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勸農(大結局)
2024-05-02 21:37:47
作者: 木川
一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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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坐在天牢里發呆,他是個探子,他被抓了。
初九覺得被抓其實不賴他,誰叫那本書那麼厚,放在包袱里,出城時一下子就叫人瞧了出來,看出來也就罷了,本來這書也是印了不少,價格也便宜,人人都能買的起。
壞就壞在,他是個新手,見露了餡,一時慌慌張張,叫守門的官差看了出來。
初九今年剛滿十六歲,心性還是孩子呢,挨了幾下拷打,就全招了
「是,是大王派我來偷書的……」
「哪個大王?」
「諸葛大王。」
官差一聽竟是諸葛戾派來的細作,十分上心,五百里加急,送他入紫陌的天牢。
初九已經被關了三天了,天牢里吃的倒是不錯,他自覺還胖了。
「我會被殺掉麼?」他默默的想,突然覺得被殺掉也是無所謂的,反正,他也沒甚親人了,先是天災,又是戰亂,他的親人都死光了。
想到這裡,初九心情突然放鬆了不少。
能活就活,若是活不了,去見爹娘和弟弟,也挺好。
這時,一個官差走進他的牢房,叫他跟著走。
官差將初九帶上了一輛車,車馬篤篤篤的走了好久,便到了一個角門一般的地方,官差把初九帶了下來,又將他交給幾個衣裳鮮亮的人。
那幾人帶著他匆匆的進了角門,走的太快,他只看見牆頭上貼著玄鳥琉璃瓦。
這鳥兒倒是挺好看,初九默默的想。
進門後,走了好一會,便到了一幢高大的房子,門口站了一個綠袍子的男人,面白無須,押著他的人見了那男人,十分恭敬,口稱「曹掌印」。
這是個什麼官兒?初九忍不住看著那曹掌印,卻見他也笑眯眯的看著他,道:「隨我進來罷。」
初九被帶了進屋,裡頭十分寬敞,最上頭坐著一位女子,穿的挺尋常,只簪著一朵海棠花,也沒什麼首飾,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不過初九還是覺得她長的好看,特別是那一雙眼,又沉靜又透亮,像極了家鄉的月光。
他不知不覺的紅了臉。
那女子命人給他端了個繡墩兒,讓他坐著,笑著問他年紀,又問了家鄉在哪兒,還有甚親人,偷書作甚,他老老實實的答了,最後壯著膽子問:「你會殺我嗎?」
那女子噗嗤一聲笑了,道:「不會,放心罷。」
初九鬆了一口氣,能活著,還是挺好的。
那女子又命人端了些點心給他吃,讓他等一會,自己走出去了。
初九抓起點心大口的吃著,覺得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心想,這趟,可真是個好差事啊。
議事廳
氣氛頗有些劍拔弩張,世家宗室與清流照例又打起了擂台,今日議的是諸葛戾派來細作竊書一事。
竊的書名叫《農事書》,是楚嵐將畢生所學的農桑技術整理成的書籍,由皇家出錢刊印,廣泛傳閱,只因多年戰亂,又有天災,百姓民不聊生,她有意普及農桑,以便百姓休養生息。
卻不想,諸葛戾竟派人來偷。
不少世家宗室以為抓住了把柄,想借著這個契機大鬧一場,有說將細作五馬分屍送還諸葛戾的,也有說藉機發兵的。嘰嘰喳喳,七嘴八舌,都是義憤填膺的模樣。
荀揚靈等人站在一旁,目光如看傻子。
應雪泥聽了一會,看向荀揚靈:「大學士如何看?」
荀揚靈哼哼:「說的好像斬了那細作這書就到不了諸葛戾手上一般。」此書刊印量大,民間流傳甚廣,傳播開是遲早的事兒。
一句話,那群世家宗室皆啞口無言。
荀揚靈又補刀:「說的好像發兵就能打贏似的。」
皇家如今有兵馬四十萬,可諸葛戾手下也有三十多萬,動起手來,還真不知誰贏誰輸。
應雪泥笑道:「老子云,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勸播農桑,大善也,且清河駙馬替皇家守土,贈他一書又何妨?」
荀揚靈高聲道:「皇恩浩蕩。」
一場議論,就此了結。
應雪泥下了朝,便回了後宮,他這後宮十分清淨,僅有楚嵐一人,原先的宮女太監除了被哀皇后她們帶走的,盡數隨意去留,太監還額外多一筆銀子,剩下十幾個找不到去處甘願留下的,楚嵐一一分派了事兒,或照顧崔哥兒善哥兒,或漿洗下廚,月錢給的也厚。
世人皆稱讚如今的皇后娘娘賢德。
進了寢宮,應雪泥便聞到飯菜香,今兒是楚嵐親自下廚,燒了一桌好菜,崔哥兒善哥兒正坐在一旁的炕桌上拍手玩兒,見了應雪泥,皆圍過來問好。
楚嵐從小廚房端著一碗雞髓筍走過來,楚霖邁著小短腿跟在後頭,他如今也五歲了,話多了不少。「要吃這個」「還有那個」。
一家人坐下吃飯,聊著一天的趣事,如千家萬戶的普通人家一樣。
飯後,孩子們各自回房看書——連楚霖今年也開蒙了。
楚嵐和應雪泥也回了房,坐著小塌上,看著窗外的月亮。
楚嵐道:「明日送那孩子回去罷。」
「嗯。」
「朝堂怎麼說?」
「荀先生看的透徹,已是商議好了。」
「那就好。」楚嵐道,過了一會,又說:「此事了了,再把那孩子帶回來,以免被那莽漢遷怒。」
「好。」
兩人說了許久,楚嵐靠著應雪泥的肩膀睡著了,他抱著她回床上休息。
第二日,皇家傳詔,浩浩蕩蕩,走水路前往京城,水路繞路甚多,如此一來,便是天下皆知皇家派人駕臨京城之事了。
諸葛戾眼下還頂著駙馬與燭武王兩層緊箍咒,只得出城去碼頭迎接「天官下降」,這一趟的「天官」是漕運使孫甲並校尉吳鉤,聖旨照例是花團錦簇的,孫甲一板一眼的念著:
遙聞清河駙馬博文好學,派人求取農桑之術,加封求取者初九為少司農,贈書與王,以表朕心……
新出爐的少司農初九抱著一大撂書,站在諸葛戾面前,幾乎不敢抬頭。
諸葛戾瞪著初九,心裡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木著臉,謝了恩。
他本以為皇家會將這書藏著掖著,才派初九去偷,早知皇家如此大方,他何必多此一舉?
諸葛戾身後站著百里晏,滿臉都是慘不忍睹的表情,心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竟是細作與書一併送來,這臉打的啪啪響。
此事他並不知情,如今鬧到這地步,不由得暗自埋怨,早叫你不要班門弄斧,你選的那是什麼狗屁細作!
可這話他又不敢講,見諸葛戾面色不佳,便出面接了書,與孫甲客氣:「請天官入城。」
孫甲笑著搖頭,道:「不勞煩,還有公事在身。」說罷,帶著眾人直接轉身往船上走。
初九慌忙跟在吳鉤後頭,諸葛戾見狀,眼珠子瞪的老大,罵初九:「你這忘八……」
百里晏一腳踩在他腳上,把他後半截話兒踩了回去,吳鉤懶洋洋回頭,看向諸葛戾:「你罵哪一個?」
諸葛戾一瞪眼,正要發作,百里晏又踩了他一腳,賠笑:「罵我,罵我。」
吳鉤冷哼了一聲,帶著初九,跟著孫甲上船了。
大船慢慢悠悠的開走,船上裝滿了《農事書》,這艘船將沿途傳播此書,好讓農桑之術惠及更多的人。
諸葛戾見大船走了,轉身罵百里晏:「你這忘八!」
百里晏抱著書好整以暇,道:「主公是六郡之主,與皇家分庭抗禮,已成定局,但君臣名分,卻不是一朝一夕能更改的,小不忍則亂大謀,主公息怒。」
諸葛戾聽見自己是六郡之主,心情又好了許多,裝模作樣的罵了幾句「老東西」,回城了。
清河公主快要臨盆了,他巴不得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呢。
進了宸宮,卻見清河公主在塌上小睡,蓋著毯子,腹部隆起,小臉也圓潤了不少。他小心翼翼的挨著她坐下,伸手摩挲她的臉。
清河公主被這動靜弄醒了,見是他,笑了笑,道:「回來了?這趟天官是哪一個?」
諸葛戾含糊道:「一個漕運官兒,順路的事,倒叫老子費心去接。」
清河公主撅著嘴,道:「皇家的規矩就是如此,怎的,你還覺得委屈了?」
諸葛戾忙道:「不委屈,不委屈,皇家給我送了個活寶貝來,我還委屈甚呢?」
「油嘴滑舌!」清河公主又嗔了一句,道:「書呢?拿來我瞧瞧。」
諸葛戾忙命人取了書來,又小心翼翼的扶她坐起,那書頗厚,他用雙手托著,唯恐她受累,清河公主此刻身子重,這麼一動作,便有些喘,她靠著他歇息了一會,才翻開那書,只見扉頁上寫著一首詩,諸葛戾是個大老粗,字認不全,事實上,他寫的最好的字就是鍾離靈三個字了,見了那詩,一頭霧水。
清河公主見他這模樣,便知他不懂,於是耐心道:「瞧著是嫂嫂的字,寫的是前朝子復先生的勸農詩,我讀給你聽罷。」
「嗯嗯。」諸葛戾最愛看她這溫柔模樣。
清河公主慢慢念道:
百昌萌動戴芒芽,
小廩先儲種自嘉。
天暖地腴當亟播,
好蠲甲穀潤田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