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太子見面

  西郊！

  距離京城三十多里外，坐落著一處莊園。

  莊園占地近百畝，依山傍水。在莊園內有一處高聳入雲的懸崖峭壁，懸崖之上，如入天際，一條如銀蛇般的瀑布飛流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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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時分，煙霧裊裊縈繞著半山腰，幾近遮雲蔽日。

  懸崖之下，鳥語花香，叢林茵茵，宛如世外桃源。

  這是一處風景秀麗，休假避暑極佳的莊園。

  沒人知道這莊園背後的主人是誰，只是隱約記得，去年之後，這處莊園就始終處於封閉狀態。

  而這天清晨，這座封閉的多時的莊園，悄無聲息開放。

  莊園之外的沿途之上，隨處可見許多高手隱匿其中，就連空氣中似乎都多了幾分緊張之色。

  莊園內。

  那高聳的瀑布從懸崖之上落下，砸在了青石湖中，濺起了漫天的水花。

  轟隆隆的聲音，籠罩了這一方天地。瀑布四周，雜草叢生，水漬清澈，萬物生長。

  這一幕，極為壯觀美麗。

  就在這瀑布不遠處的湖面上，坐落著一處三層樓高的閣樓。

  閣樓裝修美輪美奐，極為精緻！

  此時，就在這三樓之上，一道身影靜靜的坐在窗前，眺望著不遠處的美景，讚嘆道：「真的很美啊！」

  說話的人，正是李北風。

  他靜靜凝望著那瀑布之下的景色，如此壯觀。

  腦海中，不由的浮現起了某位詩仙那『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壯觀豪言。

  果然不是在騙人！

  「公子，人來了！」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閣樓外一閃而過。

  李北風收斂起眼神中的輕鬆笑意，眯著眼瞥向了湖邊。

  那不遠處，幾道身影緩緩而來。

  「來了！」

  李北風淡淡開口。

  ……

  莊園之內，一位錦衣青年漫步走來。

  他的身邊，跟著另外一位年輕人。兩人亦步亦趨，緩緩走來。

  那跟在身後的年輕人，掃視著莊園內，仿佛想起了什麼久遠的記憶，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霾。

  而那錦衣青年則是緩緩停下了腳步，抬頭，看向那不遠處湖面的閣樓間。

  隱約間，仿佛瞧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在這裡等我把！」

  趙敬緩緩開口。

  跟在他身後的何景一愣：「陛下，你這……」

  他擔憂的掃視四周，這看似平靜的莊園內，暗藏殺機，他擔心陛下的安危。

  「放心吧，朕沒事！！」

  趙敬淡淡開口，隨後甩甩衣袖，朝著閣樓走去。

  不多時，他來到湖邊，順著湖面上的長廊來到閣樓，上樓！

  檀香裊裊的閣樓間，瀰漫著一股清香氣息。

  當趙敬上了三樓時，在三樓窗口，瞧見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這一瞬間，兩人對視。

  時間仿佛沉默凝固了般。

  許久！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畫面像是永恆的時間定格般，這一刻在兩人身上不斷來回。

  「李兄，好久不見！」

  終於，率先是趙敬打破了沉寂。

  他的臉上，浮現起了一絲笑意。

  「好久不見！」

  李北風的臉上，同樣浮現起一抹笑意。

  兩人如同許久未見的老友一般，久別重逢，臉上洋溢著真摯的笑意，以及瀰漫在空氣中濃郁的友情……

  一切都顯得那麼祥和！

  「趙兄，坐！」

  「李兄，請！」

  「……」

  閣樓間，早擺好了一桌酒菜，色香味俱全。

  兩人久坐，臉上皆露出久違的懷念目光。

  「昔日京城一別，算一算時間，已有數月未見李兄了。如今再見，李兄英姿不減啊！」

  趙敬笑著感慨道。

  李北風笑道：「是啊，沒想到一別經年，再見趙兄，也物是人非……」

  兩位許久未見的『老友』，在這一刻迸發出了格外熱烈的友情。久別重逢，推杯換盞。

  兩人絕口不提其他，敘舊成了當下主題。

  「依稀還記得當初在朝陽郡時與李兄初次相遇時的場景，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

  推杯換盞之際，趙敬臉上似乎多了幾分醉意，他望著李北風，忍不住感慨：「一眨眼，都過去這麼久！」

  「都已經過去了，如今能再見到趙兄已是不容易！」

  李北風瞥了他一眼，輕笑道：「能再與趙兄把酒言歡，已是難得之事！」

  「是啊！」

  趙敬臉上似乎多了幾分喃喃神色，他注視著李北風，眼神逐漸複雜起來。

  半響之後，深深的嘆了口氣：「我直到現在才明白，李兄當初為何不願意了！」

  李北風目光淡然，並未開口。

  趙敬嘆息道：「當初我多次盛情邀請李兄加入我，李兄屢次拒絕，我還以為，當初李兄是愛慕皇姐，因此不願與我為伍，沒想到……」

  「沒想到，李兄你竟然是北齊太子！」

  「李兄你可真給我送了一個大驚喜！」

  饒是趙敬想破腦袋，恐怕也想不到真相會是如此。

  昔日他在朝陽郡遇到的李北風，這個與他志同道合，甚至極為讓他滿意的人，會是北齊太子！

  世事無常！

  人生意外。

  「是啊，我也想不到真相會是這樣！」

  李北風平靜道：「我在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也很意外！」

  「哦？」

  趙敬揚眉：「此話怎講？」

  說到這，他又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李兄你是如何知曉自己身份的？」

  「因為一場意外！」

  李北風嘆了口氣，緩緩講起了昔日在朝陽郡碰到的那個乞丐開始，而後所導致一系列的事情。

  等到趙敬聽完後，臉上露出了愕然之色。

  「原來……竟然是這麼回事？」

  趙敬恍惚，臉上似有幾分苦笑神色：「我終究還是低估李兄你了，誰能想到啊沒想到……」

  兩人之間的氣氛，格外平和，又十分的怪異。

  眼前的兩人，一位是如今大昭天子，另一位是北齊太子。

  兩國之間有著血海深仇，而如今兩方更是陷入了戰亂之中。然而眼下，這兩人卻如此心平氣和的坐在了一起。

  格外詭異！

  「我是真的很欣賞李兄你，不想與李兄為敵！」

  酒過三巡，趙敬臉上多了幾分醉意，他望著李北風，很認真的出聲。

  他看向李北風的眼神中，有著幾分說不上來的異色。從當初第一次見到李北風開始，他便很欣賞他。

  「我知道！」

  李北風目光平靜：「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你我的身份，註定我們不會是朋友！」

  「是啊！」

  趙敬嘆息了口氣。

  他們不能是朋友，他們只會是死敵。

  「那麼……」

  趙敬的目光突然在這一瞬間變的灼灼犀利：「李兄你此次回到這裡，有什麼目的？」

  「我有什麼目的，趙兄難道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

  李北風瞥了他一眼，淡淡開口：「眼下，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

  趙敬的眼神逐漸一點一點陰沉了下來。

  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殆盡，他望著李北風，神色逐漸凝重。

  「你很清楚，你北齊是我大昭的心腹大患！」

  趙敬沉聲道：「我不可能容忍你們北齊的存在！」

  李北風輕挑眉頭，意味深長道：「那你就能容忍你殺父弒君好不容易得來的皇位，被你那位皇叔奪走？」

  趙敬的眼神一瞬間閃過陰沉：「皇叔終究是我趙家人！」

  「你們趙家人與我沒什麼關係，不過……」

  李北風淡淡道：「你既然今天來見我，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趙敬沉默。

  原本融洽的氣氛，此時逐漸沉悶下去。

  李北風的目光很輕鬆，眼下來看，主動權掌握在他手中。

  如今大昭所面臨的危機，趙敬必須要取捨。

  趙敬沉默了許久，抬頭盯著李北風，突然問道：「你們北齊想要什麼？」

  李北風平靜道：「拿回屬於我們的一切！」

  「只是如此？」

  趙敬皺著眉頭，他盯著李北風的臉，沉聲道：「你北齊籌備十幾年，只是為了北州？」

  「不然呢？」

  趙敬沒說話，他不信！

  他不信北齊的野心僅僅如此。

  似乎瞧出了趙敬的心思，李北風搖搖頭：「你們大昭用十幾年來證明了當年的侵略是一場錯誤的戰爭。如今，我北齊為何要重蹈覆轍？」

  「我們，只是想拿回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僅此而已！」

  李北風自然清楚，趙敬擔心一件事情。

  倘若北齊壯大，拿下了北州後，劍指大昭中州，屆時大昭又如何？

  趙敬沉默了！

  如今的情況來看，當年滅亡北齊，曾是父皇此生最得意的戰績。但如今隨著北州的混亂，證實了父皇當初的選擇有多麼錯誤。

  「其實，無論你怎麼選擇，你如今都已經阻止不了北齊復國！」

  見趙敬沉默，李北風輕輕搖頭，淡淡道：「如今你早已失去了對北州的局勢掌控，眼下你唯一能倚靠的人是誰？何晚生？」

  「你可別忘了，何晚生是誰的人！」

  趙敬眼神瞳孔一縮，臉色愈發難看。

  他何嘗不知道這件事情？

  北州的幾乎所有政務兵權全在何晚生手中，當年父皇信任他。趙敬登基後雖然有計劃想要收權，但皇叔並沒有給他這個時間。

  眼下，大昭早已失去了對北州的掌控。加上如今朝廷軍疲於應對叛軍，根本無暇顧及北州。

  北州名義上屬於大昭，實際上早已與大昭沒太多關係。

  而北齊的復國，他也阻止不了。

  眼下，甚至他連自己的皇位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想到這，趙敬深呼吸一口氣。

  他盯著李北風許久，終於緩緩下定了決心，沉聲道：「北州，原本是你北齊的國土，我可以割讓一半給你！」

  「全部！」

  李北風打斷了趙敬，搖頭：「北州本就是北齊昔日國土，我們要拿回全部屬於我們的東西！」

  趙敬陰沉著臉，割讓整個北州？

  雖然那曾是北齊的國土，但如今屬於北州。若是從他手中被割讓，他如何面對大昭列祖列宗！

  「我不能答應你！」

  趙敬沉聲道：「大昭列祖列宗不會原諒我！」

  李北風嗤笑：「你弒父時，想過這個問題嗎？」

  趙敬沉默。

  「那也不可能！」

  趙敬沉聲拒絕，他盯著李北風：「我可以答應你，不管北州之事……但將北州割讓給你，不行！」

  李北風沒說話，他聽出了趙敬話中的潛意思。他的態度話語很模糊，並不清晰。

  但對於李北風已經足夠。

  想讓趙敬親口割讓北州自然不可能，但只要能拖，一切都將是對北齊有利的。

  只要等到北齊逐漸壯大，到時候一切就都由不得他。

  「那你呢！」

  趙敬又盯著李北風：「你能給我什麼？」

  「我能保你後顧之憂！」

  李北風輕描淡寫道：「我能保證，我能幫你拖著北州的何晚生，讓他無暇分心支援你的那位皇叔！」

  趙敬心頭一震，他盯著李北風，眼神十分複雜。

  李北風的話，無異於是抓住了他的死穴。

  眼下，最讓他忌憚的無疑是北州的問題。是那崛起的北齊，以及那隨時可能會南下威脅京城的何晚生兵馬！

  倘若北齊能拖住何晚生的兵馬，讓他大昭沒了後顧之憂，再重新組織朝廷軍鎮壓叛軍，也並非完全沒有機會。

  畢竟，他手中的底牌可還沒有出……

  趙敬深呼吸一口氣，只是眼眸中依舊還有些許的擔憂。

  他沉聲道：「我如何信你？」

  李北風淡淡道：「你若是不信，我們可以立盟約？」

  趙敬沒說話，所謂的盟約只是廢紙罷了，毫無任何意義。

  「其實，你真的沒有選擇！」

  見趙敬猶豫，李北風搖頭：「如今大昭內憂外患，已支撐不了多久……你朝中多少人心潰散？又有多少人準備對你的那位皇叔投誠？你可別忘記，當年你皇叔在朝堂中，可還有不少的勢力……」

  李北風的話開口，便讓趙敬臉色愈發難看。

  「以眼下大昭內憂的情況，恐怕你那位皇叔還沒打到京城來，指不定哪天你一覺醒來，就被人綁到城外獻給你的皇叔……你信麼？」

  趙敬眼神驚恐，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畫面。

  他並不懷疑李北風話中的真假。

  如今的朝堂早已散了，若不是蘇相幾人強力靠著威信支撐，恐怕當真會如他所說的那般……

  「你贏了！」

  趙敬沉默了許久，終於從牙縫中說出了這一句。

  帶著幾分深深的不甘，還有幾分釋然！

  對他而言，這是一種屈辱。

  也是在多方權衡之下，唯一的選擇。

  「雙贏！」

  李北風淡淡道，舉起了手中的酒杯：「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趙敬面無表情，他盯著李北風許久，最終癱倒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這就是你的目的麼？」

  「我的目的遠不止此！」

  李北風喝了一杯酒，瞥了趙敬一眼，輕笑搖頭：「除此之外，我還要一個人！」

  仿佛意識到什麼，趙敬抬頭。

  「婉兒！」

  李北風平靜開口：「我要帶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