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拖延之計

  陽壽府，知府縣衙：

  「你這深夜來訪，出了什麼大事了？」知府大人揉著眼睛從臥室走了出來見了宋時。

  「焦延波已經離開了。」

  宋時看著他：「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啊。他離開是有正式公文的，因為沖和道人死在了你的手上，這件事情對整個陽壽府的局面有很大的影響。最起碼從焦延波看來，是時候在陽壽府將太平道一網打盡了。所以，他回書院之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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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府整個人的頭腦還不太清醒，所以有些昏昏沉沉感覺。端著一杯茶，哈切連天的坐在燭光面前，似乎還在懷念夢鄉。

  宋時突然間有一種感覺，知府是真的老了。

  之前他或許有偽裝的成分，但是以他們現在的這個關係來說，他偽裝的可能性基本上已經不存在了。

  已經一百多歲的年紀讓他確實是沒有精力來處理很多的事情了。陰神境界的逐漸下坡路以及龍氣因為太平道造反所產生的波動更是讓他有些應接不暇。他老了！

  「不...不是焦延波覺得應該收網了，而是儒家覺得應該收網了。這個網，網的不僅僅有太平道，肯定還有我。」

  「你是有功之人，只要有我從中斡旋的話，他們應該不會對你...」

  「要是沒你了呢？」

  知府渾身一愣，渾濁和帶著幾分困意的目光陡然間就清醒了過來。

  「你的意思是說...」

  「很不幸，如果沒有意外的情況下，應該就是我想像的那個樣子了。你還是被拋棄了，就因為你的年紀。焦延波比你年輕，他們有時間來教導他像個樣子。撥亂反正，安撫百姓這些事情，只要不生逢亂世的話都能夠搞的定的對吧？」

  宋時的意思知府大人已經完全清楚了，所以他的腦子已經開始旋轉了。雖然他失去了年輕人對於某些問題的敏感程度，可是誰也不能夠否認他的經驗和他的實力。

  「書院一向是這樣的，如果有些命令能夠直接頒布，那麼就不用當事人回去了。既然急召焦延波回去，說明最起碼副山長們是起了衝突的。肯定有一位或者兩位副山長不希望這樣做。」

  他在分析，宋時在傾聽。

  他沒有接觸過白鹿書院，所以對其內的情形並不太了解。不過知府大人了解，他就是在白鹿書院念書，隨後才被任命到陽壽府做官的。跟書院之中的關係錯綜複雜，他是最合適的知情人。

  「雖然是有衝突...」知府握著茶杯，披著狐裘，在整個屋子裡走來走去。灰暗的燈光下，為他也增添了幾分淒涼和急迫的感覺。

  「可是，一般都會傾向於激進的一方。因為平日裡書院的風格都是保守的，而且除了來自於道德上的考量以外，幾乎沒有任何的理由放棄。至於殺了你，更是占據著朝廷大義，是最正常的舉動。」

  宋時無奈的攤了攤手：「就是這個樣子，殺了我，還合乎儒家人講究的尊王命。」

  「該怎麼辦？」知府看向了宋時。

  「那還用說嘛？殺唄。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他們若是都已經逼上來了的話，我們根本無路可退。」

  「可是究竟誰會來呢？」知府皺著眉頭不住的思索，似乎在腦子裡過著誰會來的這個圖景。

  「不管誰來，你必須支持我做一件事情。」

  「說！」

  「將陽壽府儘快的收入囊中，不能夠在拖下去了。我本來是想要等待，徐徐圖之。可是如果現在白鹿書院對我的政策改變了的話，再徐徐圖之，就相當於是給人家機會，將我當成是蛤蟆一樣，用溫水給煮了。」

  「好！」知府拉著宋時匆匆忙忙的朝著沙盤圖屋中走去，指著沙盤圖：「你看，這裡是陽壽府全圖，除了已經在你手中的木江縣、河曲縣還有南陽縣以外，還剩下四個縣。你需要多長時間？」

  「一個半月！」

  「這麼短？」

  「一個半月，絕對沒有問題。改變以往的策略，從硬攻，變成斬首。整個陽壽府之中沒有那麼多的陰神期強者，只要能夠斬首成功，那麼就意味著我們能夠在很迅速的時間內除掉太平道在府中陰神以及鍊氣期的道士。他們死了，百姓們群龍無首。只要能夠施以政策安撫，那就絕對沒問題了。」

  知府看了看宋時：「你和朝廷不一樣...我已經忽略了。百姓們不相信朝廷說的話，尤其是在這個時候，他們更不相信。所以他們不會聽從我們的，焦延波招兵招了一路，攏共不夠五百人。可是百姓們聽你的，你可以走到哪裡招到哪裡，這就是優勢。」

  「一個半月的時間，只要拖延住白鹿書院來人，隨後就能夠滲透整個陽壽府。到時候，凝聚一府之力，我想試試能不能夠突破陽神境界。」

  「如果可以...那麼勝算已經是很大了。」

  說著話，知府趕緊俯在案子上，用筆刷刷點點的寫了一封信件。

  「你看看。」

  接過信件，宋時都不由得讚嘆一聲，當真是文章老道。一封信，洋洋灑灑不足千字，清清楚楚的將自己這麼多年在陽壽府的困難，在太平道興起之後是如何左支右絀的，在沈宜和死了之後是多麼的艱難。好在有焦延波相助，方才能夠到今日之情況。

  最關鍵的是！

  著重提到了宋時的作用，以及他準備收服全陽壽府的想法，最最重點的是請辭。

  在文章的最後，知府已經渾然像是一個根本就無力可用風燭殘年的老人，只是想要拼著最後一口氣，為國家為書院盡忠效力。等到自己完成自己應該做的使命之後，請求將陽壽府知府的位置轉交給了焦延波。

  「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宋時極為欣喜。

  最後這一個意思實在是太好了，能夠讓一個老臣自己請辭，然後合乎名義禮法的轉交給學政，這種遠遠要比逼迫著這個老臣交出位置，讓他們心涼，讓其餘老臣心涼好的多得多。而且還不遭受任何良心的考量。

  一個半月的時間完全不算多，這點時間對於白鹿書院那些讀書的先生們來說，不過是多看幾頁書，甚至連孔孟的一句話都註解不出來，他們有的是時間和歲月來等待。

  別說是他們了，就算是焦延波都有的是時間來等待。這樣的結果，相當於是知府親自把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遞給了白鹿書院，只要是不出意外的情況下，他們都願意這麼選擇。

  「這雖然已經很好了，可是還並不完美。依照文融先生的謹慎程度來說，他應該會派人來審視你的狀況。到時候你就得知道該怎麼做。」

  「我自然知曉。」

  無非就是對於知府大人言聽計從，沒有任何的二心。對於學院是甘心依附，對於朝廷有報效之心，奈何這淫祀之軀。

  演戲嘛，到時候就看演技了。

  「拖延之計，我之能夠做到這個程度上了。剩下的平叛，確實不是我所擅長的。就全權都託付給你了。」

  「放心。若是不能夠完成平叛，前邊的話都相當於是白說一樣，我心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