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醫還是不醫？

  士兵？沈如玉嘴角一勾，心想自己應該攤上大事了，不然，怎麼會有穿著鎧甲的士兵過來。

  ??果不其然，很快，一頂轎子「當」地一聲落地了。

  

  帘子一動，從裡頭走出一個四十多歲模樣的男人，他抬頭朝沈如玉看了過來，漆黑的雙眼透著一絲質疑，「你就是沈如玉？」

  「正是，」沈如玉淡淡應了一句，鎮定自若地站在了那裡。

  「怎麼不請本官進去坐坐？」

  「小女子惶恐，夜半三更，不適合請男子入內，就算您是大人也不例外，」沈如玉雙手攏於袖內，雙手緊緊地絞在了一起。

  雖然這個男人挺和善的，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下一刻會不會翻臉。

  「真不愧是楊天生的夫人，果然是個仔細小心的，」男人說完，從袖內摸出一塊令牌，舉著給沈如玉看，「本官乃武定城總兵宮俊。」

  令牌在微弱的燈光下閃著金色的光芒，上頭的金龍威嚴十足，雙目凌厲，令人心生畏懼。

  收起令牌，宮俊又說道，「令牌都見過了，楊夫人可願請本官進去？」

  沈如玉點了下頭，轉身打開了藥鋪的門。

  還沒來得及點燈，外頭的火把迅速燃起，將屋裡也照得敞亮了。

  「大人請坐，」待宮俊坐下後，沈如玉在右邊的椅子上坐下，微微側過身子，沒有和宮俊直面而坐。

  宮俊落了坐，環視一圈後，點了點頭，看向了沈如玉，「楊夫人大抵是猜到我來這兒的目的吧？」

  沈如玉頓了一下，這才回道，「大人的意思玉娘明白，只是……」

  「銀子不是問題，」宮俊從衣襟內摸出一疊的銀票擱在了身邊的小几上，繼續說道，「這些都是你的，只要你給我家夫人治好病，我再加一倍。」

  那一沓銀票，看上去是不少，可是沈如玉居然一點兒都不動心，反而覺得十分有壓力，「不知道是哪位和大人說，玉娘能治好宮夫人的病？」

  「卞太醫啊，」宮俊脫口而出，說完，又有些後悔了。

  卞太醫？沈如玉眸子一凜，散出一絲寒意，卞太醫為什麼要這麼做？

  別說自己沒把握，就算有把握也不會答應下來，可卞太醫居然……

  「楊夫人，不瞞你說，只要你肯救人，只要不犯法，本官可以答應你任何一個要求，」說完，宮俊起身，朝沈如玉抱了抱拳，一臉肅然，「本官這輩子只求過別人兩次事情，這次是第三次。」

  沈如玉起身退了兩步，然後轉身來回走了起來。

  宮夫人的肚子已經隆得很高了，若是不及時治療的話，真怕是要出性命的，作為醫者，當然不能視而不見，可是，真要治療的話，是要開腹的，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比如，手術工具，衛生條件，術後康復等等都是問題。

  沈如玉對自己再有信心，可是客觀存在的東西消磨了她的信心，變得膽小和謹慎。

  「怎麼，本官都這楊低聲下氣了，楊夫人還不答應？莫不是要本官跪下？」宮俊瞅了瞅面前的地，撩開衫擺，作勢就要跪下了。

  「大人且慢，」沈如玉受不起這份重禮，揚聲制止了宮俊，然後說道，「大人，夫人這病情十分罕見，並不是說治救治的……」

  「那怎麼弄，你告訴本官，本官一定傾盡全力，」宮俊急得走到沈如玉的面前，說道，「楊夫人，本官……本官……」

  「我只有兩成把握，」沈如玉說完，雙唇緊緊地抿在了一起，人命不是開玩笑，一旦失手，那便是死路一條。

  「女娃娃，女娃娃，」這時，卞太醫從外頭小跑了進來，一站定，便對沈如玉說道，「我來幫你，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您為什麼要怎麼做？」沈如玉面無表情地問道。

  卞太醫一愣，嘆了一口氣，背手來回地踱步，隨後對宮俊說道，「宮大人，你先回去，我和女娃娃談。」

  「這……」

  「回去吧。」

  「那……你好吧，」宮俊深朝卞太醫抱了抱拳，便帶著士兵離開了藥鋪。

  一下子，屋子陷入了昏暗。

  卞太醫去櫃檯點了燈，發出很沉的一記嘆息聲，「玉娘，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把你推出去嗎？」

  沈如玉動了動紅唇，沒有接話。

  「你可能不知道二十年前發生的一件事情，想不想聽？」

  屋裡只有卞太醫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孤寂。

  「您坐，」沈如玉給卞太醫端來了一杯水，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謝謝，」卞太醫道了謝，這才徐徐說道，「二十年前，宮中也發生了一件事情，就是因為我手藝不精，才導致一屍兩命，這些年我一直很愧疚，所以當我看到宮夫人那模樣時，我想給她治，不想當年的悲劇再發生。」

  「那您也不需要拖我下水啊，」沈如玉心裡悶悶地很不舒服，「玉娘沒有其它要求，就想本分做事。」

  「我知道你是個好的，但是咱們作為郎中，不能見死不救？再有，我相信你的醫術，若是你的醫術，加上我的經驗，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救宮夫人，一旦得救，你想想看，能救多少人？而我們也能功成名就，是不是？」

  沈如玉搖了搖頭，不在意那些虛名，「卞太醫，這都過去二十多年，您已不復當年，您的衝動不僅會害了自己，還會……害了我。」

  「這……」卞太醫看到沈如玉眼中的怒色，便不敢和她對視了，「你這孩子……我雖然年紀大了，可是行醫治病，仍然不在話下。」

  「是嗎？」沈如玉眼尾泛出一絲譏誚，轉身後在卞太醫面前停了一下，這才說道，「成，那容玉娘好好考慮考慮。」

  「好，好，」卞太醫見沈如玉鬆口，欣喜不已，「那我先準備一下，到時候再給你看。」

  說完，卞太醫便腳底打滑，整個人往後仰了下去。

  「哎喲！我的腰……」

  「您怎麼樣了？」沈如玉嘴角滑過淡淡地微笑，將卞太醫扶了起來，「您瞧，您的身子已經大不如前了，怎得還給我做助手。」

  「我…我是不小心……」

  「不，您是沒瞧見，」沈如玉彎身撿起地上一小塊散碎銀子，擱在卞太醫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