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2章 本來都是我的

  這是毀滅之風，所有強者心中瞬間升騰起此生未有過的生死恐怖，下意識地要逃，然而緊接著就紛紛臉色劇變。

  因為他們發現空間像是被澆灌了水泥一樣，沒辦法打開空間通道了。

  這一瞬變故，便是讓所有人都被拳風吞沒了。

  隨即，風散。

  

  所有的強者，也都像是憑空消失一般，徹底消失在了天地間。

  看到這一幕，哪怕明知道戰體是屬於自己這邊的，夕夢研和蘭冰雲仍是忍不住一寒。

  戰體所發出的這種攻擊，真的太過可怕。

  此時的她們，卻是沒有注意到，班銘的臉色有了一瞬的難看。

  戰體剛剛所發出的這一擊，乃是不再壓抑自身，效果極為驚人的同時，也是讓班銘敏銳感受到了先前沒有注意到的自己身體內的微妙變化——

  他這才發現，不僅僅是他自己控制不住內心情緒，肉身綻放世界本源氣息，會使得同質化程度再有提升，如果戰體以世界本源氣息為武器出手，同樣是會導致這種事情的發生。

  其實，先前和白孤城短暫交手的時候已經是顯露端倪了，只不過那時候班銘的所有注意力都是在被劫持的夕夢研身上，所以忽略了自己體內的變化。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了，自己的情形想像中還要糟糕。

  可以說，能夠動用世界本源氣息為己用的戰體，放眼整個第二門世界都是堪稱無解，但戰體的每一次出手，對於班銘而言，其實就是在折損已經是所剩不多的壽元。

  如果持續出手，同質化達到一定程度之後，班銘本身就會變成世界本源，意識也會隨之湮滅。

  「這真是……」班銘暗自搖頭，發現自己居然比較坦然地接受了這個壞發現。

  說起來其實很有意思，從遇到化名鬼叔的陳琛開始，他就開始因為各種原因損失壽元，最少的時候甚至只能再活個把月。

  而到了現在，哪怕他已經是可以傲視宇內，卻居然還是要面臨同樣的窘境？

  班銘心中甚至不由的有了一種「真是久違了」的古怪感覺。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所謂命運，那自己的命真的是有些輕飄。

  也正是因為習慣了那種朝不保夕的這種日子，所以班銘對於自己所處的艱難處境，有一種常人無法想像的坦然，並不十分在意。

  而對於剛剛的抹殺舉動，班銘也沒有任何後悔。

  他放過了先前的那批人，是因為那些人哪怕活著，也完全不足為懼。

  而這一批人，則要強上太多，如果任由他們逃走，將來他們賊心不死，和其他人聯合起來，或許會成為大麻煩。

  他自己或許可以不在乎這種麻煩，但他必須要考慮夕夢研和蘭冰雲的安危，所以痛下殺手，為此，他再多背負一些殺戮罪孽又如何？

  而在遠方，先前所逃走的那批人，遠遠看到眾強者被一拳抹殺的一幕，仿佛置身冰天雪地，眼神驚恐地對視一眼之後，他們再也不敢有任何僥倖，立刻鑽進空間通道逃之夭夭。

  沒有再做耽擱，班銘直接帶著兩女進入空間通道。

  雖然，他現在對楊雅人的感應十分模糊，但大致方向是正確的，班銘相信，只要自己造出一些聲勢，以楊雅人的性格，自己都會大叫著班銘同學倒貼過來。

  說起來，罪印的存在似乎也並非全無好處，至少楊雅人現在肯定已經是感知到了他的存在，現在或許正在會和的途中。

  然而，班銘做夢都不會想到的是，楊雅人這時候並沒有急著和他會和，而是悄然往爛劍峰摸了過去。

  爛劍峰外。

  楊雅人睜大眼睛看著映入眼帘的這一片懸浮在半空卻破碎不堪仿佛廢墟的山巒，無法將它和自己印象中的那個猶如仙境般的爛劍峰對等起來。

  「這裡，真的是爛劍峰嗎？我記得好像不是這個地兒……」遠遠躲在一片山林中的楊雅人暗自嘀咕。

  「當然是！」她腦海中，安薰雨輕哼道：「之前大千世界遭劫，爛劍峰原本所處的地域已經是分崩離析了，不過他們底蘊深厚，強行將宗門挪移到了這裡，不過人算不如天算，爛劍峰挺過了大劫，卻毀於人禍——萬族聖盟下手可夠狠的！不僅是萬族聖盟而已，還有一些大族也是出手了，嘿，果然是牆倒眾人推！活該！」

  言語中，安薰雨極盡幸災樂禍之意。

  「啊，有人出來了，快進行龜息！」安薰雨突然叫喚了一聲。

  楊雅人當即就身形一趟，一堆枯葉了無痕跡地蓋在她的身上，而她自己則是施展出了龜息功，整個人頓時氣息隱匿。

  幾道氣息恐怖的身形從爛劍峰的破碎山峰群中飛出，先是有一股精神力掃蕩天地，沒有察覺異樣，這才放心地開闢出空間通道，進入其中。

  龜息功只是最為粗淺的武道功法而已，這些本源強者的精神掃描，居然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這根本不科學！

  「武道真骨，還真是好用啊……」這一刻，連安薰雨都忍不住感嘆起來。

  誰能想到，這個憨頭憨腦的小丫頭，居然是擁有這種堪稱萬古唯一的體質？

  這種根骨太罕見了，哪怕百年前安薰雨已經是占據了楊雅人身軀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沒有察覺。

  班銘曾經幫楊雅人覺醒了七星金蓮根骨，然而就連班銘都沒想過，在七星金蓮的最深處，其實還隱藏著一種更為可怕的根骨。

  直到後來，安薰雨蠱惑楊雅人來到了大千世界，慢慢才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最終經歷了不少困苦，終於是將這種奇異體質激活覺醒。

  這種根骨的神奇之處在於，哪怕是最為普通的武學功法，到了她的手中，都會化腐朽為神奇，展現出哪怕是本源強者都要心驚不已的恐怖威能，完全打破世人的常規認知。

  先前在沼澤中的那一掌是如此，眼下的龜息功也是如此。

  接下來，又有好幾批人從爛劍峰中出來，神色匆匆，眼中更是有壓抑不住的貪婪，急不可耐似的進入了空間通道。

  「肯定都是去追殺班銘同學了。」嘩啦一聲，楊雅人身上覆蓋的枯葉散開，她臉上現出愁容。

  「所以我們才更加要加快行動速度啊，眼下正是我們摸進爛劍峰主峰的大好機會，我能感知到東西在那！」安薰雨蠱惑道，語氣中有了激動。

  「那接下來你自己來吧，我怕把事情搞砸。」楊雅人說著，讓出了身體控制。

  輕微一顫之後，楊雅人的臉上露出一抹靈動而狡黠的笑容來。

  雖然人還是那個人，可是伴隨著這一笑，就讓人覺得和之前換了一個人一樣，整個人的氣質都是發生了明顯變化。

  輕輕舔了舔嘴唇，控制了身體的安薰雨陡然間向前一竄，猶如一隻靈貓，往前迅速前進的同時，沒有帶起一絲風聲。

  並且不只是如此而已，她身上的氣息，迅速收斂至無，其身形也仿佛是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有了隱形的效果。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必然是要大吃一驚，隱身之法在第二門世界並不是沒有，但那是只有領悟了光之本源的存在才能施展，而且未必就能像安薰雨這樣羚羊掛角，了無痕跡。

  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安薰雨飛上了懸空群山中一座極不起眼的小山，突然一聲輕咦，藏匿起來。

  轟然中，主峰位置本源異象顯現，本源法波動驚人，一片驚怒呼喊聲中，慘叫聲起。

  「這是怎麼了？」楊雅人驚訝道。

  「爛劍峰不是省油的燈啊，看似被攻破了，其實有少部分強者躲了起來，看著自己的門人長老被殺都是無動於衷，現在他們修為恢復一些了，眼見絕大多數駐守的強者都已經去殺班銘，終於是按捺不住動手了。」安薰雨觀察了幾秒之後解釋道，突然又心中發出低呼。

  正在這時，更為恐怖的本源氣息爆發陡然出現了，瞬間籠罩了整個爛劍峰，緊接著就是一聲悽厲的慘叫，以及數聲充滿震驚和不安的怒吼。

  一道充滿怨毒和快意的聲音響起：「聶隱劍，你堂堂爛劍峰十峰之一，沒想到會有一天死在老夫手中吧！我當初不過是遠遠看著你冷笑了一聲而已，就被你們爛劍峰構陷罪名，變成廢人，關押了兩百多年！真沒想到啊，我居然還有可以復仇的這一天，你聶隱劍也死在我的手裡，這真是報應啊，今天合該你們爛劍峰覆滅！」

  緊接著另外一道癲狂的聲音響起：「殺殺殺！殺個血流成河，天翻地覆！」

  「好師侄，沒想到師叔還有從劍牢中出來的一天吧？殺！爛劍峰也好，萬族聖盟也好，通通該死！」

  「全部毀滅！」

  一道道殘忍凶戾的聲音響徹天地間，伴隨著修為爆發，殺戮開啟。

  安薰雨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裡，一動也不敢動，心中卻在暗罵不已：「該死，我都忘了爛劍峰有一座劍牢，這些人被廢了修為以後在劍牢中日夜經受劍意摧殘，早已經是瘋了！」

  這些囚犯遠非爛劍峰囚禁的全部，不過絕大多數的囚犯，已經是在大千之怒出現的那時候，因為爛劍峰的高層當機立斷，慘死在囚牢所設的絕殺禁制之中，最終就剩下這幾人存活下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楊雅人不安地道。

  「等！」安薰雨既是氣憤又是無奈。

  好在殺戮並沒有持續很久，無論爛劍峰還是萬族聖盟的人，都被突然冒出來的劍牢囚徒殺死。

  濃濃的血腥氣息隨風而散，瀰漫了整個爛劍峰。

  爛劍峰上空，一道道煞氣驚天的身形凝空飄立，看著已經可以說是化為廢墟的爛劍峰，一個個都是露出快意的笑容。

  「吳老，接下來我們怎麼辦？」這些兇徒，紛紛都看向一名身形枯瘦的老人，隱隱以其為尊。

  有人貪婪地舔了舔唇，道「不如我們也去殺那萬古罪印者吧，殺了他，可是能得永生啊……」

  立刻就有其他人也是流露貪婪之色，躍躍欲試。

  「萬古罪印者……」吳老略一沉吟，眼中閃過異芒，道：「萬古罪印，萬古唯一，我都無法想像，那名年輕人是犯下了怎樣的滔天之業，才會被打上這種烙印！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此人看上去一臉純良，但必定是窮凶極惡，喪失人性，魔中之魔，我不相信有人能夠殺得了他，想得永生，哪有那麼容易？其實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去投靠他，在這尊絕世魔魁的帶領下，或許，整個大千都會為之顛覆……可惜，還不到時候。」

  頓了頓之後，吳老掃視眾人，繼續道：「眼下，我們根本不用管他，只管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血債血償！」

  很多人眼中頓時流露出刻骨銘心的恨意。

  「是啊，不知道殷族還在不在，當年他們施加在我身上的『恩情』，總得加倍奉還才是……」

  「坤族當年，待我也是『恩同再造』！」

  「古族，欠我一個交代！」

  一道道充滿恨意的聲音響起，都是咬牙切齒，乃至有些迫不及待。

  如果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大劫，以這些大族的強大，他們這輩子都是沒有復仇的機會，然而現在截然不同了，快意恩仇的機會就在眼前。

  吳老輕輕揮手，道：「既然如此，將來有緣再會！最後，我還是那句話，希望諸位不要對那永生有任何貪念……」

  說著，吳老面前出現一個空間通道，他身形一動，就進入其中。

  其餘人對視一眼，紛紛道一聲保重，各自進入空間通道。

  頃刻間，高空上的眾人分道揚鑣，走了個乾乾淨淨。

  然而，潛伏在暗處的安薰雨並沒有輕舉妄動。

  片刻之後，突然有一道空間通道打開，一道身形從中掠出，正是之前離去的人之一。

  此人迅速在面目全非的爛劍峰遊走了一圈，帶走了一些東西，這才悄然離去。

  之後，又有三人返回來，各自在爛劍峰的諸多殘峰爛壁間巡視，翻找，最終離去。

  而目睹了這全過程的安薰雨，內心中捶胸頓足，發出不甘的嘶吼：「我的，我的，這些本來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