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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調停

2024-07-21 08:56:32 作者: 天際舟

  都是通透心思的人,一點便透,此後韓茹娘放下別的心思,一心對待賀青松。

  而賀青松對她本就是一見傾心,只是韓茹娘難開笑顏,連話都未曾與他多說幾句,只當她是感懷身世。見到這番變化,以為是在徐家過的自在了,放下了心事。

  兩人的關係逐漸親密起來,只是韓茹娘仍然嚴守底線,吊的他更是心痒痒。多年以後,韓茹娘極其感謝徐婉真如今勸他的這番話。

  兩人在後院說著話,花廳里汪直華正在等待徐老夫人。

  與錢老爺約定的見面時間本是申時,但汪直華心內忐忑,未時就來候著了。

  只見徐老夫人身著藏藍色漳緞襦裙,上面用金線細細繡了萬字不到頭花紋,將花白頭髮挽了盤桓髻,插了一把白玉如意雲紋梳篦,額前戴了祖母綠寶石抹額,扶著碧螺走了過來。整個打扮簡單又不失莊重,將徐老夫人的大家風範展露無遺,既不過分奪目,又顯得重視這次會面,極為符合調停人的身份。

  碧螺服侍徐老夫人慢慢飲用蜜棗茶,汪直華心中有事,則一直未動面前的茶水,只是不停的看向門口。一時兩人相坐無言。

  剛到申時,小丫頭來報:「錢家老爺來了。」汪直華聞言連忙站起來,躬身等候。徐老夫人見他如此,不禁暗嘆「可憐天下父母心」。想這汪直華也是江南道上數一數二的富商,家產比起錢家只多不少,現在兒子的命捏在錢峰手中,只得任由拿捏。

  

  隨著門外響起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錢峰出現在花廳門口,汪直華連忙打帘子請他進來。待他坐好,碧螺奉上用汝窯茶杯沏好的信陽毛尖茶。

  徐老夫人作為調停人,率先開口道:「不知道錢老爺的喜歡,只好用如今家中最好的茶來招待,不知還合意?」錢峰略略點頭,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此事本因徐家而起,汪老太爺做錯事,也跟老身道歉過了。」

  徐老夫人略頓了頓,又道:「依老身看來,汪家也付出了代價。徐家的產業如今都變賣給了賀家,眼下是拿不出什麼。但作為調停人,老身願以徐家的信譽作保,請錢老爺高抬貴手。」

  此番話一出,汪直華感激涕零,錢峰眉頭微微一挑。徐家作為調停人,原沒必要做到如此,徐老夫人行事讓人讚嘆。

  汪直華連連道謝,又對錢峰道:「錢老爺,汪家的產業你看中哪裡,我便立即去官府變更契約。」

  只見錢峰並不為所動,手輕輕地在茶杯上摩挲,道:「老夫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徐老夫人聽到這話,心頭一緊,道:「請講。」

  只聽錢峰道:「請徐家大小姐出來一見。」

  「這是為何?」徐老夫人扶在椅子把手的右手一緊,碧螺不安的看了眼徐老夫人,汪直華滿臉的祈求神色。

  卻見錢峰輕輕一笑,道:「不用緊張,在下沒有任何對大小姐不利的念頭,只是想見見。」

  徐老夫人沉思片刻,事關人命,也不用在意那些男女大妨,何況錢峰的年紀都可以給徐婉真當阿爹了,幫汪直華的主意,也是徐婉真拿的。便揚聲對守在門口的玉露道:「請大小姐過來一趟。」

  玉露到映雲閣時,韓茹娘正打算告辭。徐婉真聞言略吃了一驚,錢老爺怎麼會要求見她?

  不過既然想不明白,去做就好了。桑梓服侍她換好見客的衣服,鬢角插上一朵白絨花,因天氣寒冷,再披一件細白布斗篷,便帶著桑梓跟隨玉露往花廳去。

  這還是徐婉真第二次來到花廳,首次來是為孫夫人退婚之事。

  花廳乃是徐家待客之地,裝飾的古樸典雅,但與上次所見想比,顯得蕭索許多。

  不僅僅是因為冬日,花廳兩側的一對青花折枝花果紋梅瓶、博古架上的金嵌葫蘆瓶、紅珊瑚盆景、書案上的沉香木筆筒等均不見了蹤影,徐老夫人為了救出兒子孫子,真是傾盡全力。除了日常需要撐場面的衣飾,古玩珍品變賣了不少。

  徐婉真進了花廳,低頭斂首,眼角餘光瞥見一位憔悴的清瘦老者、一位站姿如刀鋒的中年男子,想必便是汪老太爺和錢老爺了。徐婉真先給汪老太爺見禮,再接著朝錢峰施禮道:「見過錢老爺。」

  聽到一個低沉的男中音道:「大小姐不必客氣。」

  說罷遞過來一個紫檀木匣子:「這是見面禮。」徐婉真看了一眼徐老夫人,見徐老夫人微微頷首,便斂禮道謝,一旁桑梓上前接過匣子。

  錢峰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孩,有些恍神。只見她身姿高挑儀容端方,因服重孝,周身縞素不見首飾,更是襯的人空谷幽蘭般冷清。跟記憶中的那個明媚少女,除了嘴角下巴相似,再找不到其餘相似的痕跡。

  時間仿佛倒流到了二十年前,那時越州有三大水匪勢力。

  那年他才十五歲,一身不俗的水性加上對自己夠狠,控制了其中一股勢力。成日裡帶著兄弟們水裡進火里出,在越州洪澤大湖中神出鬼沒,官府也拿他沒辦法。

  不曾想另外兩股水匪密謀,欺他年幼,想將他滅了好瓜分他手底下的勢力。綁了他手下一個兄弟的全家,逼的他只身前往談判,又在談判時設下陷阱。

  還好他多長了個心眼,貼身穿著水靠,分水峨眉刺就插在靴筒,見勢不對跳入湖中逃生,但受傷頗重。最後仗著水性好在湖中藏了一日一夜,才從敵人的搜索網中逃出來,輾轉搭船到了常州。

  因一路精神緊張,傷勢也只是作了簡單的處理,到了常州已接近油盡燈枯。

  強撐著進了「蘇家醫館」,便一頭暈了過去。待再醒來的時候,入目便是一張明媚的笑顏,脆生生的問他:「受傷多久啦?阿哥已經給你裹了傷,你先用點粥再喝藥。」

  說著將溫熱的粳米粥遞給他。他最嚴重的傷在右胸上,見他用手端粥頗為不便,少女又拿來勺子,讓他用左手盛了喝粥。他看著她俏麗的容顏,一見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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