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所謂傻白甜

  該問的都問完了，吳警官合上本子，道：「李紅那邊的律師想要私聊。

  

  對方的律師說，只要你們放棄追究，嫌疑人李紅會向你們賠付五百萬，」

  不著痕跡掃了眼季晚晚受傷的右胳膊，出於同情，他還是忍不住勸了句：

  「季女士，凡事別太過意氣用事，少爭這一口氣，等過了這個坎，再談以後！」

  季晚晚攥緊了拳頭，說白了，小紅不過只是白柔的一顆棋子，她一個保姆，哪來的五百萬？

  白柔顯然知道她現在手裡沒錢，而柚柚住院又急需用錢，

  白柔是在用這種方式來羞辱她！若她接受這五百萬，她就能迅速度過眼下沒錢的窘境，也能給女兒好好調理身體，

  條件是，讓虐待女兒的人逍遙法外！

  她抬起頭，輕聲道：「謝謝您的好意，我們不會接受私了，我只想讓虐待我女兒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並非她清高，監獄四年的生不如死，她早就沒了這種東西。

  若是哪天白柔讓她當眾跪著撿錢，她會毫不猶豫的跪下。

  可事關女兒，那絕對不行，尤其在她得知小紅不只是虐待女兒，而是真的害了女兒的性命。

  吳警官似乎並不意外她會這麼回答，眼裡帶了些欣賞：「好，放心，我們一定會秉公辦理，」

  柚柚一直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禮貌的沒有插話。

  這時吳警官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張照片遞到柚柚眼前：「告訴叔叔，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照片上的女人穿著傭人裝，長相平凡木訥，正低頭認真修剪著花枝，照片顯然是從監控上截圖的。

  「此人名叫王娟，是季家負責打理花園的女傭。」

  柚柚點了點頭，季家莊園裡的人，她怎麼會不認得。

  繼而反應過來，有些遲疑的看著媽媽。

  可不可以說啊？

  小人兒的想法全寫在臉上，吳警官眸中划過深思，放緩了聲音道：

  「這是個大壞人，小朋友知道什麼一定要告訴叔叔，只要抓到她，就可以救許許多多和你一樣大的小朋友。」

  柚柚放下粉紅小豬，眨著大眼睛問：「比虐待我的壞阿姨還壞？」

  吳警官點頭：「兩者的壞根本沒有可比性！」

  季晚晚大概聽明白了，她正了正柚柚頭上的兩根小揪揪，柔聲道：「這個可以說。」

  小人兒聞言大大的鬆了口氣，盯著這張照片，不到一瞬就想起了關於這位阿姨的所有畫面。

  這位王娟阿姨是個很沒有存在感的人，明明她每天都按時按點來打理花園，卻讓人下意識忽略她的存在。且柚柚很少聽她說過話。

  見小傢伙一直皺著眉頭，吳警官緩聲出言引導她的思維：「別急，想一想她有什麼反常的地方，比如，有沒有和人吵過架，有沒有變過臉色……」

  被這樣一問，柚柚的思緒清晰了不少，在腦中快速篩選畫面。不多時，她眼前一亮。

  「有一次，我餓的好難受，壞阿姨心情不好，把我扔在花園假山里，我看見王娟阿姨坐在假山角落，手中捧著一隻手錶，應該還哭過。王娟阿姨聽到動靜嚇得站起來，手中的手錶掉到地上，那手錶里藏著一張照片。」

  吳警官和身後的年輕女警對視一眼，臉色明顯有喜意，原本這一問並沒報什麼希望，沒想到卻有這麼大收穫！

  年輕女警押著激動問：「小朋友記不記得照片上的人長什麼樣？」

  柚柚點頭：「記得。」

  那時她才剛會走路，王娟阿姨轉過頭來時眼神好嚇人，不過見到是她，一下子就又變回平時的老實相。

  年輕女警道：「小朋友等一等，阿姨這就叫局裡的模擬畫像師過來。」

  小柚柚很想說，其實她也可以畫噠！不過想到媽媽的叮囑，她老實的沒有開口。

  季晚晚一下讀懂了女兒的心思，不由暗暗好笑，猶豫著道：「我學過些繪畫，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著代勞。」

  年輕女警遲疑，吳警官笑著頷首：「那就麻煩季女士了。」

  這時年輕女警也想起來，根據調查的資料上顯示，季晚晚曾經被譽為海城第一名媛，不僅在校成績突出，且如繪畫小提琴這些業餘愛好也都拿過不少獎。

  季晚晚接過紙筆，看向柚柚。

  柚柚抱著小熊枕頭，雙手墊著下巴，開始描述：

  「那是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大哥哥，方臉，單眼皮……」

  隨著柚柚的敘述，十五分鐘後，一張稍顯清秀的臉躍然紙上。

  柚柚掃了眼，隨即瘋狂點頭，大眼睛緊盯著畫上的人，

  咦！媽媽的畫法好神奇，這種畫法她還沒學過，簡簡單單的幾根線條，卻比丹青更加立體……

  小人兒兀自沉浸在研究繪畫裡不可自拔，吳警官等人確定畫像後，摸了摸柚柚的頭，心情不錯的離開。

  ……

  等坐上警車，叫小方的年輕女警忍不住道：「那小姑娘，是不是也……太聰明了些？」

  做這一行的，洞察力本就比一般人敏銳，且據他們調查，柚柚此前是真的痴傻，即便是撞到頭一下子好了，可前後反差也太大了吧！

  吳警官緊盯著手中畫像，頭也不抬：「那又怎樣，只要她沒做違法的事，就和我們無關。」

  他在職幾十年，什麼離奇的案件沒經歷過。他知道這世上有那麼一些人，某方面受老天優待……

  半晌後，他幽幽的來了句：「其實也不算奇怪，想一想這孩子的父親……」

  聽他提起那個男人，小方也沉默了。

  車廂里安靜了一陣，小方回想了遍整個案件，好奇的問：「隊長，李紅招認說是白柔指使她虐待的柚柚，可我們傳喚了白柔，經過查證，白柔也只是在柚柚剛被接回季家時，和小紅說了句「好好照顧這孩子」，可小紅卻會錯了意。

  除了這句話，也壓根沒有給錢收買等事情。」

  吳警官抬起頭，反問：「那你為什麼覺得白柔是冤枉的？」

  小方愣了下，想了想後客觀地道：「大概是因為，白柔給世人的印象吧。」

  她感嘆了句：「白柔這個人很神奇，她前二十年活得平凡，直到遇到陸氏集團少東家陸浩辰，人生一下子就像是開了掛，明明長得也不是很漂亮，也沒有什麼出眾的能力，海城幾個名流公子卻都對她傾心。

  不光如此，每次遇到危險，最後都能化險為夷。直至後來爆出她才是季家真千金！

  網友們都稱她是當代灰姑娘逆襲，因為她是真的很傻白甜，還有一大批粉絲。」

  吳警官冷笑：

  「傻白甜？

  一個無依無靠，偏又長得不錯的女孩，要是真傻白甜，只會有兩種境遇。

  不幸點的，會因為不夠聰明早早被男人騙，過早的踏入婚姻。或是本本分分念完大學，在朋友長輩的安排下，和人相親結婚，過著平凡的生活。

  而不是想到要去給海城頂級豪門的公子哥做保姆。」

  一席話，點醒了小方。

  小方苦笑著感慨：「看來我還是太年輕了，不如隊長看得透徹。

  那也就是說，真的是白柔指使的李紅？」

  想到柚柚身上的那些傷，吳警官語氣冷沉：「不管是不是，我們都抓不了她。

  我們辦案講究證據，你也說了，白柔除了一開始讓李紅好好照顧柚柚，並沒有再和李紅說過旁的什麼話。而白柔大可以說這句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是李紅自己曲解了她的話意。」

  而他之所以這麼關注這個案子，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李紅被抓時身上的易容術。

  根據李紅交代，給她喬裝的是季家負責打理花園的女傭王娟，

  李紅曾經幫過王娟一個忙，所以對方為報答她，幫她喬裝易容逃跑。

  易容術這種東西，天生代表著黑暗見不得光，絕對不是尋常人能接觸到的東西。

  那問題來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花匠，怎麼會如此手法嫻熟的易容術！

  縱然他們動作很快，可王娟還是在李紅被抓的第一時間跑了。

  辦案多年的直覺告訴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查清楚這個王娟。經過幾天不眠不休的篩查，饒是已做好了準備，查出的結果還是讓人倍感吃驚。

  王娟竟是傳遍國際的重大罪犯，

  她所犯的罪，若放在古代，那是凌遲之刑都嫌輕的。

  而她這人十分狡猾，想要抓到太難，最主要還是她背後的勢力，那是一條完善恐怖的犯罪產業鏈。

  「把畫像交給帝都那邊的人，如果真能找到人，順藤摸瓜，不知能救多少人！」

  小方肅著臉點頭，忍不住看向窗外碧藍如洗的天幕。

  然而在這清澈的藍天之下，卻隱藏著許多常人難以想像的黑暗。

  真希望順利抓獲王娟後，能讓那些黑暗變得少些。

  想到什麼？她沉思著問：「隊長覺得白柔有沒有可能認識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