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真假
2024-07-21 11:13:13
作者: 鸚鵡曬月
香火旺盛的廣源寺,以求子靈驗聞名聖都內外,其中主寺坐落在聞名遐邇的龜背竹山,這片廣袤的竹林與任何地方都不一樣,四季常綠,微風颯颯,聖明遠播,詞竹飄香。
廣源寺因這片盛景,傳的更加神乎其神,多年來,貴客不斷、香火鼎盛,名揚內外。是文人騷客、求子新婦、信仰虔誠者絕佳的朝拜、安神的場所。
因其盛名在外,又有皇家青睞,輕易貴婦貴女均不能讓其封院、管制。
今天卻是例外,雖然只是禁了一座佛殿的香火,卻也是無尚的殊榮。
香菸裊裊的觀音殿內,慈眉善目的婦人已經跪了一個時辰,她穿著並不起眼,髮飾也不名貴,但別有一股安詳無爭的寧靜祥和,雖然眉眼間已有皺紋,卻顯得更加仙風道骨,婦人膚色白淨、神色康潤,一看便生活無憂,少沾春水,此刻她雙手合十,閉著眼虔誠的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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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殿外,雷冥九穿著常服,冷冽高大的身形立於門外,對著一旁一個衣著襤褸的男子使了一個眼色。
男子微微點頭,深吸一口氣,醞釀好情緒後,推開佛堂的門噗通跪在婦人幾步之外,聲音哽咽:「娘——」
婦人嚇了一跳,猛然睜開眼,這……這……才發現身邊的侍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了,只有一個陌生男子突兀的跪在門口:「你是誰……」說著就要喊人。
男子匆忙抬起頭,神色悽苦,又愧疚濡慕,還有點因為自身缺陷,不敢見人的羞憤痛苦:「娘,您是娘吧,你忘了孩兒了嗎……」
婦人驚訝的僵在原地。
男子見狀,眼眶更紅,瞬間眼淚模糊,又趕緊用破碎的袖子擦拭,卻怎麼也擦不乾淨狼狽不堪:「我是風兒啊,你忘了孩兒了嗎,孩兒這些年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啊,您……是我娘嗎——」
貴婦聞言震驚不已:風兒,怎麼可能!常年養在深宅沒有經過事的她,驚慌的四處看看,卻又有些想一探事情真相的孤勇,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
男子小心跪行,似乎又怕自己的髒污冒犯了貴人,生生停下,卻又忍不住想用傷痕交錯的手拉婦人的衣袖,看到那些新出的傷痕,更狼狽的收到袖中:「您是娘嗎?是嗎?——」聲音迫切激動。
婦人只覺得不自覺的心疼,可她警惕心依舊,她不是無知的沒有經歷過坎坷的人,雖然這幾年過的無憂,但也被迫見過人性的骯髒。
可她心裡又忍不住明白,當失蹤的女兒出現在皇宮的一刻,有些事情早晚會出現在她面前,早晚的。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還是無法消除心中的疑慮,這裡不是誰都能進來的。
男子仿佛承受了不能承受的重量,握緊雙拳,垂下頭羞憤欲死:「娘,娘,孩兒對不起你,對不起你……」說著狠狠的往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心疼的婦人心砰砰直跳。
男子羞憤無顏道:「是……是有人找到孩兒,後來孩兒當時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人已經在京城了……孩兒不想來的——」說著甚覺丟人:「……可那些人跟父親說事成之後會給父親一筆錢,父親就……」
男子說完又不可置信的看著不出彩,但也能看出不凡的婦人:「您真的是我娘嗎?他們說你是我的娘?您真的是嗎……」
婦人心頭最後一絲疑慮消失,看著眼前已經長成的男子,他有與那個人相似的眉眼,還依稀有小時候的影子,再結合他說的話,怎麼能是假的。
何況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又怎麼會認錯,仿佛有什麼已經浮出水面。
婦人目光立即激動,湧出淚水,忍不住向前。
男子狼狽的跪著後退。
但怎麼會比婦人『快』。
婦人很快拉住他欲閃避的胳膊,看著上面新鮮的或者陳舊的傷口,心裡像被人啃食一樣:「別哭了,乖孩子別哭了……快告訴娘你身上的傷怎麼弄的……」怎麼會這麼多?新的舊的?到底怎麼弄的。
婦人目光迫切。
男子好像此刻才知道自己的傷痕暴露了,趕緊想用袖子遮住:「沒事,沒事,孩兒沒事,您真的是我娘嗎,風兒的娘?」眼中充滿驚喜,卻又小心翼翼。
婦人猛然拉住男子另一隻手臂,把他的袖子擼上去,看到上面更大面積的陳舊的傷痕,猛然想起什麼怒道:「他敢這樣對你!」
「娘——」男子想把袖子奪回來:「我沒事的,這些年孩兒長大了,爹已經很少打我了,娘,娘,你這些年過的好嗎?想孩兒嗎……」
婦人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傻孩子,娘對不起你。
「娘,你別哭,娘——」男子手忙腳亂,極力不想婦人哭,卻著急的無計可施:「你別哭了,咱們時間不多,孩子就是看你一眼,很快就要走了,別哭了……」
婦人聞言急忙抬起頭:「怎麼回事?什麼看娘一眼,你要去哪裡?你能去哪裡?」
「娘——」男子笑容豁達,濡慕中帶著決絕,還有多年夙願已嘗的心安。
婦人見狀心如灼燒,更加著急:「風兒,風兒……」
男子笑笑,什麼都不想說,只是再也不能忍受這思念之情,頭貪婪的埋在婦人的手掌,不忍弄皺了婦人的衣衫,瞬間沾濕了婦人的手心。
「風兒……故風……荀故風……」
『荀故風』突然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母親:「娘,您別問了,看到您好好的孩兒就放心了,娘,孩兒走了,以後不能在您身邊盡孝,孩兒……」
婦人緊緊地抓著他,使出畢生的力氣不撒手:「你說的什麼話,你想急死我是不是——」
「娘,沒事,真的沒事,孩兒會好好的,娘,你和妹妹,一定要過的非常好非常好。」男子說著開始使勁磕頭,一副磕完頭就要離開,以後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
婦人都要急哭了,下一刻又認命般的泄氣,蹲坐在地上沒有一絲力氣:「沒用的,孩子沒用的,那些人能讓你找到這裡,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婦人想到什麼,無能為力的哭了起來,她一個一無所有的姨娘,一個簽了賣身契的奴才秧子,怎麼敢和主母抗衡,這些年她感激夫人還來不及,沒想到……
她本本分分這麼多年,女兒會有這樣的造化,可卻礙了夫人和大小姐的路,夫人怎麼會不反擊,她們母子有現成的把柄在夫人手裡啊……
都是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