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高級』

  野心是需要培養的。

  如果說窮困潦倒點燃了對發家致富的嚮往，那錦衣玉食、寶馬雕車、窈窕淑女，還有三六九等的差別對待，則點燃了人的欲望。

  是的。

  這個時候才是欲望，欲望是最強效和最持久的燃料，如果說人想發財，是汽油碰上烈焰，那習慣了欲望的滋養，就相當於核反應，會讓人一個人散發出無窮的能量。

  之前揚冪就有核反應的徵兆，曾嘉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姑娘時的情形，年紀小、又口無遮攔，有燕京姑娘祖傳的大大咧咧，也有出身平凡的不甘和嚮往，有成為巾幗英雄的渴望，也還有著年輕女孩的天真。

  這是個好苗子。

  見到揚冪的第一眼，曾嘉就知道，這樣的姑娘，得好好培養，因為她的出身在這圈子太差，稍微一不注意，那眼睛裡的靈氣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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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來，曾嘉一直是揚冪的經紀人的角色，哪怕名頭上不是，實際上也是。

  「不可惜嗎？」她問。

  揚冪知道曾嘉問的是什麼，自己這一跑，劇組肯定亂，帶來的後果也顯而易見，郭導都不算其中最大的一個。

  她靠著《宮》的走紅成功出圈，高漲的人氣帶來了資本的關注，特別是之前拍了一部《孤島驚魂》，雖然不好看吧，但卻賺的盆滿缽滿。

  資方之一的歡瑞世紀自10年就投來橄欖枝，先拍了部電影試水，之後的幾年歡瑞世紀共投資了三部揚冪主演的電影，《小時代》1和《小時代》2，還有一部是《怦然星動》。

  不僅如此，在電視劇方面，大量的影視邀約也接踵而至，按照曾嘉建議和揚冪認可的路線，接下來的數年，揚冪會非常忙，忙於鞏固人氣，忙於曝光。

  但這一切，都需要一個好的開始，如果說揚冪之前是憑藉天賦和運氣獲得了資本的青睞，那接下來，就要證明自己的實力了。

  可是拍戲之中戀愛上頭，劇組忙碌之時遠赴東莞會情郎……怎麼看，都不像是能被資本認可的樣子。

  「可惜吧，肯定可惜。但是我覺得，如果我錯過了他，我可能會後悔。」

  揚冪看向曾嘉，那眼神不是尋求認同和建議的迷茫，而是堅定。此時的曾嘉有些恍惚，因為眼前的姑娘好像回到了七年之前，那雙眼睛裡，是曾嘉當初看上她時的光。

  記得有一次採訪，揚冪拿著採訪提綱問曾嘉，關於個人情感的問題該怎麼回答。

  曾嘉說，說實話。然後揚冪就對記者說，自己是特傳統的姑娘，估計要不了幾年就會結婚，因為無論是爸爸媽媽還是爺爺奶奶，夫妻感情都特別的好。

  揚冪還不知道，自己當年的話會在另一個現實，一語成讖。

  「我該勸你什麼呢，我自己都想不出來。」曾嘉苦惱的說，「我也有過像你這樣的時候，天真，單純，相信愛情，可結果並不太好。」

  「您不是要給我上課吧。」楊冪說。

  「不上課，上課多累啊。說中了是烏鴉嘴，說不中是爛舌頭，我要是勸你啊，肯定就是瘋了。」

  曾嘉看著揚冪：「其實李少紅老師說，你能成為周迅，我不信，因為你和周迅差的太遠了，不管是生活還是戀愛，你都沒有她那麼經驗豐富，你最缺的就是生活。所以這一次也好，不管成不成，都算是有了生活經驗。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要答應我一點。」

  「什麼？」

  「別閃婚。」

  曾嘉說：「我對李算沒好印象，當著你的面，我不說他壞話，但是你要答應我，別結婚，起碼要互相了解了再說婚姻的事兒。行嗎？」

  「嗯。」揚冪答應的可痛快了。

  「你可別忽悠我，這對你好，對他也好……」曾嘉還想告誡幾句，說到這兒，想想也是無用功，都是孩子啊，誰還能聽進勸啊。

  她把買來的大衣交給揚冪，最後叮囑她:「南方降溫快，帶著吧。」

  「我穿挺多的。」

  揚冪接過衣服，再看向曾嘉的眼神便不對了，這圈子，人和人相處通常有兩種方式，談生意就談生意，說情分就說情分，公私分明，雷打不動。

  曾嘉湊近揚冪，問：「現在跟我說說吧，他有多特殊。」

  楊冪看著此時好像一個貼心姐姐的曾嘉，笑了。

  「他啊……就是個王八蛋。」

  ……

  財神面前，從不見人可羅雀，哪怕都這個點了，還是人來人往的絡繹不絕。

  華夏人拜神，講究一個靈，得藥到病除，才能香火鼎盛。從概率學的角度來說，財神拜的人最多，所以就最靈。

  李算看著蕭山一臉謹慎的上香磕頭，然後嘴裡念念有詞，就覺得有意思。

  等跟著蕭山出來，他建議：「哎，我聽說拜關公靈，真的。」

  蕭山看了一眼李算，表示不管這老闆靠不靠譜，都不聽他忽悠，甩開步子就走。

  倆人上了大巴車，見過那些還在象牙塔的小姐姐之後，李算深感囊中羞澀，車不打了，好東西不吃了，連帶著住宿標準也下降了。

  能提前一小時到機場候機差不多了，到了廣州還得轉大巴，從陸路直達東莞。

  跟蕭山並排坐下，李算就問：「哎，我看你那麼虔誠，為啥？」

  蕭山瓮聲瓮氣的：「心誠則靈。」

  「就是信仰發財唄？」

  李算看了一眼蕭山，知道這是不好意思開口，華夏人就這樣，保守，想發財不能說想發財，得說想建設社會，就跟電視上那些網際網路大佬一樣。

  姓馬的說他賺錢是為了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姓劉的沒那麼好的文采，只是說兄弟多，需要的錢多，要賺錢回報兄弟。你也別說李算矯情，當編劇都得過這一關，得弄明白，人為什麼要賺錢。

  說發財肯定不行，這詞兒多了，審核不給過，你要說想給家人更好的生活，這在那幫審查眼裡才高級。

  李算重頭來過了，頭一次有點理解這幫搞審查的了，你說發財，他真沒興趣，能給媽買別墅，就是他這個文化人對錢財最原始的認知……可現在不一樣了。

  李算掏出手機，看揚冪還沒回信，早在上輩子就聽過這丫頭是拼命三郎，此時見了，親了，摸了，碰了，就差負距離接觸了，只覺得名不虛傳。

  李算輕笑一聲，按照對方的指示，在簡訊上留下幾個字。

  『祝，明天好心情。』

  天上，揚冪的手機沒響，按照空乘人員的指示調整成飛行模式，她靠在椅子上，已經陷入旅途中的睡眠狀態。

  此時剛過凌晨12點，她嘴角帶著笑，好像真如李算祝福的那般，一天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