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

  漆黑的房間中，許晴晴躲在被窩內瑟瑟發抖，耳邊時不時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卻什麼都看不見。

  白天還不染凡塵的信德大師卻在窗戶外扭曲著身軀緩緩爬過，看著許晴晴害怕的模樣露出笑容。

  快速爬走，回到房間內，有燭火在跳躍，之前跟在信德大師身邊的女道童跪在床榻邊，不敢抬頭。

  有光線才發現所謂的信德大師還是之前鶴髮童顏的模樣，但是腦袋上卻長出無數頭蓋骨。

  他肢體先上，用無比詭異的姿態在地上爬行，速度卻很迅速。

  「先天童女命是極好的補品，再換上如此金貴的命格，我都忍不住想要品嘗了。」

  「吃吃吃，都說你是家族內最廢物的一代，果然沒錯！」

  「太爺爺實在太吵了，能不能把他的頭蓋骨丟出去，瞧不起那個，瞧不起這個，還不是最早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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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

  安靜的房間內，明明沒人張嘴說話，但是信德大師頂著的頭蓋骨卻在不斷爭吵。

  看樣子每個頭蓋骨都是信德大師家的祖先，從不知道多少代開始，全部被寄生在信德大師腦袋上。

  「老祖，我準備將許晴晴最後的命格還給她，若是能撐過這場儀式，我們就準備將許家徹底吃下吧。」

  弓起身體的信德大師，興奮的滿地爬行，甩動著長長的頭蓋骨。

  「現在吃掉許家為時過早，窺覬天機是有天譴的。」

  「老祖，老祖，許晴晴能不能撐過最後的儀式還說不準呢，我們要不要出手幫幫她？」

  「為了許家這個童女命，我們浪費了這麼久的時間，值得嗎？」

  「童女命算個屁，這能保住信德的命嗎？」

  說到這裡，剛剛還歡快爬行的信德大師有點委屈停下甩動頭蓋骨的動作。

  信德大師的本家是半妖血脈，化蛇的後裔。

  血脈不純，遭受詛咒，世代都活不過三十歲，為了延續後代的壽命。

  身為後人都會在至親留存最後一口氣的時候，鋸下頭蓋骨，將所有的神獸血脈保存在頭蓋骨內。

  入夜後，繼承血脈的後人就要頂著頭蓋骨延續壽命，像怪物般繼續生存下去。

  為了解決這些血脈上的詛咒，世世代代都是尋找各種辦法，這次就是靠窺覬天機用童女命的許晴晴作為藥引。

  「無論許晴晴能不能成為藥引，她的血肉都是補品，只要還有機會，信德就不會放棄的。」

  聽著無數頭蓋骨誇獎著信德，一直跪在床榻邊緣的女道童將頭不斷低下，害怕的瑟縮著肩膀。

  哪怕已經跟隨信德大師幾年時間，每次到夜晚時，她都無比恐懼，那些好像蜈蚣般的頭蓋骨在地面上發出窸窸窣窣的摩擦聲，令她厭惡，噁心！

  可是為了活命，她沒有辦法拒絕，只能乖乖等候，在信德躺到床榻上之後為每個頭蓋骨整理好就寢的位置。

  一直到這些頭蓋骨討論完問題後，女道童才敢離開。

  關上房間門後，她就直接衝到樓下的洗手間內，開始瘋狂嘔吐起來。

  就在她捂著嘴巴哭泣的時候，一雙素淨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

  翌日睡醒後，許晴晴再次見到猶如謫仙般的信德大師，他依舊穿著白衣，赤足在柔軟的地毯上打坐。

  「信德大師，今天就開始儀式嗎？」

  信德大師睜開眼睛，看向許晴晴露出溫柔和煦的笑容。

  「跟我進入聖地吧，別害怕，你需要在那裡接受洗禮。」

  跟著信德大師的腳步，從別墅不斷往下，地下室內的大門再次打開，卻能看見漆黑的洞穴，好像有什麼巨大的野獸蟄伏在這裡，還能嗅到腥臭的味道。

  那股味道好像是血腥味混著肉類腐敗的臭味，但是許晴晴不敢露出半點嫌惡的神色。

  為了恢復曾經高高在上的地位，許晴晴已經下定決心，無論面對任何困難都不會再退縮了。

  洞穴內有黑色岩石雕刻的蛇形雕像，人面豺身，有翼在背後展開，長長的蛇尾盤踞在下。

  仰視著神秘的雕像，許晴晴並不認識，卻能清楚感受到令人心悸的懼怕。

  「這是上古神獸化蛇，據說化蛇聲音如叱呼，可招來大水，形容它洪水滔滔，法力無邊！」

  望著雕像，信德大師眼眸中卻滿滿都是崇拜與嚮往，那是他對力量的渴望。

  「明明應該是如此可怕的神獸，可是化蛇卻很溫柔，通常不發聲，因為神獸一旦發聲就會引起滔天的洪水，它是一種上古最神秘力量的存在，代表著智慧和力量，也是我們家族世代供奉的力量源泉……」

  看著信德大師如此鄭重其事俯下身，跪拜在雕像前，許晴晴也只能跟著下跪。

  在接觸到泥土的瞬間，許晴晴臉色微變。

  她能清楚的看見混合在泥土中間有黑褐色的血跡殘留，還有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但是許晴晴不敢亂說話，只能無比恭敬的磕頭。

  「許晴晴，你能得到神獸化蛇一族的庇佑是莫大的機緣，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在獲得所有命格的瞬間，你的肉體若是承受不住隨時可能死亡，但是我會將你放入寒潭中，由化蛇的力量幫你渡過難關。」

  信德大師在角落按了一下，雕像前的泥土飛揚，竟然出現一塊潭水，遠遠看去好像黑色的水潭般，深不見底。

  看著冒著寒氣般的水潭，許晴晴緊張的緊捏拳頭。

  「進入水潭後，乖乖呆著，我會做法將最後的命格還給你的，熬過今天，你將脫胎換骨！」

  許晴晴按照要求走入水潭，看似深不見底，卻只到腰間位置，刺骨的寒意讓她冷得一直打哆嗦。

  將全身浸泡在水面下，許晴晴只露出一顆頭，正好可以坐入其中。

  寒氣逐漸侵入體內，她感覺渾身肌膚逐漸麻木，臉色無比蒼白，她痛苦的發出吸氣聲。

  「記住，千萬不能離開寒潭，神獸會庇佑你的。」

  丟下這句話，信德大師就轉身離開了，許晴晴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不久後卻能感覺到體內發出熟悉的灼熱感，比以往融合命格時還劇烈，冷熱交錯的感覺令她很快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