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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看不懂

2024-07-21 09:26:04 作者: 天際舟

  鄭太妃在這宮中過得如何,她也從未關心過。若不是這次她主動找上門來,她都幾乎要忘記了這個人。

  但她一片心意拳拳,又肯主動講出當年往事,顯然已經是存了死志。這當口,以肖太后的為人,自然不會讓她難堪。

  她舉起杯子來,笑道:「你這麼說,實在是讓哀家愧不敢當。有什麼心愿儘管說來,只要不變天,哀家在此作保,一定滿足你。」

  她出城勸降生死未卜,給予她足夠的好處,方能令她盡心盡力。

  

  鄭太妃一口飲下杯中酒,唇邊揚起一個極淡的笑容來,眼中透出追憶的神色,道:「太后娘娘,臣妾只要再見雅兒一面,此生足矣。」

  衛思雅,乃鄭太妃誕下的庶公主,是先帝最後一個公主。

  先帝駕崩之後,由於鄭太妃的品級不夠獨立撫養她,衛思雅在宮中的公主居所長大,於慶隆五年嫁給了京中一名不甚有名的勛貴子弟。

  她是鄭太妃唯一的血脈,這個要求,合情合理。

  肖太后看了太子一眼,道:「放心,此事就交由太子去辦。」

  鄭太妃款款起身,施禮道:「臣妾謝過太后娘娘恩德。」

  用罷晚膳,眾人當即散了。

  在延慶宮門口,看著坐著肩輿離開的鄭太妃,太子皺了皺眉,心頭狐疑。他總覺得這件事裡面,透出一絲不對勁來。

  但看起來顯得那麼的合情合理,實在是找不出確鑿的證據。

  曹皇后道:「太子且放寬心。就算此事一無所獲,也不可能比當前更壞。」她對自己這個兒子再了解不過,表面上一派坦蕩,實際上卻多疑多思。

  大戰在即,她不願太子為這些事而耗神。

  說實話,她並不看好鄭太妃此舉。只不過,她既然願意去試,也就任由她去罷了。

  「母親。」太子示意太子妃在原地等待,和曹皇后走到一旁,問道:「您以為,她所說的有幾分真?」

  「那重要嗎?」曹皇后反問道:「就算她只是想要以此藉口出城,投奔汝陽王,那又如何?」

  太子皺著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笑道:「母后說得是,是兒臣著相了。」

  見他想通,曹皇后語重心長道:「盛兒,大局為重,其餘都是小節。你的眼光,應該放得更遠更遼闊。」

  「母親,我知道了。」太子受教施禮,和太子妃一同告退。

  宮人抬著步輦上來,太子擺了擺手,讓步輦退到一邊。他攜著太子妃的手,兩人緩緩走在冷清的夜色之中。

  冬夜寒冷,太子妃凍得連腳趾頭都縮了起來。但方才驚聞宮中秘聞,對她的心神衝擊太大。

  這種上一輩的恩怨,她作為晚輩沒有什麼發言權,只能默默聽了壓在心頭。她相信,對於太子來說也是一樣。

  所以,他們現在需要花費一些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

  夫妻兩人默默相伴的走著。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涼意,太子將她的手揣在懷裡暖和著。

  「殿下。」太子妃輕聲喚了他一聲,聲音中充滿著感激的柔情,眼中閃著依賴的目光。

  被她這樣看著,太子只覺胸中豪情頓生。執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微笑道:「放心,一切有我。」

  在這世界上,沒有比太子妃更了解他,更知道如何與他相處的人了。慶隆帝和他一向不夠親厚,連將他親手養大的曹皇后也做不到。

  就這麼和她走著,四周是安靜而濃厚的夜色,呼吸著冷冽的空氣,也能讓太子一顆躁動不安的心緩緩安定下來。

  短短几日之間,慶隆帝駕崩、魏明叛亂、汝陽王現身、鄭太妃自曝當年隱情,等等大事紛至沓來。

  到了此刻,太子才發現自己還很稚嫩,還有很多事情看不懂。

  就說這些事情之間的脈絡,他只隱約察覺出其中定有聯繫,卻找不到線頭,不知該如何才將這一連串事情給串起來。

  加上武正翔的隱瞞,讓他愈發上火。

  太子搖搖頭,將這些煩心的事情都拋到腦後。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一件處理一件吧。

  「明日,你去將雅公主請到府中來一趟。」

  按年紀,衛思雅是她的姑姑,但他不願這樣稱呼她。

  當年,鄭太妃剛入宮之時得先帝寵了一段時間。後來不知何故,先帝將她冷落起來,生下的這個小公主也沒有任何封號。

  但他從來就沒將他們當做家人,這些個非肖太后所出的公主皇子,在太子的心頭只分為兩類:有威脅的,和沒有威脅的。

  慶隆帝膝下的子女,在太子的心頭也做同樣的分類。

  鄭太妃要在出城之前見女兒一面,他也多留了個心眼,要先見見這個幾乎沒有印象的姑姑。試圖從她那裡,揣摩出鄭太妃的一些用意。

  太子妃柔順的應下,道:「好,此事交給我。這幾日,殿下辛苦了。臣妾已經令人備好了藥湯,回府後殿下解解乏再睡。」

  這幾日,魏明圍而不攻。

  京城的守軍日日枕戈待旦不敢鬆懈,精神上卻都疲憊不堪。就像明明懸在頭上的寶劍,遲遲不斬下,反倒令人精神緊張。

  攜帶聖旨出城求援的人馬也去了幾支,有影衛、也有北衙禁軍,還有勛貴子弟普通士卒,諸多疑兵不過是為了保證總有一支能走到目的地。

  太子點點頭,沉默著上了步輦。

  他的腦中,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著最壞的結果。這樣安穩的日子還有多久呢?城破之日,就是他殞命之時。

  ……

  宋州,西郊,賀家莊子。

  夜色寂靜,方才的些許騷亂已成了過去,莊子裡重新安靜下來。冬夜的鄉村,連蟲鳴都冷得止了聲息。

  除了執著武器巡邏的護院,眾人都進入了夢鄉。

  一間不起眼的偏房裡傳出陣陣鼾聲,顯然裡面的人睡得正香。

  綠荷被男人的鼾聲吵醒之後,便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忽地一下坐起身來,厭惡的看了身邊的男子一眼。

  男子面容粗糙,一看就是個幹活的老實莊稼漢子。得了這麼一個水靈靈的媳婦,將她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就算這兩年來,綠荷也沒懷上孩子,他也從來沒跟她紅過一次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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