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平安康健
2024-07-21 04:14:45
作者: 小小桑
當時平王跪在兩人的腳邊,不住地朝快刀洪磕頭,嘴裡說的都是願意替他去死的話,甚至把他如今男不男女不女的話也當成乞憐的籌碼,刑向明當時只覺得難堪,甚至有那麼一刻想要乾脆死去得了。
尤其是快刀洪放下刀那一刻說的話更讓他想要搶過快刀洪的刀抹了脖子,快刀洪鄙夷地對他說:「我沒了一條胳膊,好歹還是頂天立地的漢子,而你卻連男人都做不成了,如此想來,讓你屈辱地活得越久,似乎越能消我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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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刀洪哈哈大笑著離去,倍受打擊的刑向明站在風中散發著黑氣,一回頭卻看到跪在地上因為磕頭磕的用力,頂著一腦袋血正打著晃的平王,似乎剛剛從快刀洪那裡受到的打擊也不算什麼了。
進城走了不遠,就見前面幾個下人模樣的正追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跑,邊跑邊喊:「三公子,你別跑那麼快,當心摔著。」
男孩回頭朝幾個下人做了個鬼臉,回頭再跑卻撞到了人,小男孩被撞的退了幾步坐在地上,看著撞到的人怒目道:「你這人走路不帶眼睛嗎?小心我讓下人揍你!」
刑向明半蹲著盯著小男孩看,看了一會兒惡狠狠地道:「你這麼凶當心被人割掉小弟弟!」
見刑向明的手做了一個刀的動作,小男孩嚇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弟弟,卻還抻著脖子朝刑向明氣勢不足地喊:「你嚇我!信不信我這就讓人打你!」
回頭卻看幾個下人都在不遠處站著,沒有上前的意思,小男孩慌了,抱著頭喊:「別打我,我聽話,不要割我小弟弟。」
刑向明勾了勾唇角,孩子不乖就得教,瞧這不就聽話了?當年他這么小的時候若是有人也能教他是非對錯,而不是一味的縱容,他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嗎?
只是時過境遷,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他能做的就是剩下的人生不要再走錯了。
刑向明起身就走,小男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隨後跟著:「喂,你叫什麼?我跟你回家玩好不好?你別走那麼快啊,等等我!」
刑向明感覺到右手心裡被塞進來一隻小手,暖暖的、軟軟的,低頭就看到小男孩圓圓的眼睛正渴望地盯著他,心裡驀然一軟,抬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頭,「你要叫我二哥。」
「哥哥?」男孩歪著頭仰望著刑向明,府里的人都叫他三公子,他知道自己有兩個哥哥,可他記憶中卻只有那個很少會把目光留駐在他身上的大哥,他也曾問過別人他的二哥在哪兒,可每一個聽到問話的人不是匆匆走開,就是諱莫如深地讓他往後都不要問了。
在他心裡二哥雖然是存在的,卻好像是所有人的禁忌,不會有人提起,他更是完全沒有印象。而他在府里雖然是三公子,下人們也很盡心地侍候他,衣食無憂,別人有的他都有。
但祖母不喜,嫡母不疼,大哥大嫂見了面最多就是看著他點點頭。也只有十天半個月回來一趟的父親還算疼他,會給他帶各種各樣的吃食玩具,雖然他想說父親帶的東西還不如大嫂讓人給他送來的,可每當看到父親看他時眼裡的笑意,他就覺得父親送的東西,哪怕只是一塊小小的石頭也很溫暖。
而如今這個自稱是二哥的人也讓他有這種感覺,塞在刑向明手心裡的小手再次往裡塞了塞,仰著頭對刑向明道:「二哥你好,我叫安康。你叫什麼?」
刑向明目光看向前方,那裡有一男一女並肩而行。女子正是多年不見的申紅蕊,而她身邊的男子他不認得,只看得出男子二十多歲,瞧著比他還要年輕幾歲。
男子的右手抱著一個三歲左右的男孩,左手牽著申紅蕊的手,兩人說說笑笑的走著,甚是親密,再配上男孩不時天真的話語,儼然就是幸福的三口人。
刑向明這幾年一直有聽說過申紅蕊怎樣怎樣的,幫著田喜樂做了不少事情,只是一直沒聽說她生孩子了。而看這孩子的年紀,正是他與申紅蕊在一起的時候……
難道那是他的孩子嗎?刑向明這些年如死水般的心突然像照進了萬道光芒,目光隨著那一家三口,直到消失。
刑向明沒有上前打擾那一家三口,他知道這樣上前只會徒增笑料與人,只要知道申紅蕊和孩子過得好他也就知足了,何況他更怕申紅蕊會告訴他孩子不是他的,與其上前希望被戳滅,還不如默默地留下一點點念想的好。
安康搖了搖刑向明的手,刑向明低頭看著安康笑了笑,手摸在他稚嫩的小臉上,「安康,很好聽的名字,安康的家人一定很疼很疼安康,想要安康平安康健地長大成人吧?」
安康從前一直覺得他在那個家裡是可有可無,很不重要的人,可聽了刑向明的話突然覺得還真是這樣,他從生下來身子就不好,若不是被盡心地呵護著恐怕早就不在了,當初取安康這個名字不也是想讓他好好地長大?
這樣一想,安康的心也平靜下來,好像他也不是那麼不受重視,至少大家都希望他平安康健地長大不是?
安康又仰著小臉問了一次,「那二哥叫什麼?二哥的家人也一定想讓二哥好好的吧?」
刑向明望著申紅蕊一家三口消失的方向,嘴角含笑,「二哥叫向明,二哥的家人希望二哥一直能做個光明磊落的人。所以,安康也要好好地長大,也要做個光明磊落的人,不然是要被割掉小弟弟的!」
見刑向明突然又惡狠狠地嚇自己,安康嚇的捂住小弟弟,可這個明明一直表現的很兇的二哥卻讓他倍覺親切。
拐過街角,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沒了,申紅蕊回頭看了看,卻什麼都沒看到,旁邊的男子道:「紅蕊,怎麼了?」
申紅蕊搖頭笑道:「大概是最近累了,總愛疑神疑鬼。」
男子抬手將申紅蕊鬢邊垂下的髮絲掖在耳後,「你也不要總那麼拼,該顧惜一下自己的身子才行。」
申紅蕊笑著點頭,「我們成親以後我就在家裡什麼都不做,就等你養我。」
男子哈哈大笑,「求之不得!」
小男孩突然揚著小臉看著申紅蕊,也笑了,「二嬸以後就陪寶寶玩,讓二叔賺錢養我們。」
申紅蕊伸手將小男孩抱在懷裡,親了親他的小臉,惹得孩子咯咯直笑。
申紅蕊本以為這輩子就一個人過了,誰想在三年前遇上這個男人,獨自帶著個孩子卻能把生意做得有聲有色,細心與頭腦都讓申紅蕊很是欣賞。
尤其是在知道孩子是他兄嫂留下的,在孩子出生之前大哥就得病亡故,大嫂也因傷心,在生下孩子後沒兩個月就故去了。只留下他跟孩子兩個人相依為命。
因生意上的往來,申紅蕊與他走得近了些,而他無論走到哪裡都抱在懷裡的孩子也跟申紅蕊很是投緣,從開始不時幫忙照顧孩子,到後來他乾脆把孩子就放在她身邊養著。直到他請了媒人向她提親,她才知道原來他早有預謀啊。
只是她那樣的名聲,他會不嫌棄嗎?申紅蕊的猶豫抵不過他的深情,又有田喜樂等人的暗中撮合,兩人最終還是走到一起了,這次逛街也是為了選成親用的東西。
雖說孩子不是自己生的,可從襁褓中一直養到這麼大,感情也跟母子一樣,申紅蕊覺得她的人身兜了一個大圈之後,最終還是圓滿了,此生再無所求了。
只是等她成親之後田喜樂他們就要出去遊玩,自然很多事情都要壓在她的身上,雖然這些年田喜樂也培養了不少像素雪素月那樣能幹的管事娘子,但一些決斷的事情還是得要有能做得主的人看著,而她想要做個靠男人養的小婦人,還要再過些日子啊!
站在平安鎮的大街上,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雖然過了六年多快七年了,平安鎮還是沒有什麼變化,進鎮的青石路還是那條青石路,只是更破了一些,走在路上的人大多還都認得,田喜樂就指著那些人給安宜陽講一些趣事,安宜陽不時笑眯眯地點頭。
他比田喜樂在平安鎮住得還要久,除了那些滿街跑的孩子之外,他比田喜樂更熟悉這些人,只是從田喜樂的口中聽到的趣事與他平時見到的有些不同。
可過了六年,有些事田喜樂的記憶也模糊了,就像那個明明是陳家的三娘,卻被田喜樂認成了馬家的二媳婦。
那邊胡同前的磚牆上還留著他當年與小夥伴刻下的字,歷經了十多年的風吹雨打,字跡已經模糊了,他當然也不會告訴田喜樂,其中有一塊刻的是他與一個小娘子永結同心的誓言。
只是後來漸漸長大,他已經記不起那個小娘子是哪家的了。
這次回平安鎮,安家兄弟姐妹們都回來了,他們是一路遊山玩水過來的,忙了好些年,奚間府已經打造成一片樂土,也都按步就班地發展著,他們也終於能鬆一口氣了,這些年錯過的輕閒時光他們要一次補回來。
除了安家兄妹之外,還帶著他們的家眷子女,再有隨行的丫鬟婆子,浩浩蕩蕩的將路都要堵上了,即使他們穿的都儘量低調不顯,可一進鎮子還是引起別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