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痴心絕對？』

  跟曾嘉解釋下一步計劃是浪費時間，合約上簽字的那一瞬間，嘉行就不再是曾嘉的所有物，而是李算說了算。

  按道理說，董事會有撤換CEO的權利，但李算同時掌握嘉行的經濟命脈，只要李算掙錢、掙大錢，那嘉行城頭大旗上的曾，背後就是李。

  別以為曾嘉是被架空了，她這十數年經紀人生涯，積累的人脈、鍛鍊的能力、獲得的見識，會在嘉行統一變現成股份，只要李算把嘉行發展得好，將來還有可能變成真金白銀。

  要說這是大便宜，那賭贏了就沒錯，可要說這是個大坑，那閉著眼睛也得跳。

  因為李算只給了曾嘉一條路，跟著自己一起賭。

  蔡藝儂兩分鐘就明白了這裡的彎彎繞，看著這兩年最大的競爭對手身陷囹圄，心裡那叫一個痛快。

  她嘴角帶著高貴的笑，稱呼這就變了：「小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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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嘉看過去，嘴角抽搐：「蔡總。」

  「祝你好運！」

  這話聽得曾嘉閉目凝神，好像下一刻就要大難臨頭。

  李算沒心思管這二位的勾心鬥角，從椅子上站起來：「時間差不多了吧？」

  蔡藝儂看了眼手錶，發現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引路，順便報出了他們要見這人的名號。

  「董先生不喜歡見太多人。」

  曾嘉知道這是說自己，她強忍著心中悲憤道：「我去購物。」

  看著曾嘉走遠，李算也沒說勸勸蔡藝儂，他心想的是，這幫人就是小肚雞腸，也不想想，你如今是奚落嘲笑他人，等他日輪到自己，會是怎樣的下場。

  蔡藝儂有點納悶李算的眼神，因為被他瞧得周身泛起寒意，她問：「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沒什麼，姐，這位姓董的先生喜歡什麼？咱們也帶點禮物過去。」

  「他什麼都不喜歡，就喜歡能賺錢的生意！」

  聽了蔡藝儂這話，李算更開心了。

  ……

  尊師重道，薪火相傳。

  這是北電校訓，北電是揚冪的母校。

  停好車，進了教學樓，到三層找到教室，她輕輕墊腳往教室里看。入目的都是俊男美女，都是眼神專注，正在聽講台上的老師講課。

  回想上學的時候，揚冪可沒這幫學生這麼認真，那時候她剛入學就被央視挑去拍了《王昭君》，之後的星路雖算不上順暢，卻也把她抬到了如今的高度。

  等了沒多久便是下課時間，揚冪躲開門口的位置，不施粉黛的她只要稍稍遮掩，便沒什麼能引起注意。等學生走光，她進入教室，看曾經的老師還如當年一般，獨自在整理教案。

  「老師？」

  她輕聲打了招呼，臉上雖帶著俏皮的笑，但身子卻是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崔新琴看來，滿臉都是驚訝：「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說晚上到家裡吃飯嗎？」

  「劇組那邊臨時集合，今晚就要走……老師，劇本我拿來了。」

  看揚冪從隨身的背包中取出那一打A4紙，恭恭敬敬的雙手送上來，崔新琴看著這些就一臉無奈：「電話里跟你說過，劇本一天看不完。」

  「沒關係啊，您慢慢看唄。就是這上面我都做了筆記，要是有不對的地方，您給我個信兒就行。」

  揚冪有一雙狐狸眼，此時眼中滿是求知慾，望著崔新琴的眼神，那叫小心翼翼中帶著懇求。

  崔新琴嘴角抽搐。

  你這演技都是我教的，還跟我用這招？

  崔新琴還沒開口，揚冪的軟語相求就上來了：「老師，您就幫幫忙嘛，上學的時候，那《王昭君》的事兒還是您介紹的呢，我哪兒知道能被選上啊。我當時要是好好學習，說不定也能跟您一樣，一畢業，就留校任教呢？」

  按理說，類似揚冪這種妖精，撒起嬌來老女人也頂不住，但可惜啊。

  「你這演的痕跡也太重了，跟你曉明師哥學學，他來的時候，先跟門外用了洋蔥水，那眼淚叫一個真。」

  揚冪愣住了：「他用洋蔥？那味兒多大啊。」

  「是啊，他把眼睛熏紅腫了，又去了味兒，再進來的時候，用的是演技。」

  揚冪咽了口唾沫，後世評價她時，都說她愧對這科班的出身，因為中戲、北電是真的構建了演員體系的兩大脈絡，認真算起來，揚冪大師兄是唐國強，二師兄黃渤，三師兄黃曉明，四師兄陳坤，揚冪不算小師妹，因為她還有一個小師弟朱毅龍。

  是的，他們都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

  師父崔新琴看著揚冪，一張臉上寫滿了好奇：「跟我還用上招了，因為誰啊？」

  揚冪想了想，最後把心一橫，拿出殺手鐧：「我要結婚了。」

  崔新琴挑了下眉，認真看著眼前的揚冪，她眼神沒有晃動，眉宇間帶著柔和，目光明亮且少了嫵媚。

  再看她今天的穿著，是北電的校服外搭，配上一件羊絨衫，再加上一條稍顯寬鬆的運動褲。

  嗯，少了幾分窈窕，多了幾分中正。

  最起碼像是要結婚的樣兒。

  崔新琴問：「他是幹嘛的？」

  「編劇。」

  哈。

  崔新琴嗤笑一聲，可以入她眼的劇本，現如今都來自那幫老傢伙，哪個不是四十以上快五十？看揚冪這樣，對年輕男人，還有憧憬呢？

  「他多大了？」

  「二十五，跟我同歲。」

  「劇本什麼題材？」

  「愛情片，電影。」

  崔新琴得說實話了：「這劇本，我說我認真看，你信嗎？」

  沒辦法，揚冪只得說：「老師，他是楊導的關門弟子，我們年前，在楊導家包了頓餃子。」

  崔新琴眉頭微挑，覺得這年輕人的劇本有點意思了，她抬抬下巴，楊冪就把劇本放在講台上，崔新琴定睛去看，揚冪就緊張地站在一邊。

  看劇本這個事兒，你得動腦子，第一遍看這故事，可能只覺得通常有點意思，第二遍要還能看出點深意，那就是看進去了。

  戲劇這個事兒，字裡行間有節奏，要的不是你遣詞造句，是每場次、每句話之間，都有內在的起承轉合。

  別覺得麻煩，國家為戲劇都開了好多大學，專門研究呢。

  等了五分鐘，見崔新琴沒啥特殊反應，揚冪也放下了心。劇本這東西，一千個人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愛情片，確實吃虧。

  差不多一個小時後，看完了前四十五場戲的崔新琴，抽冷子一般發問：「這劇本小說改的吧？」

  揚冪小心翼翼：「嗯。」

  「小說還不是你男朋友寫的。」

  「嗯。」

  「小說改劇本的問題是沒有，而且這裡面還有他自己的東西，他讀書挺多的，商業化也做得不錯，但因為是改了小說，這人的性格看不出來……他不是科班出身吧？」

  揚冪點頭，又『嗯』了一聲，眼睛都發亮了。

  見字如面，從來都不是一句空話，好的原創劇本能在沒有修辭的狀態下，能讓人如同讀小說一般找到韻律，根據劇情的安排，能看出一個人的三觀，人品，以及人生底色。

  崔新琴放下劇本，可以給出評價了：「寫得不錯，但題材我不喜歡。現在能寫出這樣劇本，還是非科班的，真不多。」

  揚冪笑了，她的老師可輕易誇人，她這個興奮啊，從眼裡就能看得出來：「等回頭我帶他來見見您。」

  「見我幹什麼？我就是一個大學老師。你對這個劇本的理解我也看到了，還可以。」

  「老師，我是想您幫找找這個人物，看看有沒有什麼竅門。能讓我，提升一下。」

  揚冪藏了話沒說，李算和小楊導針尖對麥芒了，劇組肯定會有風波，自己男人是個什麼性子她可太清楚了，她能做的，也就只有爭取在演員身份上提供一些幫助了。

  「我不喜歡劇組。」崔新琴拒絕得乾淨利落：「你這需求，適合找一個演技指導，我推薦幾個。」

  「老師……」

  崔新琴立刻制止揚冪的撒嬌：「電話我回頭髮給你。」

  揚冪瞬間低頭，老老實實。

  剛回車上，揚冪便收到崔新琴的簡訊，除了一組電話號碼和人名之外，沒有任何附文。

  有的老師就是這樣，哪怕學生有再大名氣，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當真是把知足常樂，踐行在生活當中。

  揚冪看著那組號碼，呢喃著附上的名字：「張頌文。」

  ……

  稍晚時間，李算的行李箱已經被放在吳奇隆車上，劉師詩站在吳奇隆身邊滿臉帶笑，是那種，眼睛眯起來，看起來特熱情，實際上卻特假的笑。

  送他們下樓的劉家父母完全沒管自家女兒，反而是劉父一臉難堪的尷尬，劉母一臉尷尬的客氣。

  沒辦法，吳奇隆實在是年紀太大，比劉母小一歲，這女婿你怎麼認？

  劉母開口：「慢走。」

  「好的阿姨。」

  這聲阿姨叫出來，不知道吳奇隆作何想法，反正劉母是有點臉黑。

  吳奇隆看向劉師詩，說道：「那我先走？」

  「嗯。」

  劉師詩應了一聲，然後就看吳奇隆站在原地，隨即明白過來，又囑咐一句：「天要黑了，注意安全。」

  「好。」

  吳奇隆嘴上應著，眼神看著劉師詩有點留戀，沒辦法，他的年紀要比劉師詩大上不少，更懂事兒，也更知進退。

  他回到車上，對劉家父母擺了擺手，然後發動車子，想的是回頭就把這來歷不明的行李箱給扔了。

  這箱子是誰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劉師詩需要自己。

  劉父這時候突然開了口：「那本書雖然是複印的，但是找來也不容易。」

  吳奇隆反應過來：「我知道了，叔叔您放心，我一定會珍惜的。」

  是的，吳奇隆拿走的是李算的行李箱，劉父幫忙找來的書就在裡頭，他探出頭來，再次和劉家父母告別，而後驅車離開。

  等看不到那車的樣子了，劉母才抽出功夫看向劉師詩，只見自家女兒身材窈窕，且氣質溫婉，接人待物不說帶著貴氣吧，至少也是進退有度啊。

  憑什麼？

  憑什麼找了一個……比自己這個當媽的，只小一歲的男人？

  這不是生怕別人不嚼舌根嗎？

  劉母盯著女兒的眼神，那叫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別的不說，大院出來的這幫人多少也是要點臉面的，你劉師詩這，離數典忘祖也差不多了！

  劉師詩被老媽眼神盯得難受，雖然尷尬，但也長舒了一口氣，她想的是您要知道『真相』，咱們娘倆今兒就恩斷義絕了。

  劉母一句話都沒說就上樓去了，劉師詩又看了老爸一眼，從小到大，她這個小棉襖雖不稱職，但至少也能遮風擋雨，可沒想到的是，老爸盯了她三秒鐘，也轉身上樓去了。

  完了。

  今天回去還要三堂會審。

  但這關至少是過了。

  回了家，劉師詩低眉順眼，她到父母對面罰站，一句話都不多說。

  臉黑了整整幾個小時的劉母想了半天，不知道該問什麼問題。

  她問：「你缺錢嗎？」

  劉師詩聲音不敢大：「不缺。」

  「那我是做錯了什麼，讓你喜歡年……比較老成的？」

  劉師詩抬眼看來：「這種事兒，跟年紀大小，沒關係吧？」

  「怎麼沒關係？！」

  劉母指著劉師詩說道：「你，你至少也給我們打點預防針啊！這，這今天見了多尷尬。你之前為什麼不說呢，你……」

  劉父趕緊勸說：「好啦好啦，我問，我問。」

  好不容易安撫住妻子，劉父看著女兒：「我就問一句，那書，你是給他找的？」

  「是啊。」

  「他看書？」

  「有什麼問題嗎？」劉師詩故作天真問。

  沒辦法，由不得劉父不懷疑，明星這個群體，文化水平不高，哪怕是十年後，某男星『到此一游』，也只會寫個『一』。

  「沒事兒，你喜歡就好，爸爸一直都是這個態度。等回頭，我跟奇隆再互相了解一下，說不定……」

  「說不定什麼啊？他懂什麼……」劉母的話直接被手機鈴聲打斷，是劉師詩的手機，電話來自吳奇隆。

  手機鈴聲響著，鈴聲挺有意思，是她自己翻唱的《痴心絕對》。

  『我知道讓你離開他的世界，不可能會……』

  「我去接個電話。」

  劉師詩起身就跑回房了，留下劉家父母，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