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冰點

  第二天，當亨森大清早七點鐘就跑到訓練館來的時候，訓練館內只有朱.霍樂迪一人在訓練。球隊早上的訓練是從八點半開始的，但霍樂迪每天都會提前來給自己加練。這一點也是當初亨森和伯德看好霍樂迪的原因——他足夠勤奮。

  「亨森先生！你果然來了！我早就聽說你有可能入駐教練組，沒想到是真的！」見亨森走進訓練館，霍樂迪無比的激動。在奧布萊恩手下打球，霍樂迪實際上有些掙扎，因為奧布萊恩總是不太信任新人。霍樂迪現在雖然已經成為了首發，但也僅僅只是一個假首發。論出場時間，他遠不如已經29歲的鄧台.瓊斯。

  

  實際上不僅僅是霍樂迪，本賽季，傑夫.福特斯這個老中鋒也被奧布萊恩放到了替補席上，轉而用羅伊.希伯特首發。然而希伯特同樣是個假首發，他每場比賽的出場時間，也不過20來分鐘。上一場輸給開拓者，希伯特甚至只得到了18分鐘的比賽時間。

  在霍樂迪看來，亨森簡直就是他的救世主！因為只有亨森，懂得如何去使用年輕球員。那個夏季聯賽冠軍和MVP，正是亨森為霍樂迪帶來的榮譽！

  「當然是真的，好好練，待會兒訓練時見！」亨森拍了拍霍樂迪的肩膀，然後徑直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那個辦公室，原本是屬于波西的。但願昨天，波西已經把裡面收拾乾淨了。

  亨森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身體微微顫抖，他竟有些激動、有些緊張！今天，他成為了一支NBA球隊的正式助理教練！太不可思議了，11個月以前，當亨森莫名其妙的出現在UCLA的籃球館內時，他甚至一度以為自己要流落街頭！

  但看看現在，皮質的座椅，大大的辦公桌，屬於自己的辦公室。他從一個需要四處奔波的球探成為助理教練，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

  不過很快，亨森就停止了沾沾自喜。這份工作並不是絕對安全的，如果自己幹得不好，就會是昨天波西的那個下場。

  想到這裡，亨森開始回憶史蒂文斯那個「鬥牛犬之王」教給他的一切。如何管理一支球隊？如何制定比賽計劃？如何指導球員們訓練？亨森在腦中一遍遍地將這些「知識點」記起，第一天上任，一定不能把事情搞砸了！

  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到訓練時間了，亨森便拿著一塊戰術板走出了辦公室。越來越多的球員走了進來，他們大多交頭接耳，但沒有幾個人在意這個站在訓練場邊的新面孔。

  看得出，球員們的態度比較懶散。自從丹尼爾.格蘭傑這個「老大」受傷後，其他人更是「翻了天」。格蘭傑雖然年紀不算大，但在這支步行者隊裡，也是當之無愧的領袖，多少還是有些話語權。不過格蘭傑的受傷，無疑打破了他對更衣室的制約。

  亨森在史蒂文斯身上學到了一個非常很重要的東西，紀律性。一支沒有紀律性的球隊，是肯定沒有戰鬥力的。但就目前來看，步行者隊的紀律性就並不盡如人意。一個主教練的工作並非在比賽時安排戰術，看來奧布萊恩的問題，不僅僅是指揮比賽上的問題。他對整支球隊的掌控，都並不出色。

  亨森站在場邊，本想大聲訓斥那些還在懶懶散散的傢伙。步行者隊陣中沒有超級巨星，這是壞事，但同樣也是好事。起碼面對普通球員，教練用不著那麼客氣。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一個第一天上任的助理教練，好像不太合適幹這種事情。於是，他就只能就像看著球員們懶懶散散地到了訓練場，開始了又一天毫無生氣的訓練。

  「好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昨天你們輸得實在是太慘了，我都為你們感到羞愧！現在，每個人按照預定的計劃開始訓練。都給我賣力些，如果你們還想打季後賽的話！」

  奧布萊恩踏入大門之後，立刻就大吼了起來。看得出，他經常這麼幹，因為球員們早都疲了，即使面對奧布萊恩的大吼，也依然臉不紅心不跳，該幹嘛幹嘛。

  以往，還有丹尼爾.格蘭傑能幫著奧布萊恩吼一聲。但現在，奧布萊恩可沒有這樣的待遇。

  「你好啊亨森，歡迎你入駐教練組！我希望你能儘快熟悉工作環境，畢竟我沒有時間手把手的教你。你的工作很簡單，制定訓練計劃是你的工作。以前丹尼斯留下了一個模板，你可以照著他的模板做。」奧布萊恩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模板？難道不是根據比賽錄像和對手來調整訓練計劃的嗎？」亨森攤開了手，制定訓練計劃這事兒他也跟史蒂文斯學過，但從沒聽說過制定訓練計劃還有模板的。這東西就跟戰術一樣，應該是活的才對。

  「我不管你怎麼做，總之明天早上我就要看到一份最近一周的訓練計劃！現在，亨森，開始你的工作吧！」

  幾句話打發了亨森，奧布萊恩拍拍手，開始了一天的訓練。

  「嘿，別多想，吉姆他就是個急性子。」此時，弗蘭克.沃格爾走過來拍了拍亨森的肩膀。

  雖然都是助理教練，但通常不同的助理教練也都各司其職。現在弗蘭克.沃格爾才是步行者隊的戰術教練，只有他有資格在訓練和比賽中為奧布萊恩出謀劃策。而亨森，則根本不涉及戰術方面的事宜。

  「我很好，夥計。」亨森沖沃格爾點了點頭，他很高興這個時候有人能站出來關心自己，「訓練場，一直都這樣嗎？我是說，一直松松垮垮懶懶散散的？」

  亨森看過史蒂文斯訓練自己的球員，說實話，步行者隊的紀律性和鬥牛犬相比，實在是差得太多了。步行者隊的老將們即使不努力訓練，上場時間也能得到保證。而年輕球員就算練斷了腿，奧布萊恩也視而不見。

  久而久之，老球員怠慢，年輕球員也泄了氣。這樣搞，訓練質量上得來才怪了。

  沃格爾沒有回答亨森，只是苦笑。不過，這其實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回答了吧。

  亨森站在場邊觀察了一上午，霍樂迪練得非常掙扎。因為奧布萊恩的訓練計劃，基本上都是圍繞防守和身體對抗展開的。進攻？只是了了幾筆帶過。

  奧布萊恩和沃格爾都是那種崇尚防守的教練，他們堅信只要防守好了，勝利就會到來。

  亨森不反對防守，也不會去質疑防守在籃球比賽中的重要性。但即使這樣，也不能就把進攻的位置放得那麼低吧。看來奧布萊恩的訓練計劃，還真是需要自己大改一番。

  一天的訓練結束之後，球員們在更衣室里各自就散了，新球員和老球員也幾乎沒有交流，更衣室氛圍雖然不壞，但也十分冰冷。丹尼爾.格蘭傑的缺席是一個方面，他總能成為年輕球員和老球員中間的一道橋樑。可他一不在，這座橋也就斷了。而奧布萊恩的糟糕管理，更是導致這一切的重要原因。

  回到家後，亨森和安佳麗簡單地聊了聊電話，就一頭扎入到了工作之中。既然現在自己在戰術上沒什麼話語權，那就在訓練中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第二天由於有比賽，所以教練組會大清早開一個簡單的教練組會議。

  亨森雖然睡得很晚，但早上依然精神飽滿的第一個走進了會議室。他手上拿著一個文件夾，裡面是他一夜辛苦所定製出來的全新訓練計劃。這個訓練計劃遵循了奧布萊恩以防守為主的思路，同時也增加了進攻在訓練中的比重。

  八點鐘的時候，所有教練組的成員都聚集在了這個小小的會議室中。除了亨森、奧布萊恩和沃格爾外，還有很多訓練師好其他教練。亨森非常友好的給大家介紹了自己，所有人也都笑臉相迎。唯獨奧布萊恩，這傢伙從始至終都緊皺著眉頭。

  「好了，亨森，拿你制定的訓練計劃給我看看。下次你應該早點拿給我，而不是等我找你要。」奧布萊恩的聲音非常嚴肅，亨森則在心中戲謔地笑了笑，這傢伙鞏固自己的權威的方式可真低端。

  奧布萊恩接過亨森手上的文件夾，這個訓練計劃制定得非常詳細。不僅僅是接下來一個星期的，甚至還包括了一整個賽季的訓練方向。亨森敢保證，自己的心血絕對是一份非常好的訓練指南。即使是挑剔的伯德，也不可能挑出任何毛病！對付奧布萊恩，那更是綽綽有餘！

  然而奧布萊恩只是隨便翻了翻，就把文件夾扔到了桌子上。

  「這是一份不錯的計劃，亨森。但制定計劃不是做試卷，你得結合實際才行！你的計劃根本就不符合步行者隊的打法！你對我們的人員配置看來也不太了解。我們不會提高什麼進攻速率，也不會搞那些進攻型打法。我們要做是加強防守，持續加強防守，上賽季我們的防守效率聯盟倒數，那才是我們失敗的原因！加強防守，才是球隊正確的道路！以後，我們還是繼續用以前的計劃繼續訓練！」

  奧布萊恩的一番話，讓整個會議室都安靜了下來，氣氛也降到了冰點。所有人都看得出，奧布萊恩就是不想採用亨森的計劃，而且還沒得商量！命令的口吻非常濃烈。

  教練組就這麼幾個人，大家都知道波西的出走和亨森的崛起多少有些關係。所有人也都知道，如果亨森繼續這麼出色下去，以後奧布萊恩的位置可能都是他的。

  所以奧布萊恩用命令式的口吻放棄了亨森的計劃，很有可能就是故意制約他。

  會議室安靜得可怕，奧布萊恩有些緊張，他一直在摸自己的鼻子。而亨森，他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讓自己一拳把主教練打飛出去。

  幾秒鐘之後，亨森突然伸手！

  但不是打架，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文件夾。

  「如你所願，頭兒。」

  亨森不再生氣，他倒是想看看，吉姆.奧布萊恩這個只想保住自己飯碗的自負鬼，到底能搞出朵什麼花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