的學費還是個問題。

  繞開地上坑坑窪窪的水窪，沈汀邊走邊打量這個窄小的弄堂，灰白色的牆面上貼滿了小GG，不知誰家的破舊自行車隨意擺放在前頭。幾個。

  頭頂幾根繩子支撐起顏色各異的衣服，一不小心，就有水珠滴到臉上，那是衣服上沒勒乾的水。

  低頭擦臉的沈汀沒發現，自己走到了一家出租房門面前，在自家門前轉悠著拍蒼蠅的女人看見沈汀，眼睛一亮，生意上門了。

  「小姑娘長得真漂亮，來這找房住的吧，阿姨家的房又便宜又舒適，快進來看看。」

  女人一張嘴仿佛抹了蜜，沒等沈汀反應過來，拉著她的胳膊往自己家裡帶。

  「丫頭啊，我跟你說，我家的房子在這一片都屬於頂好的，環境好價格優，來，我帶你到樓上看看。」

  沈汀經歷過短暫的慌亂後，平靜下來，由著女人帶著她往樓上走去。

  這女人標準的生意人，看錢不看人，沈汀還挺喜歡這種人的，至少她沒有因為她的外表歧視她。

  女人家的房子並沒有她說的那麼好，但是也不錯了，不大不小的房間裡，放著一張單人床，上面鋪著涼蓆，涼蓆上放著一張薄被和一個枕頭。

  離床一步之遙，有一個簡易的書桌，上面放著檯燈，除此之外，房間裡只剩下一個小小的衣櫃，地面上沒有地板，只有粗糙的水泥地面，但是不髒，可以看出來平時應該常常打掃。

  這環境，比沈汀預想中的已經好多了，她看著眼前畫著大紅唇的女人，神色鎮靜道：「這房子還不錯，價錢……」

  女人笑吟吟的看著她，「小姑娘，你心裡的價位呢？」

  沈汀給她比了個一又比了三，一百三一個月。

  女人臉色不變，抬手點了點太陽穴，商量著說：「再加點。」

  沈汀搖頭拒絕，「不能加了。」這價錢對於這房間來說剛剛好，她沒有亂要價。

  女人低頭思忖片刻，對沈汀笑了下，「行吧，小姑娘年紀不大，倒是挺精明，那我們現在就把錢交一交？」

  「不急，我還有個問題，你這裡管不管飯？我可以交飯錢。」外面的東西很貴，她又是在長身體的時候，不能吃垃圾食品，所以沈汀思考著能不能在房東搭把伙。

  女人估計沒想到她會說這個，想了一會，才不好意思的對沈汀說：「我家裡是開火的，但是做的飯味道一般，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跟我這搭夥。」

  她女兒平時很嫌棄她弄的飯，她自己吃也覺得難吃，平常能到外面吃就到外面吃。

  「那每個月再多加五十塊錢怎麼樣？」現在的物價還沒有十年後那麼嚇人，五十塊錢一個月，差不多了。

  「行。」女人爽快的答應了，反正飯每天就是那麼多量，吃不完都扔了，平白多出來五十塊錢她何樂而不為呢。

  沈汀於是從口袋裡摸出那個塑料紙包，散開來，數出一百八十塊錢給她，「我們要不要簽個東西？」

  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可不希望自己住了還沒有一個月，就被攆出去。

  「小姑娘防備心好重啊。」女人臉上的笑淡了點，收起錢，對沈汀道：「我不識字，你要是不相信我，等我女兒回來，叫她給你寫個條子，我倆再簽個字怎麼樣？」

  沈汀點點頭，把書包放到床上，收拾自己的東西。

  女人一時間可能也沒事，就在房裡坐了下來，跟她嘮些家常。

  「我有個女兒，跟你差不多大，在三中念書，今年就要中考了，那小妮子學習不好，脾氣也不好，整天跟人後面打架，我也管不了她。」

  「唉，我就希望她能考上個高中，好好念三年，再出來打工什麼的，要不然她現在才十五歲，哪個地方肯要她喲。」

  女人自顧自說了一陣，見沈汀不理她，摸摸鼻子，問道：「丫頭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在那念書的呀，這么小年紀一個人出來租房子住，父母怎麼不跟著一起？」

  沈汀將衣服掛到衣櫃裡，關上櫃門，轉身回她：「我叫沈汀，十五歲，在一中念書，是個孤兒。」

  女人張了張嘴，看著面前女孩過於平靜的臉，突然無話可說，怪不得看她身上有股不同於外表的早熟，還隱隱透著防備，再看她的長相，她一定受了不少人的白眼吧。

  「沈汀，這名字取得真好聽，你爹媽一定是文化人。」女人笑著贊了一句，上前攬住沈汀的肩膀，往外走。

  「我姓方，叫方琴，你叫我方姨就行了，我帶你去這周圍轉轉，這周圍住家多，回來的時候別摸不著。」

  這大概是沈汀遇到的第一個沒有厭惡她長相的人，方姨很健談，一路上嘴不停的說，說的最多的是周圍人的八卦。

  她穿著拖鞋噼里啪啦的走在弄堂里，逢人便熱情的打招呼，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理她，而且看著她們倆的目光很奇怪，有沈汀熟悉的厭惡，還有很濃厚的鄙夷。

  「****。」一聲的帶著惡意的謾罵飄進沈汀耳中，她下意識朝聲源處看去，只見一個滿臉溝壑的老人一臉鄙夷的看著方琴，那眼神就像看見什麼髒東西一樣，嫌棄極了。

  方琴的身體僵了僵，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忽略那老人，帶著沈汀往前走去。

  沈汀無意刺探別人的隱私，方琴接下來一段路沉默了很多，兩人就這麼繼續又逛了逛，弄堂不遠處就有家菜市場，方琴說，為了迎接沈汀，她決定多買點菜，今晚慶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