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功高是否震主

  征西軍早已經兵臨郢都城下。

  由於西楚這些年元氣大傷的原因，整個西楚的邊防已經無力防禦，楚人只能放棄邊防，全力護衛郢都城，因此林青這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阻礙，就到達了郢都城下。

  征西軍在郢都城外二十里左右的地方紮營，主將林青與副將顧平生，這段時間在到處勘察郢都地形，但是看了幾天之後，這兩位將軍都是暗自皺眉。

  因為郢都這邊多山，所以郢都建城的時候，城牆都是用大青石磊砌而成的，正因為這個原因，郢都又被叫做石頭城，也被成為天底下最堅固的城池。

  以現在肅武炮的威力，轟普通的磚土城牆都不太可能，更別提摧毀郢都的城牆了。

  當初郢都建城的時候，項家的那位太祖只是單純覺得用大青石比較氣派，估計他也不會想到，自己當初的突發奇想，百多年後會以這種方式，蔭庇了子孫。

  勘察了好幾天之後，本就黢黑的林青臉色更黑了，他坐在自己的帥帳里，暗自皺眉：「這郢都，簡直就是一個烏龜，肅武炮沒了用處，咱們短時間內休想打進城裡去！」

  顧平生站在林青的下首，持弟子禮，低頭抱拳道：「大將軍不必心急，現在西楚已經沒有了騰挪的餘地，就算郢都再硬，咱們用打燕都的法子慢慢來，啃下來也就是時間問題而已。」

  所謂打燕都的法子，就是用肅武炮慢慢磨，畢竟你城牆再堅固，城牆上總是要派人守著的，不然架著雲梯就可以爬上城樓去，因此只要用肅武炮轟擊城牆，就可以慢慢消耗郢都的有生力量，從而啃下這個硬殼烏龜。

  林青還是愁眉不展，沉聲道：「楚人的兵力，幾乎全在這郢都城裡，這樣子耗法，一年兩年也未必能夠拿下，期間不知道要耗費多少銀錢，王霜他打下北齊只用了兩年不到，如果本將打一個殘廢的西楚還這般吃力，以後要如何在臨安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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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伐齊之戰，雖然是兩位大將軍合力完成的，但是王霜才是征北大總管，也就是伐齊之戰的主將，以後史書上記述伐齊，也會寫上王霜的名字，因此林青雖然分了些王霜的功勞，但是伐齊之戰還是要算在王霜頭上的。

  大個子顧平生低頭道：「大將軍這話說的是，但是軍中事情，急不得，咱們還是先觀察一段時間的好，急不得。」

  林青悶哼了一聲，沒有回答顧平生的話。

  這些兵事的忌諱，他打了一輩子仗，自然能夠明白，剛才說的話，也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再怎麼樣，他也不會蠢到用西陲軍去跟郢都禁軍硬碰硬。

  這一個主將一個副將正在爭論的時候，一個覆甲的青衣衛半躬著身子走了進來，在林青面前彎著身子，拱手道：「大將軍，大統領來了，要見您。」

  大統領……？

  林青微微愣了愣，開口問道：「是哪一個大統領？」

  臨安城的大統領，現在有兩個人，一個自然是內府的大統領趙炳，而另一個則是外府的大統領趙慨，後者只是負責宗衛府外部的一些雜務，而前者，才是總覽宗衛府一切事務的「臨安夜天子」。

  外府大統領趙慨，前段時間一直在負責伐齊的情報溝通，現在被調到臨安城裡整編魚龍混雜的宗衛府外府，而內府的大統領趙炳，就一直待在臨安城的宗衛府里，向來不經常露面。

  這個覆甲的青衣衛躬身低頭，開口道：「是內府大統領親自來了。」

  林青面色肅然，從主位上站了起來，沉聲道：「大統領來了，顧將軍與本將出去迎一迎。」

  按照品級來說，林青現在是正一品的國公，而趙炳仍舊只是一個三品的宗衛府大統領，可就實權上來說，趙炳並不比他遜色分毫，尤其是前段時間，肅王殿下收了趙炳的兒子做義子之後，整個臨安城上下，都對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宗衛府大統領敬畏有加。

  林青剛想出去迎接，在帥帳的門口就碰到了一身黑衣的大統領趙炳，趙炳見了林青之後，立刻躬身抱拳，聲音恭謹：「卑職趙炳，見過衛國公。」

  林青慌忙伸手，把趙炳攙扶了起來，開口道：「大統領這是做什麼，莫不是要折了林某人的壽數？」

  趙炳因為常年不見陽光，面色有些蒼白，他低眉道：「公爺是國朝一品，卑職行禮是應當應分的。」

  林青苦笑一聲：「十個國公，也比不上你家那個王爺的義子，大統領就別挖苦林某了，快進來說話罷。」

  叫剪完頭，拉著趙炳的衣袖，把這位大統領迎進了帥帳。

  兩個人分主次落座，林青呵呵笑道：「大統領平日裡事務繁忙，向來很少出臨安城，這次怎麼親自跑到郢都來了？」

  趙炳姿態擺的很低，仍舊微微躬身：「大將軍，王爺他離京了，此時正在來郢都的路上，按照行程推算，約莫四五天的樣子就能到這裡，卑職特意先行一步，前來知會大統領一聲。」

  「王爺…離京了？」

  林青先是臉色微變，然後開口笑道：「剛好，林某正拿這個烏龜一樣的郢都沒有辦法，王爺神武，他一來，郢都便破城不遠了。」

  趙炳微微低著頭，沒有接話。

  「卑職只是來知會公爺一聲，順便告訴公爺，暫時停止攻城，別的事情等王爺到了，自然會與公爺分說明白。」

  說到這裡，他緩緩站了起來，抱拳道：「卑職職責盡了，這便告辭了。」

  林青慌忙起身，拉著趙炳的手臂，低聲問道：「大統領，林某想問大統領一個問題。」

  趙炳聲音平靜：「公爺儘管問，能說的卑職都會說。」

  林青聲音沙啞。

  「王爺是明著離京的，還是偷偷離京的？」

  趙炳似笑非笑的看了林青一眼，輕聲道：「這有分別麼？」

  「自然是有的。」

  林青苦笑一聲：「如果王爺是明著出京的，林某就要收拾收拾，準備回臨安去了。」

  戰爭之中，獲得最大功勞的，永遠是地位最高的那個將軍，趙顯沒來之前，這裡地位最高的自然是林青，但是如果趙顯來了，征西軍的主帥就會瞬間易位，而且這場伐楚之戰，還要分一部分功勞給顧平生，因此林青就必須要自覺的退出，讓出分果果的機會。

  畢竟他這些年，戰功著實太多了一些，林青也多少有些擔心自己功高震主，會引來肅王府的猜忌。

  趙炳看了林青一眼，淡然一笑：「公爺放心，王爺從來都不是與屬下爭功的人，這一次王爺離京沒有經過朝堂，是秘密出京的。」

  林青緩緩舒了一口氣。

  這位大將軍對著趙炳躬身抱拳。

  「多謝大統領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