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藥宗

  萬書樓的夜很是安靜，靜的有些讓人呼吸不過來。

  而遠在藥宗，也同樣有一個人，今夜沒有入眠。

  這個人便是連曦。

  連曦睡不著的原因倒不是因為擔心江小離，連曦不擔心江小離。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雖然前後腳的功夫，連曦剛離開聖都去往藥宗，沒過幾天的功夫，魔軍居然混進了聖都城的盛事裡面，混進了乾元商會幾年一度的盛大拍賣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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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是什麼？

  結果震驚了整個乾元大陸。

  聖都成，居然毀在了魔軍的手裡。

  要知道，聖都城可是乾元大陸為數不多的極大主城之一，誰也沒有想到聖都城在魔軍的面前，居然也如同那豆腐渣一般，如此輕易的，說歲就碎了。

  很多人不理解，這其中所也包括了連曦。

  只是為什麼連曦不擔心呢？

  其實也很簡單，那是因為江小離和連曦之間，存在著那道神秘的契約。

  直至如今，江小離和連曦兩人依然沒有一個人弄得懂那道契約到底是什麼？

  江小離不知道，連曦一樣也不知道。

  只是現在連曦倒是覺得，和江小離之前存續著這樣一道契約，到目前為止，都不是一件壞事。

  也因為有這樣的一道契約的存在，所以連曦不擔心江小離。

  讓連曦今夜無眠的是藥宗里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宗主，該起身了。」

  屋外，斜斜的射進了一絲晨光，伴著晨光，有人在門外輕輕的說道。

  以前這個事情，連曦早就起來修煉了。

  只是今天，連曦卻賴床了。

  「宗主？」

  屋外的人，沒有聽見連曦的回應，過了一會兒，又輕輕的喊了一聲。

  只是這一聲，比剛剛略略大了一些，可是卻顯得更加的小心翼翼。

  屋外的人在怕什麼？

  怕連曦嗎？

  是！

  「咯吱。」一聲，門開了。

  門外的小童看著連曦有些清冷的神色，不自覺的低下了頭，可是該說的話，小童還是會說：「宗主，各脈長老都在門外候著呢。」

  連曦眯了眯眼，似乎是因為晨光有些許的刺眼，他說道：「他們還是不死心嗎？」

  小童弄不明白連曦這到底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和他說話。

  小童想了想還是說道：「是的宗主，各位長老們還是堅持要您給出一個交代。」

  「交代？」

  說完，連曦慢慢笑了起來，似乎是在玩味這兩個字。

  小童弄不懂連曦在笑什麼，只是小童知道，那些長老再不走的話，他可就扛不住了。

  他畢竟不是連耀。

  他擋不住那些長老各種明里暗裡的威壓。

  連曦看了小童一眼，他明白小童那微微祈求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連曦也不為難小童，「走吧。」

  小童眼睛一亮，神色狠狠一松，說道：「宗主，您這邊請。」

  不容易啊，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了，宗主終於答應接見各脈的長老了。

  小童只覺得聽到連曦這話的時候，眼淚差點兒沒有掉下來。

  小童跑了出去，沒過一會兒，呼啦啦的人群涌了進來。

  「宗主大人，您好大的架子，回宗門這麼久了，您終於可露一面了。」

  連曦聞言，清冷的目光望向了說話人。

  連曦說道：「柳師叔。」

  「哼，我可當不宗主大人這一句師叔，我怕折壽。」柳師叔冷冷的說道，那憤憤不平的樣子不難看出，連曦口中的這柳師叔，對連曦的意見可不小。

  連曦斂了斂眸，說道：「柳師叔，連曦知道你不服氣。」

  「我當然不服氣！」

  連曦這位柳師叔瞪著眼睛，鬍子飛起，「連曦，不然你告訴師叔，師叔這口氣要如何消？」

  很難。

  柳師叔認真的看著連曦說道：「連曦，你欠藥宗一個解釋。」

  連曦笑道：「柳師叔，你要的解釋，連曦怕是給不了你。」

  「你。」柳師叔氣急，說道：「既然你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別怪我等另外推選過新一任的宗主。」

  連曦說道：「隨意。」

  說完，連曦起身，走了。

  這位柳師叔氣的吹鬍子瞪眼，「連曦，你給我站住，你以為，我們真的非你不可嗎？」

  「連曦，你給我回來。」

  ……

  「柳長老，我們真的要推選過新的宗主嗎？」

  有人猶豫。

  柳長老冷哼一聲，「哼，連曦既然連一個解釋都給不出，那麼就算我們推選過新的宗主，那也怪不了我等。」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過了好一會兒，有人說道：「可是連曦畢竟是老宗主選定的繼承人，我們這麼做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太好的？」有人冷哼一聲，「我認為柳長老說得對，連曦他不配當我們藥宗的新任宗主。」

  「是啊，就算連曦是老宗主選定的人，那又怎麼樣，是他弄丟了咱們藥宗的藥山，就這麼一個人，還有什麼資格來當我們藥宗的新任宗主？」

  「可是，不選連曦，選誰呢？」

  你嗎？

  你？

  還是你？

  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躲閃，很顯然，這些人里幾乎沒有一個願意接手藥宗的。

  失去了藥山的藥宗，就算看起來沒有什麼分別。

  可是這裡的長老都是藥宗的老人，他們很清楚藥宗這麼多年之所以能超脫於各大宗門之上，到底依靠的是什麼！

  「是啊，除了連曦，真的沒有人可以接手如今的要藥宗啊。」

  藥宗的各脈長老們，很悲哀的發現，藥宗盛名之下，居然找不到一個可以替代連曦的人。

  這是因為連曦太過於耀眼了？

  還是因為藥宗其實在藥山沒有消失之前，早已經沒落了？

  大多數人都不願意承認是後者。

  柳長老的呼吸粗了粗，「誰說沒有？我就覺得一個人很合適，比連曦那混小子合適多了。」

  「是誰？」

  大家瞬間看向了說話的柳長老，柳長老說道：「墨謙。」

  是墨謙啊！

  眾人恍然，有人想了想說道：「不好吧，墨謙煉丹的天賦，到底比不上連曦啊。」

  光光煉丹水平上說，連曦確實碾壓藥宗所有年輕一代。

  「可是當宗主，最重要的不是煉丹，是擔當的肩膀。」柳長老的話擲地有聲。

  柳長老說完，眾人對視一眼，確實找不到反駁的話。

  這裡的長老是看著墨謙和連曦兩人長大的，連曦和墨謙兩人秉性如何，大家心裡都很清楚。

  先不說墨謙和連曦兩人，先說說他們各自的師父吧。

  連曦在藥宗的師父是白朮長老，白朮長老只是一個普通的長老而已，可墨謙的師父卻是墨長老。

  墨長老是整個乾元大陸煉丹水平最高的修士，乾元大陸大陸上唯一一顆丹王就是出自墨長老之手。

  這些年來，墨長老雖然不再大量煉丹，可是名聲卻越來越盛。

  多說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確實很難。

  可墨長老卻是乾元大陸里當之無愧的煉丹第一人。

  很少人提及，墨長老和白朮長老之間的關係。

  其實墨長老和白朮是同一個師父交出來的師兄弟。

  白朮為長，墨長老為次。

  白朮長老比墨長老早入門一百多年，可是最後卻被更年輕的墨長老奪走了光環。

  白朮如何服氣？

  後來，白朮也發現，自己這一輩子是追不上墨長老了。

  於是，白朮和墨長老比徒弟。

  這一次，白朮的確做到了。

  連曦沒有讓白朮失望，他不光煉丹天賦好，修行的天賦同樣也不差。

  連曦，乾元大陸里唯一一個在三十歲之前，成功結丹的修士。

  至於連曦所煉製的丹藥，更是一丹難求。

  很多人都說，以後的連曦，會比墨長老走的更遠。

  不光是外人這麼認為，其實藥宗上上下下也是這麼認為的。

  要不然，連曦不會成為藥宗下一任內定的宗主。

  這是藥宗上上下下默認的。

  只是對於擔任藥宗的宗主，連曦不怎麼喜歡，因為這是一件很繁瑣的事情。

  事實上藥宗每一屆宗主都不愛當宗主。

  每每一上任的時候，就選定下一任接班人。

  等到一百年的任職期滿，便可以卸下重任，專心修煉。

  只是藥宗這一屆的老宗主有些倒霉。

  他已經在藥宗做牛做馬做了九十九年了，眼看著馬上就要輕鬆自在了，可是卻在最後一年，藥山不見了。

  和其他幾個宗門不一樣的是，藥山消失的時候，是有藥宗的人在場的。

  白朮長老，和老宗主，還有連曦。

  結果呢？

  白朮死了，老宗主重傷，連曦卻不見了。

  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這讓大家怎麼不去懷疑，這件事情和連曦沒有關係？

  「你為什麼不解釋？」

  連曦的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連曦沒有轉身，可卻聽出了這人是誰。

  連曦說道：「解釋什麼？」

  墨謙說道：「解釋，這件事情和你沒有半點兒關係。」

  此時，墨謙已經站到了連曦的身邊。

  連曦眯了眯眼，他轉身看向了墨謙，「這幾個月來，你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吧？」

  墨謙皺了皺眉，看著眼前空曠的平地，沒有說話。

  不過墨謙不得不承認，連曦說的是對的。

  藥山消失了這麼大的事情，藥宗上上下下怎麼可能不會著急。

  藥宗都急瘋了。

  藥山之上，可囊括了藥宗立宗這麼多年以來，十分之九的靈藥。

  要不然，以前對連曦不錯的柳長老，不會突然之間對連曦有這麼大的意見。

  那是因為，其實柳長老，正是藥山的護山長老。

  藥山不見了，柳長老受創最深。

  見墨謙不說話了，連曦說道：「你也找不到一絲痕跡吧。」

  聽到連曦的話，墨謙變得更加沉默了。

  是啊，半點痕跡都找不到。

  這種情況下解釋，有時候半點兒好處都沒有，只會越描越黑。

  「可是，也不能這樣吧？」就這麼讓大家誤會自己？

  連曦轉身看了墨謙一眼，「你，信我？」

  墨謙說道：「信，我信。」

  面前是一個小土包，墨謙給那小土包上了一炷香，他輕輕吐出一口氣，看著墨謙說道：「謝謝。」

  只是不知道，連曦說的是謝謝墨謙相信自己呢，還是謝謝墨謙幫自己葬了白朮長老。

  連曦拍了拍墨謙的肩膀，說道：「走了。」

  墨謙狠狠皺起了眉頭，「你走了，藥宗怎麼辦？」

  連曦說道：「藥宗有你。」

  「我？」墨謙搖了搖頭，說道：「不，我不行。」

  連曦看著墨謙說道：「其實你心裡很明白，在這種情況之下，你是藥宗新一任宗主最好的人選。」

  墨謙的眼神輕輕變了變，想了想說道：「那你準備去哪裡？」

  墨謙看得出來，連曦並不打算留在藥宗。

  連曦笑了笑說道：「藥山，我會找出來到底是誰拿在了的。」

  連曦雖然和盜走藥山的人打了一架，也因此，連曦甚至被毀了容貌。

  連曦一路追擊那黑影到了神龍墓，只是很可惜，那道黑影還是消失了。

  後來，連曦遇見了江小離。

  再後來，連曦被郁卿重傷昏迷不醒，進了江小離的空間，這件事情，看似也就耽擱了下來。

  可是連曦從來沒有停止過尋找。

  如若不然，落霞樓不會重新開啟，如若不然，屠蘇塔也不會重開大門。

  連曦的背影越走越遠，他看著連曦的眼神里透著一股濃濃的複雜。

  墨謙走到白朮長老的墳前，給白朮上了一炷香，可是他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有說。

  次日，柳長老等人再次齊聚一堂。

  柳長老說道：「墨謙，我們打算找你商量一件事情。」

  藥宗畢竟不是散修聯盟，散修聯盟陸閻羅雖然強勢，可到底還有元老會。

  如果陸閻羅有些決定不能在元老會通過，那陸閻羅也會無計可施。

  當初也正是因為陸閻羅太過於強勢，才會發生何掌司、俞大長老和熊堂主幾人聯手弄下陸閻羅的事情。

  可是在藥宗不一樣，藥宗的長老其實權利並不大。

  所以如果柳長老幾人想要把宗主改為墨謙，也要墨謙同意配合才行，其實更重要的是，站在墨謙身後的墨長老同意他們的行動。

  只是墨謙的臉色卻不太好看，他深深的看了柳長老一眼，「連曦師兄走了，這下你滿意了吧？」

  「走，走了？」柳長老吶吶道。

  柳長老突然有種一拳頭打入了棉花的落空感，本來準備打一場硬戰的柳長老，一下子找不到可以使勁兒的方向了。

  連曦居然走了。

  一句話都沒有留。

  不，其實連曦留了，他說了，請他們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