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拉幫套

  周谷兒點頭，緊握的拳頭鬆開了，能答應就好，能答應就好，那她就可以不用嫁給張大了。

  其實她也在賭，她知道周麻子是個賭徒，賭徒有賭徒心理，賭徒總想要的更多，她讓周麻子知道，不把自己嫁給張大，那他得到的更多，那對方肯定要賭，所以今個她和周麻子談成，不然換成另外的人，說不定就為了眼下這三十塊就立即答應了。

  現在看來自己賭對了，這第一步邁出，不把自己嫁給張大，就是改變的開始。

  

  「爹也是，你咋能相信她呢，她肯定是哄人的。」

  周才不高興了，覺得他的新衣裳，他的肉都飛了。

  周麻子砸吧了一口酒沒說話。

  「爹，媽，我想搬到那個雜物房裡去住，行嗎？」

  周谷兒趁機提出了搬離大炕的要求。

  「谷兒，屋裡住的好好的，住那邊幹啥？那邊連個炕都沒有，咋住啊。」

  李花不明白閨女這是要弄啥。

  「媽，鳳兒和谷兒都大了，才子也在長身體，我怕大家都覺得擠，少我一個也能寬鬆不少呢，那邊沒炕我搭兩塊木頭板子就行，要是我弄點啥，有個屋也方便，也不會吵到你們。」

  周谷兒解釋著。

  「媽，讓她去吧，多她能把我擠死，我連翻個身都翻不了，她想去住小黑屋那才好呢。」

  周才卻很高興，覺得少個人他就不那麼難受了。

  「她想住就讓她住去，讓她作，只要能給老子作出錢，她上天老子都不管。」

  周麻子也不在乎那麼多。

  周鳳兒和周朵兒都沒有說話，她們不知道這個大姐在打啥主意，她們有些看不明白這個大姐了。就像嫁給張大這事，她們不知道大姐到底是真不願意還是假不願意，但現在爹已經答應了大姐，她們做不了主了，所以在這事上，她們不發表意見。

  「謝謝爹。」

  周谷兒目的達到，不在乎說聲謝謝。

  花了兩天的時間，周谷兒才把雜物房收拾出來。

  木頭板子搭的牀，雖然很簡易，雖然屋內除了被褥，加她幾件衣服別的啥也沒有，可周谷兒還是很滿意。

  這是一個她的小天地，她終於不用再擠在那個大炕上了，她終於可以一個人獨處了。

  周谷兒坐在她的小牀上，仰著發酸的脖子，輕輕的活動著，可她的臉上卻帶著笑容。

  「谷兒啊，你真的要住在這兒？這麼薄能行嗎？」

  李花推門走了進來，摸了摸周谷兒所謂的牀，臉上滿是擔憂。

  下面就鋪了一個薄褥子，肯定咯的很，可多餘的褥子她也沒有，家裡這麼多人，沒有多餘的給周谷兒，她真擔心閨女睡不了。

  「沒事的媽，您別擔心，現在天暖和了，不涼。」

  周谷兒柔聲說著，養母對自己還是很好的，把自己當親生的對待，她對李花還是感激的。

  「哎，你這個孩子啊，命苦，沒福氣，你說當初你要不是跟了我，說不定你還能過幾天好日子。現在想想我非要把你帶過來也不知道是為你好還是害了你。」

  李花說著嘆氣開始流淚。

  周谷兒看養母這樣，心裡也挺難受的，要說養母這一輩子，那是一個比自己更炮灰的存在。

  自己的姥姥，也就是養母的親媽，是一個很地道的農村婦女，她嫁給姥爺李山後，姥爺家裡日子不好過，她也沒過兩天好日子，姥爺去外面賺錢，有時間一個月賺的還顧不住自己，別說給家裡了，姥姥在家裡種地，照顧孩子，可她一個月又是地里，又是家裡，根本就忙不過來。

  這樣過了兩年，姥姥面黃肌瘦的，孩子也吃不上，很是可憐。

  那個年代，在這邊就有了一種叫拉幫套的存在。

  拉幫套有點像是以前的長工，請了男壯力來家裡，地里的活和家裡比較重的活都給男的干，家裡不給工錢，但要管男的吃飯，日子窮，家裡只有一鋪炕，晚上男的要和這家的女主人同睡一鋪炕，男的有生理方面的要求，女主人就要滿足他。

  在後來的社會裡，這個事是不可思議的存在，可在那個時代，在農村，這個事卻是真實存在的，並且還不是少數，雖然說出去有點丟人，可人到了真活不下去的時間，臉面也就不那麼看重了。

  周谷兒姥姥就在家裡找了個拉幫套的男人，他姥爺李山也是知道的，雖然心裡不舒服，可他又能如何，他賺不到錢，他養不活媳婦孩子，總不能看著家裡的媳婦孩子餓死，累死。

  李花出生後很多人議論，說這個孩子有可能不是姥爺李山親生的閨女，有可能是拉幫套那個男人的。

  谷兒姥姥懷李花的時間，她姥爺李山回家住過一段時間，但他住了半個月就又出門，下半個月那個拉幫套的男人是住在李家的，所以就連谷兒姥姥都不知道自己閨女到底是誰的。

  但在那個時代，不管孩子到底是誰的，生了也只能是男主人的，肯定不會給拉幫套的，因為拉幫套的就是一個長工，沒有身份地位，沒有話語權，孩子給他，他也沒法養，所以就算是拉幫套的親生的，他也不會要。

  不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李山並不如何親李花，至於那個拉幫套的男人，在李山不出門以後就離開了李家，再無音信。

  所以從小到大，李花沒有得到多少父愛，不過在那個年代，即便是親生的閨女，也不會得到什麼愛，那是一個活不起的年代，不餓死就是好事了，說什麼愛，誰又知道愛是什麼東西。

  後來李花嫁人的時間，找的那個人條件也一般。

  那個男人叫崔鐵，他和李花結婚幾年都沒孩子，崔鐵對她也有怨言，但總的來說沒像周麻子那樣打罵。

  後來谷兒的姥姥撿了谷兒，她把谷兒交給了李花，因為李花沒孩子，撿到一個閨女，讓李花養，雖然不是小子，但將來總算是有個依靠。

  李花挺高興的，對谷兒也好，谷兒頭一個養父崔鐵對她還算不錯，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比周麻子強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