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瘋魔

  「下雨了嗎？」

  一個村漢伸出自己的手，對著天空接雨，試探著是不是下雨了。

  「啪！」

  「下個屁。別丟臉了，把手縮回去，等著。」

  「怎麼不下雨啊？是不是法師哪個咒念錯了？」

  「不能啊，剛剛風來了，雷也來了，說話就要下雨了，怎麼能在這兒出錯了呢？法師這麼厲害，怎麼能出錯呢？不可能。」

  一個人議論，或許僅僅聲音很低。但是數百個人共同開始議論，那這聲音就嗡嗡嗡的作響了。整個兩河村仿佛在一瞬間就開始沸騰起來了，所有人剛剛的希冀全部都變成了疑慮。

  陰界空間之中，宋時雙手不自覺的交叉在了一起。

  「老爺，難不成這個法師是騙我們的？」薛堅和莫顯民二人也愣住了。

  宋時搖了搖頭：「不，他是有真本事的。你看哪個鍊氣期的高人還出來行騙的？你要是到了鍊氣，深山裡修行還來不及呢，還出來行騙？看上那一百兩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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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雨……」

  「等著吧，法明不是還沒從祭壇上下來呢嗎？什麼時候下來了，什麼時候這場法事才算是完了。」

  他的話都沒有說完，就聽見法明道人一聲高喝！

  「啊……」

  這一聲長嘯，響徹蒼穹，整個兩河村全部被震驚了，所有議論之聲全部消失，又一次恢復了寧靜。只能夠聽到蒼穹之上的轟隆雷響，讓人沒了剛剛的希冀，反而是變得有些煩悶。

  「法明有罪……」噗通一下，法明道人跪倒在祭台之上，聲聲悲泣，涕淚交流。

  猛地將自己手中的木劍一扔，甩著寬大的袍袖朝著祭台上的木案揮去。一下子將祭台木案上的所有東西全部打掉，整個木案直接朝著祭台下摔去。

  「啪……」

  「噼里……」

  木案墜地的聲音，五穀砸在祭台上的聲音，白玉碗破碎的聲音，還有木劍……一切祭壇上的東西全部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法明道人似乎發了瘋似的，仍舊在不住的用兩個寬大的袍袖將自己能看到的東西都朝著周圍推開。

  村民們都靜靜的看著他，這次不光不出聲音了，連動都不敢動了。

  太平道的道士，對於他們來說都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大人物了。這位據說還是觀主的師兄，他們普通老百姓平日裡見一面都難。哪裡見過如此的場景？

  就在法明發瘋的時候，不知不覺之間風止住了，雷消散了，雲退開了。炎炎烈日重新懸掛在湛湛青天之上，溫度似乎在重新回歸，哪裡還能夠看到剛才求雨之時的景象。

  「老爺，這……」

  不用他們問，宋時自己都清楚，這景象一出，還求個什麼雨？

  天空都晴了，烏雲都散開了，除了在舉行一次法事以外，根本不可能求得雨來。可是，為什麼啊？

  剛剛的情況他都看在眼裡，真的是立刻雨就要下來了。他都能夠感知到頭頂之上確確實實是雨雲，絕對不會錯的。可是為什麼不下來？這法明道人究竟是在搞什麼鬼？

  突然間，正在發瘋的法明道人停止了，挺直脊背跪在祭台上。

  「蒼天！我太平道，乃為蒼生求得太平之道。萬方有罪，罪在太平，何以懲治百姓？何以懲治百姓啊？」

  聲音之中所帶著的控訴和無奈，當真是讓聞者傷心聽者落淚。法明道人猛地舉起手指著蒼天：「百姓無辜，為何不讓法明降雨，以救蒼生？」

  「嗯？」

  聽著他的話，宋時下意識的就覺得心中不妙。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在指責誰？

  「咔嚓嚓……」

  似乎是被他舉手向天的舉動所怒，這晴天之中，突然間炸響一聲霹靂之音。湛湛青天之上，無電弧火花，卻響徹雷聲。這奇異景象，百年難得一見。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就抬起頭看著天空，不知道是何處響起的雷聲。

  「不行，不行，我還要求雨，不降雨，蒼生怎麼辦？百姓怎麼辦？我太平道，如何致太平？不行……」

  似是瘋子一般的囈語，法明道人趴在地上，胡亂的扭動著身子摸索著自己的木劍，雙手在祭台上收攬五穀，往一起聚攏。

  「道長……您，您怎麼了？」

  站在長幡之下的王靜嫻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說了一句，同時要朝著法明道人走去。

  「別動！」

  法明道人眼睛都豎起來了，朝著王靜嫻嘶吼一聲。

  雙目赤紅，猶如深山之中餓極了的猛獸一般，讓人看了就心生畏懼。王靜嫻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

  「別動，我還要求雨，我還要求雨呢！不許動……」法明道人看她站了回去，才回過頭來繼續收斂自己手中的五穀。

  這突然間像是瘋了一樣的樣子，讓人實在是摸不著頭腦。幾個平日裡膽子小的孩子朝著自己的母親身後躲了躲，僅僅露出一個眼睛，偷偷瞧著他。

  片刻之後，法明道人的動作止住了！

  猛地站起身來，雙手朝著懷中一掏。一根完好的，筆桿上鐫刻著金文的毛筆被他掏了出來。

  這筆一出，宋時就察覺到了不對。這毛筆之上有濃郁的香火氣息，而且，不是普通的凡物。似乎像是傳說之中的靈寶？不知道有什麼奇異之處。這會兒被掏出來是要做什麼？

  只見法明道人右手持著筆，猛地朝著左手手心扎去。

  毛筆的筆鋒並未避開，也未軟弱，反而是堅硬無比的插進了他的手心深處。一股鮮血直接彪了出來，浸染在毛筆的筆頭上，片刻之間就將筆毛浸潤。比剛剛的硃砂，顏色更深了一些，純正的人血。

  幾個孩子實在是看不了這血腥的一幕，哇哇的哭了起來，不少婦女都轉過頭去，將目光避開法明。

  隨著鮮血浸潤了毛筆，他手腕一甩。

  帶著血的筆鋒甩出幾滴熱血，被他持在手上，做了個要寫字的手勢。

  就在空中並無任何黃紙，只見這法明道人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繪製著靈符。虛空之中，就連普通人都能夠看見，一道道的靈氣法印被他繪製了出來，即將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