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不甘

  於維良對於兩個孩子的到來，絲毫不覺意外。他笑咪咪的衝著柚柚打招呼：

  「好久不見啊，小朋友。」

  柚柚撇過臉不想理他，她沒有謝菁澤那喜怒不上臉的本事，也懶得去裝什麼。

  謝菁澤直接開門見山的說：「我答應您任何條件，只要您治好我妹妹。」

  於維良微笑著點頭：「好。」

  說完看向柚柚：「小朋友有什麼想問的嗎？」

  柚柚抿了抿唇：「謝明舒是怎麼回事？」邊說邊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於維良：「這個啊，大姐想造出一項偉大的技術，人們不用費心費力的學習，可以像u盤一樣，把各種知識導入儲存進人的大腦里。到時候，只要有能力，人人都可以是全能天才。」

  「是不是覺得特別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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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笑的搖了搖頭：「奈何大姐是個行動派，她抓了一些各行各業的佼佼者，經過數年實驗，加上有衍的輔助，終於成功提取出了幾個人的記憶。

  接下來就是要把這些記憶灌入另一個人的腦子裡了。因為44號智商很高且精神力也足夠強悍，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可惜最後還是失敗了，大量外來記憶湧入腦子裡，即便有衍作為輔助，也讓44號的腦神經受到很大損傷。讓她沒有了自己的主觀意識，所以才會看起來呆呆傻傻的。」

  柚柚聽懂了，不光是謝明舒沒有了自主意識，那些強加進她腦子裡的記憶也只是記憶，比如說那個外科醫生林青，某個點被觸發時，謝明舒的身體會根據腦子裡關於林清的記憶，下意識按著對方的性格言談舉止來和人交流。

  通俗點來說，被提取出來的記憶只能是記憶，是死的，不可能再有自主意識，

  至於那個一遍遍說要把惡人繩之與法，讓他們去裴之衍生前的住所看看的，應該只是執念太深了。

  柚柚：「那有什麼辦法可以恢復嗎？」

  於維良：「找好的心理醫生，想辦法喚醒她的自主意識。」但依他看，成功率不會太高，

  不過這話他當然不會說。

  「至於她的身體……你們應該已經知道陸若芙腦子裡有系統了吧！」

  謝菁澤掩住眼底的詫異，等著他繼續說。

  於維良打量了柚柚一眼，見她皺著眉一臉沉思的小模樣，心中不由一松，看來兩孩子並不知道陸若芙混進了特殊部門，也就是說，柚柚也並沒有吸收衍的能量。

  如此，就更好辦了。

  事實柚柚只是在專心思考於維良所說找心理醫生的可行性。

  「陸若芙已經被我殺了，她腦子裡的系統如今在我這裡，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就答應幫44號的身體恢復健康。」

  謝菁澤：「無憑無據的，我們要怎麼相信你？」

  於維良微微笑了下：「你們如今除了相信我，還有別的選擇機會嗎？」

  謝菁澤拳頭緊握，幾息後自嘲的笑了聲，喃喃的說了句：「是啊，如今人為刀俎，我們都是砧板上的魚肉，哪有選擇的機會！」

  他抬頭，咬著牙點頭，「好，只要能救我妹妹，我什麼都答應。」

  「很好！」於維良滿意的拍了下手掌：

  「我的要求很簡單，幫我殺了珍妮。」

  見兩孩子同時露出驚詫神色，於維良含笑的表情一收，淡聲問：

  「怎麼，做不到？」

  謝菁澤扯了扯唇：「…您也太看得起我們了！你難道不知道珍妮有多厲害？」

  於維良似笑非笑看著他們：「你們不是已經有計劃了嗎？利用從大姐實驗室偷來的帶劇毒化學品，再計劃著毒死大姐。」

  「……」

  柚柚是真的被驚住了，她驚恐的往後退了好幾步，「你…你監視我們！」

  於維良依舊掛著溫和無害的笑容，然而說出的話卻讓兩孩子背脊發涼：

  「這話說的，自打你們入了這島上，你們難道不是隨時被監視著嗎？」

  他微笑著拍了拍柚柚的肩膀，「好了，順著你們的心意去做吧。」

  自認為隱秘的綢繆卻暴露在別人眼皮子底下，兩孩子一時滿心絕望，只得耷拉著眉毛聽從於維良的安排。

  於維良對這個結果很滿意，這才是個開始，他要一步步擊垮兩個孩子的意志，從各方面去否定他們，讓他們漸漸沒了自我，再一步步訓化，成為他最稱手的兵器。

  柚柚聳拉著肩膀轉身往書房外走去，這間書房布置的十分雅致，書房門口博古架上擺了許多珍貴古董擺件，有千年前的冰裂紋筆洗，各種名家彩繪汝窯瓶，最顯眼的屬擺在中間的一塊白玉鎮紙，

  那玉色澤通透瑩潤，簡直無一處不完美……

  謝菁澤扯了下她的袖子，她一下子回神，想到什麼，轉頭，對上男人一如既往溫和慈悲的面容，乾脆破罐破摔地問：

  「既然我們私下做什麼你都能知道，那你應該也聽到謝明舒說的話了吧！她讓我們去裴之衍生前住過的地方看看，你能讓我們去嗎？」

  於維良眼神閃了閃，珍妮滿心滿眼都是要完成義父的生前遺願，對旁的事並不是很在意，這一年多來，莊園裡的瑣事都是他幫著在打理。

  珍妮太過自負於自己強悍的能力，以為只要把他關起來讓人看守他就什麼也做不了了，殊不知除了地下實驗室，莊園裡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和衍國私下有交易的一些富商，

  兩孩子不知道，他卻很清楚當初被植入44號腦子裡的那幾份記憶都是什麼人的。

  而那人，和當初的封長寧一樣，也是一名優秀的軍人，差一點就能殺死珍妮了，

  所以對方說的可能是真的，或許義父生前所住的地方的確留下了什麼重要東西，但他們都沒有發現。

  莊園裡不僅明面上，還有許多藏在暗處的監控。

  既然這樣，不如就讓這兩個小傢伙去碰碰運氣，如果真找到了什麼，他也能第一時間看得到。

  於是他很大方的揮手：「去吧！直接去找珍妮說，至於理由，你們看這編。」

  柚柚不動聲色觀察著對面人的神色，自從吸收了能源石的力量後，她的五感越來越敏銳。

  她鬆了口氣，臉上總算有了些笑模樣，轉頭看向謝菁澤。

  謝菁澤眨了下眼，兩人長久相處以來的默契達到頂峰……

  於維良坐在紅木方桌後，微笑看著兩孩子離開，已經開始思索如果他們殺害珍妮失敗，下一步他要怎麼走？

  卻在這時，正要跨出門檻的謝菁澤猛然地停下腳……

  正垂眸沉思的於維良忽感覺有什麼東西直直朝他面門飛過來，他下意識的抬手去捂頭。

  然而謝菁澤的動作更快，幾乎在同時，手中拿著的白玉鎮紙，穩狠準的砸向了男人的一邊太陽穴。

  他從小習武，顧勝男又專門請了名師教導，如今雖才不到10歲，力氣和準頭卻都很足。

  「砰」地一聲，於維良只覺腦中白光一閃，隨即有溫熱的液體流出。

  他捂著傷口，另一隻手去按椅子扶手上的報警器，即便到了這時，他似乎也不見多緊張，臉上甚至還掛著笑容：

  「忘了提醒你們，我身體裡安裝了晶片，只要我死了，這別墅里的自毀程序便會啟動，到時候……」

  他的話音未落，柚柚便直接抬腳踩住了他伸向報警器的手，拿起桌上的一個玉雕擺件乾脆利落地往他正在流血的傷口上砸。

  她腦中反覆念著一句話，反派死於話多！所以這個時候一定要忍住不說不問不聽——雖然他們不是反派，按道理都是一樣的嘛！

  於維良強撐著的鎮定表情再也維持不住了。

  隨著白玉鎮紙再一次落下，於維良驚恐不甘的瞪大著眼緩緩倒了下去。

  他不能接受，自己就這麼死了！更不能接受，他謀算了這麼些年，最終卻栽在兩個孩子手裡。

  直到確定地上的人徹底沒了氣息，兩孩子提著的一口氣才徹底鬆懈下來。

  柚柚放下手裡的玉雕擺件，看著自己的手，放鬆之後就是驚恐害怕，

  ——她親手殺了人！如果爸爸媽媽知道了，會不會覺得他很壞很惡毒？

  手掌被一隻微涼的手攥住，謝菁澤看起來很鎮定，他認真強調：

  「別有心理負擔，人是我殺的，你頂多算正當防衛，」雖然他心裡也很怕。

  到底都是三觀正的好孩子，殺人犯法的概念已經深刻入骨子裡，如今他們殺了人，便打心眼裡覺得自己是有罪的。

  但眼下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謝菁澤艱難的把於維良的屍體拖到柜子里，強忍著沒回頭，對柚柚道：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趁著珍妮發現之前，我們得趕緊聯繫上外面。」

  從見過於維良開始，謝菁澤便知道，他們如果想要出去，就必須先殺了於維良。

  他也猜到，他們的一舉一動可能都被於維良監視著，所以之前在花園他才會故意和柚柚說那些話，一是為試探，二是為了讓於維良放鬆警惕。

  慶幸的是，於維良沒辦法監控到地下實驗室，不然他肯定會發現柚柚擁有精神力。

  柚柚抖著唇說：「……要怎麼隱瞞住別墅里這些人，我不能動用精神力，不然珍妮一定會第一時間察覺到。」

  若不然剛才兩人也不用那麼麻煩了，她一個意念就完事了。

  「你……你不是敗名師學過心理學嗎？那你應該學過催眠吧！」

  謝菁澤：「…我試試。」

  好在負責照顧於維良起居的幾個傭人。都是珍妮的實驗殘次品，他們頭腦簡單，唯一的任務就是看管好於維良，所以很好催眠。

  謝菁澤給幾人下了暗示——於維良在書房看書，每日定時過來送飯就行。

  而後兩人又找到了和外界聯繫的通訊工具。

  謝菁澤琢磨著調好了信號塔，柚柚打開電腦，啟用了特殊部門的聯絡方式，把定位和重要信息發了過去。

  早在船上時，她腦中的晶片就被珍妮取了出來，不然王校長他們就可以根據定位直接找過來了。

  看著信號順利發了出去，柚柚提著的一口氣才徹底松下，靠在謝菁澤背上，抖著身子直喘氣。

  謝菁澤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他根本不敢看向書房方向。

  做完了這些，兩人神情自若的走出了別墅，然而他們後背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濕了。

  ……

  回來後，謝明舒正在睡覺，謝菁澤給她蓋好被子，替她撫平緊皺的眉心，看她因拔苗助長而顯得蠟黃的皮膚，不敢去想她的以後。

  柚柚坐在另一邊沉默的看著，消息已經遞出去，接下來只要等著官方的人過來，他們就能獲救了。

  快到晚飯時，珍妮讓人叫了他們過去。

  「去見了阿良，聊得怎麼樣？」

  謝菁澤不高興的抿著唇：「他太聰明了，幾句話就把我看穿了。

  不過我能看出來，他對姐姐還是有感情的。」

  珍妮哼了聲，「算他還有點良心。」

  她並沒有懷疑什麼，畢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阿良不管對外人多心狠，對她這個姐姐肯定還是不一樣的。

  實驗有了新進展，她此時心情不錯：「這些年他也幫襯我不少，我等會去見見他。」

  柚柚的心提了起來。

  謝菁澤咬了口牛排，神情淡定的接話：「他說暫時不想見你。」

  聽到這話，珍妮立刻拉下臉，覺得阿良真是不知好歹。

  「看來我還是對他太仁慈了，那就把他繼續關著吧。」

  說完撂下刀叉就要走，「好好勸著他，不然你們都去死，」

  她絲毫沒有懷疑什麼，因為在他心裡，阿良雖然沒有精神力，可他腦子聰明，區區兩個孩子還能怎麼著他？

  謝菁澤聽話的點頭應是，而後目露崇拜的說：

  「我今天聽於維良講了裴之衍的事情，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麼厲害的人！」

  聽到自己義父被誇，珍妮理所當然的點頭，而後不悅的呵道：「閉嘴，誰允許你直呼義父姓名的！」

  謝菁澤從善如流的改口：「裴先生實在太厲害了！我能去裴先生住過的地方瞻仰一下嗎？」

  珍妮狐疑的打量著兩人，「是阿良讓你們去的？」

  謝菁澤老實的點頭，「是，他說我們對衍國的怨氣太大，讓我們去好好了解裴先生這個人，」

  珍妮聞言，瞬間打消了所有懷疑，阿良這是想要從心理上策反兩個孩子，這的確是他的行事風格，雖然她覺得沒必要，不過隨他了。

  她隨意揮手：「你們什麼時候想去，讓安娜領你們過去就行了。」反正裡面重要的東西早就已經被清走了。

  「好了，308號跟我過來，做個皮試。」

  柚柚又被帶去實驗室扎針，經過幾次試驗，藥劑基本沒了排異反應，珍妮顯得很高興，心裡琢磨著再調整幾次就可以給柚柚用了。

  柚柚捏著手指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