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共戴天

  這天，蕭亦起身後走出屋外，見到蕭苦、王叔都已經在外面幹活了。蕭亦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還是起身最晚的啊，看來以後得改掉睡懶覺的毛病了，養成早睡早起的習慣，有必要的話還得多鍛鍊，以後估計打打殺殺不會少了。

  「蕭亦，你怎麼才起來，都日上三竿了。」黃陽見到蕭亦出來，迎過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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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睡的晚些。」蕭亦撓撓頭道。

  「蕭大哥！」一聲清脆的女生傳來，蕭亦看過去，原來是黃陽的妹妹黃娥，這小妮子整日梳著馬尾辮，雖然也是一身粗布棉衣，但是小丫頭整日卻是精神頭十足，自是落落大方，一點也不像鄉下的姑娘。從這些這也能看的出來黃陽對這小丫頭如何關愛了。

  蕭亦也很喜歡黃娥這丫頭，以後定是一番佳人。

  「蕭大哥又起晚了，都快幹完活了。」黃娥略帶玩鬧的對著蕭亦道。

  蕭亦哈哈大笑：「這樣，以後你看著我，我以後再也不起晚了怎麼樣？」黃娥道「好啊，好啊。」

  黃陽拉過蕭亦道：「怎麼樣蕭亦，糧食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蕭亦道：「沒別的辦法，只能去偷官兵的。」

  黃陽問道：「怎麼不去搶馬賊和流賊的？」

  蕭亦道：「這年頭流賊可比官兵列害，官兵紀律鬆散，不會有多少人看管，我們可以趁著入夜下手，可以讓我爹和黃娥不再挨餓。」

  就在蕭亦兩人商量的時候，遠遠的來了一隊人馬，大部分人的裝束都是破爛的鴛鴦戰袍，領頭的人頭戴大明鐵盔，身上是一副鐵甲，明顯地位不低的樣子。

  剛剛還其樂融融的百姓們看到這伙官兵就跟看見流賊一樣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計，一個老人嚇得顫顫巍巍的上前詢問，之間那領頭的官兵和那個老人說了幾句，那老人頓時面色發白。

  「小黃莊的百姓們聽著，我等是奉大安口劉將軍之命前來征役民夫，每戶至少出男丁一人，否則殺無赦，當然，你等用糧食代替也是可以。」

  那個領頭的官兵一聲令下，至少幾十個官兵就四散開來進每家每戶尋找男人，所到之處免不了是一番雞飛狗跳，驚的村民四下逃散。

  黃陽面色慘澹的和蕭亦對視一眼，慘然道：「看來我們都要去當民夫了。」

  蕭苦雖然十分害怕，卻依然堅定的道：「不，我決對不讓小亦去當民夫，寧可拼了我這條老命。」

  王叔拍了拍蕭苦的肩膀，道：「老蕭，我們可是難以阻止，你忘了當年那些家了嗎，。唉。這些可惡的官兵。」

  一個小頭目似的官兵領著兩個官兵向這裡走過來，「呦呵？這還有個如花似玉的小村姑呢！」

  那個小頭目看著黃娥面色不善的道，身後兩個官兵也是一陣淫笑，嚇得黃娥趕緊躲到黃陽身後。

  小頭目道：「給我把這兩個青壯帶走，這個小姑娘嘛，你當我夫人可好？」

  「李尤！你不要欺人太甚！別以為你是個管隊就可以為所欲為。」黃陽大聲道。

  「不，你們不能帶走小亦。」蕭苦張開大手擋在蕭亦面前護住蕭亦。

  兩個士兵分別拉住蕭亦和黃陽，李尤道：「黃陽，這麼久了你還不服啊，你妹妹我中意很久了，今天我是要定了。呵，諾，沒見我們百戶大人來了？」

  一旁王叔也是著急的道：「老蕭家就小亦這個獨苗了啊，萬萬不能再去當民夫了啊！」

  當民夫？蕭亦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蕭苦也是上去從另一邊拉住蕭亦道：「軍爺，軍爺要不我去吧，我去替我們家小亦！」

  一個士兵看了一眼，道「你？不行，太老了。」說罷拉著蕭亦就要走，但是蕭苦也緊緊拉住蕭亦。

  兩方僵持不下。

  終於李尤失去了耐心，抽出明晃晃的長刀上前就指著蕭苦「放手！不然砍了你！」

  「不能啊軍爺！」蕭苦拉住官兵就是不肯放手。

  李尤大罵一聲「老不死的，讓你放手！」將長刀一下捅入蕭苦的腹中。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蕭亦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李尤的刀已經捅進了蕭苦的腹中，蕭苦即便是這樣也還拉住蕭亦不放手。

  蕭亦看著深深插入蕭苦腹中的長刀，聽著王叔和黃娥幾人的驚懼的喊聲，甚至聞到了一絲血腥的味道，頓時感覺身體有些發軟，看著這一幕不覺呆住了。

  李尤抽出已經由白色變成紅色的長刀，再次一刀砍刀蕭苦身上，發出『嘶拉』一聲。

  只見蕭苦身上本就破爛的粗布棉衣更是被劃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這個口子裡慢慢流淌出鮮血。

  「不！」蕭亦不顧一切的要衝過去，卻被兩個兵士死死拉住。

  聽著蕭亦的叫喊聲，李尤還不收手，反而感覺更加興奮了。一腳踹倒蕭苦，惡狠狠的道：「把這個老傢伙腦袋砍了，就說殺了一個流賊，賞錢勞資帶著大家喝酒去！」說完挑釁的看了一眼蕭亦，他很是享受這種感覺。

  兩個士兵鬆開早已攤軟的蕭亦，獰笑著各自走向蕭苦，終於蕭苦的手不再拉住蕭亦，緩緩放下，再無生息，目光卻依然緊緊盯著蕭亦。

  蕭亦終於明白，自己不是在現代了，這是真實的場景，這是險象環生處處充滿危機的明末啊，自己這些天過的太安逸了！自己的爹到死都在保護著自己不被強拉去當民夫，甚至在被兩個士兵砍殺的時候眼睛還緊緊盯著蕭亦，嘴裡卻還依然念叨著「快跑。」

  蕭亦掙扎著跪在蕭苦面前，只見蕭苦只剩最後一口氣卻還在緊緊的拉住蕭亦，告訴他「小亦，快跑。」

  蕭亦心中充滿了怒火，什麼也不管掙扎著起來就要去找李尤拼命，卻被王健死死的拉住，王健搖晃著蕭亦，大聲吼著，「小亦，你別衝動，別讓你爹白死！你得給他報仇！」

  「妹妹！李尤你別動我妹妹！我和你們去還不行。」突然黃陽絕望的聲音傳來。

  蕭亦看過去，只見那個李尤竟然又去拉住黃娥，黃娥在激烈反抗！

  但是黃娥一個弱女子怎麼能槓的過一個大男人。

  因為有兩個官兵拉住黃陽，和蕭亦剛剛一樣，黃陽隻眼睜睜看著黃娥被慢慢拉走，卻什麼都做不了。

  黃娥將充滿希冀的目光看向蕭亦「蕭大哥！救我！」

  「黃娥！」蕭亦終於嘗到了什麼叫做肝膽俱裂。

  看向李尤的目光中充滿了不甘與怒火，要衝過去救黃娥，卻被眼含淚花的王健死死拉住。

  蕭亦甩開王健，就要和黃陽都準備不顧一切去救黃娥，但是還沒等動手。

  遠遠的那個百總就帶著大約十幾個官兵走過來，蕭亦的心頓時被澆了一盆冷水，自己和黃陽怎麼打得過將近二十個官兵。

  黃娥和蕭苦的臉龐在蕭亦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閃爍，先是蕭苦佝僂的背影，還有蕭苦這些天無微不至甚至不管自己的照顧他。

  又是這些天黃娥一句一句的蕭大哥的叫著，甜甜的小嘴經常令蕭亦忍俊不禁，自己慢慢也是喜歡上這個丫頭。

  王健咬了咬牙，走到百總旁邊耳語了幾句，遞上一小袋米谷之類的東西，眼中的淚花不見。

  那個百總頓時哈哈大笑，拍了拍王健的肩膀，道：「好，老王你家就不用出丁了。」又招手示意正在往屋內拉扯黃娥的李尤回來。

  李尤看到了百總召喚，不得已放開這即將到嘴的肥肉，鬆開黃娥之後看向王健和蕭亦的目光中卻充滿了狠毒。

  王健一路點頭哈腰的回到蕭亦旁邊，剛才的笑意一點不剩，蕭亦和黃陽都是感激的看著王健。

  那個百總看了看蕭亦這邊之後道：「都帶走，這老流賊腦袋砍下來換賞錢。」聽的蕭亦又是一陣心痛。

  王健看著蕭亦無奈的道：「你王叔這也是迫不得已，我得為全家留條活路，小亦，你王叔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蕭亦面無表情的道：「沒事王叔，我明白。你照顧好娥妹子，把我爹的屍體安葬了吧。我蕭亦來生做牛做馬報答您。」

  王健趕緊道：「哎！好，小亦你放心。」

  蕭亦看向李尤那邊，咬牙切齒的低語：「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百倍償還。」不覺將拳頭攥的咯咯作響。

  五六個官兵壓住黃陽和蕭亦，向村外走去，所有被征役的民夫都被臨時聚集到那裡。

  蕭亦最後看了一眼小黃莊，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這幾天的那個小屋子，還有自己爹的屍體，別了，娥妹，我們有緣再見吧。

  而黃陽卻早已是面無表情，毫無表現十分順從的被壓著走。或許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對他來說太難以接受了吧。

  對蕭亦而言又何嘗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