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7章 瑟王

  「啊？」代離回神，「你說的是這個？」她拉出脖子上紅線牽著的那玉扣。

  千山暮雪點頭：「是他的？」語氣太清涼，又有些漫不經心的樣子，是以聽不出其中有幾分疑惑或者肯定。

  「嗯，是他的...這人..怎麼說呢..如果不是我後來瘋魔那一次，也許我會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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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漫不經心的千山暮雪眸色一定，又像是珠玉墜入湖泊，盪起漣漪。

  「一起？」

  「嗯阿」代離的語氣有些悵然跟唏噓，回憶起她記起來的那些記憶..

  「起初是他帶我長大...後來他才將我託付給了我後來的家庭，再然後..你就知道了，如果不是那一次的話..」

  代離知道在那缺失的記憶里，這個將她帶大，又在漫漫風雪中將她託付給代家的男人於她最初有多重要....她現在想起來，代家的確是極好的家族，雖然人多，卻多是好人，人品過得去，家族經濟實力也不錯，怕是他精心挑好的，而代家在那段時間也的確最為疼愛她，父愛母愛乃至其他爺爺奶奶等親戚的疼愛，她在一夜之間都得到了，也真正補全了一個幼童該有的家庭溫暖。

  原本她因為跟他分離而十分不開心，後來卻也慢慢融入了，直到那一夜...

  她依舊想不起自己真切屠戮他們的景象，但是卻清晰了自己站在那一堆屍體中的樣子...

  就像是長淵無法回憶殺死傅情詞他們的過去，那一夜也是她不可承受之重，所以他才將一切抹去，重新將她的命運軌跡掰過去，並且營造了他的殺戮跟他將她變成血族的假象..

  其實一開始便是她自己的血族血脈覺醒..她沒被他初擁過。

  仇恨永遠比悔恨來得容易。

  「他對你極好」千山暮雪從代離的隻言片語也可以體會到在那兩個位面的糾葛之中，商朝歌的是非對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做的，的確非一般人能做。

  只是方法還真如他的性格作風——深沉而有效，卻殘忍而隱忍。

  默了半響，千山暮雪看向遠方，輕輕地問：「你喜歡他？」

  「嗯？」代離愣了愣，繼而笑，「我跟他，應該不會有喜歡這種情感存在，彼此太像了，又太了解對方，若真的動心...那就不是喜歡了」

  不喜歡，便是愛了。

  代離轉過臉，神色平靜。

  五百年的仇恨相殺，她跟他的接觸真的太多了，對他仿佛比對自己還了解，但是她不能否認...

  「千山，那個男人的確是曾經最接近我心臟的人」

  千山暮雪扣了扣琉璃劍。

  「可終究差那一步，此後也不會有其他男人了吧.」代離嘆息。

  千山暮雪放開劍， 卻淡淡道：「聽起來好似有些遺憾」

  「的確有些」

  然後這個本該是十分溫馨醉人的離別便是以千山暮雪手指抹著劍說你還不走這種結局結尾...

  代離走了。

  她走的時候，天都太子正在對鏡梳紅妝...額，好像哪裡有問題。

  紅妝？

  鏡子裡，一張俊美而尊貴的臉，手點著那嫣紅的口紅往唇瓣塗過去，從這邊塗到那邊..那張臉也從這邊，變到那邊，從俊美到妖邪，宛若調色盤一樣渲染變化，當手上的嫣紅停在左側嘴角一頭，他的嘴角一勾，手指往上滑，那妖邪，變成了清秀雅致的臉，一個女人。

  「太子」無面的聲音傳來。

  他一眯眼，鏡子裡便又成了天都太子。

  「怎麼樣了..那些老不死是不是把責任都推到你身上？」天都太子的聲音有些發笑的意味。

  「意料之中，不過神主的確對此並不在意」無面的態度很冷淡。

  「當然不在意..他的目的一開始就不是這些小打小鬧，不管是妖族還是什麼，都不放在他眼裡」

  「為何？」

  「為何？」天都太子重複反問一句，繼而低低笑著，笑聲有些詭異，卻是沒回答..

  無面無聲無息退去。

  一會兒後，天都太子離開寢宮，去了帝宮。

  陰影中，無面從拐角牆壁凸顯出來，看著遠遠離開的天都太子身影...看了一會，他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是一座偏僻的寢宮，小而清雅，茶室芬芳。

  已經廢棄無人居住很多年了，如今卻有茶香。

  無面走進去，看到了一個人已經安然坐待。

  「如瑟王所料，天都厥有更大的圖謀，而天都太子顯然也是」

  瑟王...普天之下也就一個人有這樣的稱號。

  天都瑟，那個傳說被天都厥弄死的弟弟，其實一直都活得好好的。

  ——比所有人都自在。

  這個瑟王用手背推了一杯茶過去，聲音輕柔悅耳；「父子不同心，其利斷金」

  「若是加上瑟王，天都一脈就不止兩虎相爭了」

  瑟王聞言便是笑了，「三人相爭..那也不是天都一脈，莫要告訴我你一點也沒察覺到天都太子身上的疑點..」

  無面的面具上自然沒有情緒，只垂頭喝茶。

  「算起來，他現在未必是天都一脈的人了，自然也就沒有天都一脈的三方角逐..何況最大的角逐是神族跟大荒」

  神族跟大荒，這才是大局！

  「神族之內三方相鬥！大荒之中，九子廝殺！仙族，蓬萊昆吾等仙勢力，散仙，妖族，魂族，僵族，七族之中其餘零散五族，這是整個四方天地棋盤之上的棋子，瑟王以為接下來要怎麼走？」

  「其實棋子怎麼走，還要看自己的定位是什麼」

  「瑟王對自己的定位是什麼？神族一方驚才艷艷卻急流勇退的瑟王？」

  「不是神族」瑟王吹著杯子上的熱氣。

  「難不成還偏向代離那邊？」

  瑟王不置可否，挑眉看向無面，「如今這世道，善惡是非都不分明，何況立場..一如無面你表面上是天都太子的人，實際還不是跟商朝歌聯手，故意用神軍大勢助力代離吸收妖族的九塔荒文...我想，他必然是許諾將他在仙族的根基送給你吧」

  「看來這世上沒什麼人能瞞過煙雨重樓的眼」（注意，一個梗已經挑明了）

  「過獎」瑟王玉樹蘭芷，倒茶的姿態也極為好看，「不過仙族的勢力勢必瓜分為三，一是你麾下掌控的，二是姬無情掌控的以夜氏為首的，三...便是千山暮雪跟葉子清等人在短短時間內吞下的..」

  「代離有布局？」

  「你以為沒有？」

  兩人相視，皆是沉默。

  其實都知道，心照不宣罷了。

  「她的部署都不在明面上，若是鬥起來，牽一髮而動全身...」

  「那麼瑟王以為如何？」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無面走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他自然要走。

  他走後，紫未央從後面走出來。

  「這人很有野心啊...如今仙族最大的版塊已經落在了他手裡，他應該會倒向代離那邊」紫未央心裡想著卻是商朝歌那個心機深沉比海還深的人既然把那麼大一份勢力交給這個無面，是不是能確定這個無面是偏向代離那邊的呢？

  「那可未必..未央，你要記住，這世上只有三種男人，一種是寧願江山而舍美人的，還有一種便是想打下整個江山兼得美人的..無面這人，本想做第二種，最後卻會是第一種」

  紫未央皺眉，的確，她能感覺出這個無面內斂壓抑著的渴望——對權勢的渴望。

  越在天都太子下任勞任怨，這種渴望就越可怕。

  不過聽自己老闆的意思是..這個無面怕還是他們認識的人。

  「那個美人是誰？」

  「呵呵，我以為你會問我第三種男人是誰」

  「如果你願意兩個都回答的話，我會感激你的」紫未央也笑。

  「第三種男人啊..是可以打下整個江山送給美人的..至于美人..」

  瑟王，不，應該說琴止戈看向窗外。

  「未央，天空之城又下雪了...」

  「璃雪皚皚，美人來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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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域很大，大到無邊無際，且魂域中的小城或者大城，亦或者是最簡單的魂士部落，靈魂師數不勝數，隨地可見，並且比起外頭的修士，魂族的人多為氣質神秘，精氣從容，從根本上就傲視了十之八九的天下生靈。

  鍾靈頂秀的魂族，昌盛繁華的魂域..

  代離便是這樣來到了魂域最核心的墨都。

  墨都裡面客棧數不勝數，代離很容易就看見了來玩不絕的天下修士，其中不乏散修或者其他群域強者什麼的..

  她看到一家客棧牌匾，便是走了進去。

  一個穿著武士袍，長得一般俊秀的公子哥慢騰騰得走上樓梯，這是一點也不顯眼得，因為魂族的人平均容貌比起霧海的人也不遜色，大街上多是俊男美女。

  代離此刻這樣的算是一般般，卡在平均水平線上。

  不過當她走到一個包廂裡面，坐在一人對面....

  「阮妹妹」

  墨子阮放下酒杯，看向她，「你說什麼？」

  「阮妹妹..」

  那樣子有點像賈寶玉喊著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