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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狩獵(一)(4)

2024-07-20 12:38:57 作者: 葉家娘子

  謝蘭亭咬了牙,「我不怕,我左右已經沒臉,只不過再沒臉一回罷了。」

  「唉……」葉司盈嘆了口氣,擁了謝蘭亭輕聲道:「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依,這件事也許並不像你想的那樣糟。」

  

  「我……」

  葉司盈擺了手,「你聽我說完。」

  謝蘭亭吸了鼻子,忍了眼裡的淚看著葉司盈。

  「他那樣的身份,將來定是妻妾成群,以其將來痛苦,不如現在抽刀斷水。」葉司盈看了謝蘭亭道:「你現在還沒有深陷,抽身還來得及。等真到那一日,你動了情,失了心,眼看著他左一個新人右一個新人的抬進府,蘭亭你受得了嗎?」

  謝蘭亭動了動唇,她想說,我受得了,男人三妻四妾自古以來便是如此,更遑論他那樣的身份。只是她才想要開口,心頭卻猝然一痛。

  葉司盈苦笑一聲道:「你與我們不同,你知道的,我是從小便看著父親身邊侍妾成群的。可是你不同,你的父親,你的叔叔,都只有一妻,你習慣了他們的舉案齊眉,習慣了他們都是彼此的唯一。」

  謝蘭亭沉沉的低了頭,真的是這樣的嗎?她會受不了嗎?閉了閉眼,想像軒轅澈自邊出現另一個女子的身形,胸口便似火燒一般痛。可是,這樣永無交集是自己想要的嗎?不,不,她只要能呆在他的身邊,他便是有再多的女人,也無防,她始終是他的正妃,死後是埋在他身側的那個人。自從知道他去了山陰,知道他是去為她而去,她便將自己與他綁在了一起,原先不敢想,是覺得那不可能。可人生最悲慘的不是沒有希望,而是給了你希望,卻又讓你絕望。

  「司盈,我不能,不能……」謝蘭亭搖頭,指了胸口,「我只要想到跟他此生即為路人,我的心就不能呼吸。」

  葉司盈看著那樣痛苦不堪的謝蘭亭,眼裡生起一片模糊。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相許。沂王,那樣的人,是任何女子都難以抗拒的吧?

  葉司盈探手將謝蘭亭擁在懷裡。

  「蘭亭,給自己一個機會,如果真的不行,就此放手,好不好?」

  謝蘭亭哽咽無語。

  葉司盈也不催她,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她顫動的背脊。

  「好。」

  須臾,謝蘭亭的聲音響起。

  「只要他親口告訴我,他無意於我,我從此便將他永遠的割捨。」

  雖然便是說著已心如刀絞,可謝蘭亭卻也深深的明白,若是一味的糾纏不清,只會讓人更加的看輕了自己。沒有他,還會有別的人視她如珠如寶,她並不僅僅是自己。

  「紅綃。」紅翹將手從帘子上收回,側頭看著紅綃,「為什麼,謝蘭亭會在?」

  紅綃微微的睜了眼,看著神色陰鬱的紅翹,輕聲道:「不只是謝蘭亭,蘇慕雲也在。」

  「什麼?」紅翹怔怔的看著紅綃,「你想做什麼?王爺不是已經說了對謝蘭亭無意了嗎?」

  「我什麼都不想做,只是一切照王爺的吩咐。」

  紅翹眉宇間的川字鄒得便越發的緊了,動了動嘴唇皮,以幾不可見的聲音道:「王爺,他想幹什麼?」

  「紅翹。」紅綃細長的眉眼挑了挑,看了著紅翹道:「王爺想幹什麼,不是我們能左右的,可是我們自己想做什麼,卻是我們可以決定的。」

  紅翹的臉飛快的紅了紅,側了臉作勢道:「不明白你想說什麼,我們只不過是奴才,哪有我們能決定的事。」

  「有,」紅綃不像以往那樣,輕易放過,而緊追著道:「我們的心,由我們自己做主。」

  「我們當然是忠心王爺。」

  紅綃冷冷一笑,想著是不是該給紅翹一擊重擊,讓她清醒清醒,可是在看到紅翹微紅的眼眶時,暗暗的嘆了口氣,外人怎麼說都徒然,關健還是要看紅翹自己,只希望她別做出傻事。

  便在這時,馬車外響起一聲輕輕的敲擊聲。

  紅綃探手撩起馬車邊的帘布,便看到魚腸討好的笑。

  「幹什麼?」

  魚腸嘿嘿一笑,輕聲道:「沒什麼,我就是想問你,你使的什麼法子?」

  話落,指了指梁琦的那輛馬車。

  「你管我用什麼法子。」紅綃啪的一下甩了車簾,將魚腸阻在了車外。

  魚腸還想再問,車裡卻響起紅綃的聲音。

  「魚腸,你是不是想我到王爺跟前去說你很是關心蘇小姐啊。」

  耳邊響起一陣篤篤聲,紅綃唇角挽起一抹得意的笑。

  卻在抬眼時,看到定定看過來的紅翹,由不得一個怔愣,輕聲道:「你幹什麼,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真的是她?」紅翹的聲音像是從地獄裡飄出來。

  紅綃想了想,輕聲道:「我不知道會不會是她,但我知道王爺對她不一樣。前幾次的事你也看了,你又何必來問我。」

  是了,前幾次的事,哪一件她不曾參與?哪一件與蘇慕雲無關?王爺那樣冷情的性子,何曾做出這樣俞越的事?

  紅翹的唇抖了抖,突如其來的,大大的眼睛裡便滾出滾燙的淚花。她猛的抬頭,將眼眶裡的淚死死的往回逼,可胸口那像缺了個洞的一樣的地方,實在痛的得歷害,鼻子也痛,喉嚨也痛,渾身上下便沒有不痛的地方。

  「你不要這樣,」紅綃輕聲道:「不是她,也還有別人,總不會是……」

  雖然紅綃沒有將話說完,可紅翹卻知道,那句沒完的話是,「總不會是你。」可是為什麼就不能是自己?那時候先帝還在世時,那麼多人里,先帝選了自己將送到他身邊,不就是有著另一層意思嗎?可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了,她卻還是完整的她?

  「紅綃,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紅綃抬手擦去紅翹的眼淚,一下一下,很是認真。不論紅翹有多少的淚,她總會在那淚水破眶而出時,擦乾淨。

  「紅翹,看,其實你對王爺就像你和這眼淚一樣,你不想哭,可還是哭了,那怎麼辦呢?我們將眼淚擦乾淨便是了,不管它有多少,總能擦乾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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