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無路可逃

2024-05-02 21:37:41 作者: 木川

  那片丘陵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是應雪泥早早的在上游截斷,讓下游斷流,而楚嵐命人在乾枯的河床之上堆土灑草籽,做出野草叢生的丘陵模樣,只要就地挖一尺,便是河沙!

  探子查明他們行軍過了這河床後,傳信上游決堤放水,悄無聲息的截了他們的退路

  諸葛戾對著河水沉默了許久,突然罵道:「媽了個巴子,少不得硬拼了!我倒要看看,還有什麼花招在後頭。」

  

  百里晏嘆氣:「老夫一時失察。」

  諸葛戾擺擺手,道:「你這話說的怪,是我疏忽了,你攬這炭簍子作甚?回吧,老子是救駕的功臣,眼下誰敢殺我?」

  百里晏見諸葛戾反過來安慰他,熱淚盈眶,用了一句古人詩表示心意,道:「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諸葛戾聽不懂,笑罵:「什麼死不死的!回去睡覺!」

  他二人又連夜折返營地,剛睡了兩個時辰,天便大亮了,河流斷路一事,二人守口如瓶,皆知若是走漏了出去,必定軍心大亂。

  諸葛戾也不知是強作鎮定還是真不怕,早上起來便是神態自若了,他取來地圖,與眾人一齊查看。

  只見地圖上在前方不遠處標出三條路,一條便是那金礦所在,一條入山,一條路似乎沒什麼山,後面這兩條,走個幾十里,都能到官道。

  諸葛戾命三路騎兵前去打探,去金礦的一隊騎兵很快回來了,說是一片亂石崗子,再走就是懸崖,並無金礦的痕跡。

  諸葛戾心中早知如此,又繼續等,入山的騎兵很快也回來了,只說入山以後,是尋常的山路,沒甚特別的。

  那最後一隊騎兵卻是過了好一會才來的,面色十分古怪,為首的騎兵走到諸葛戾面前,呈上一把白色的花:「末將見一片丘陵,延綿許多里,遍野皆是此花!」

  諸葛戾的目光落在白花上,眉頭一挑,這花與聚寶縣烽火台上的花一模一樣,五片白色的花瓣,葉片窄窄的,也不知叫什麼名兒。

  烽火台上,那花擺成了一個死字。

  又長在丘陵上。

  諸葛戾如今聽見丘陵兩個字就難受,百里晏也怕了,覷著諸葛戾的臉色。

  他麾下幾個將軍道:「若走山路,易遭埋伏,倒不如丘陵寬闊。」

  諸葛戾給百里晏使眼色,百里晏心靈神會,高聲道:「皇家在烽火台以此花擺下死字,如今丘陵處皆是此花,必有埋伏。」

  眾人一聽,也覺得有理,最後「全憑大王裁定。」

  諸葛戾故作深沉,嘆道:「皇家如此作態,就是不許我祭拜大哥了,也罷,我等取道山路,走官道折返罷。」說著,落下淚來。

  這是諸葛戾沒有選擇的選擇。

  他們是沿著地圖標出的路走的,可那河流的所在地圖竟未標出,地圖必定有問題,可再無其他的辦法,唯有入局與皇家正面對上。

  所以他絕口不提金礦,只說祭拜,竟是要將這遮羞布扯到底了。

  眾人聽見諸葛戾這般說,也都聽從,大軍浩浩蕩蕩的入山。

  他們所走的路是兩山間的窄路,因為狹窄,所以隊伍被拉的很長,延綿了好幾里,傳令兵來回奔走傳令。

  眾人走了大半日,就快到中午,眼下路倒是寬了些,諸葛戾傳令休整片刻,吃了乾糧再出發。

  早有兵士給諸葛戾尋了個樹蔭坐著,眼下正是陽春時節,天也漸漸熱了。

  諸葛戾把百里晏叫來與他同吃,

  其餘兵士將領三三兩兩的坐著,各自休息。

  諸葛戾低聲問百里晏,「如何?」

  百里晏此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開始入山之時,有一段路十分狹窄,百里晏心驚肉跳,唯恐山上有人推巨石落下,那可真是絕無生路了。

  如今一路風平浪靜,百里晏也是十分奇怪,許久才道:「莫非皇家果然畏懼大王的威勢?」

  諸葛戾搖頭,二人也沒想出什麼來,又坐了一會,大軍出發。

  走了小半個時辰,路越發的開闊,隊伍縮短了不少,百里晏見兩邊山上草木茂盛,鬱鬱蔥蔥,不知怎的,越發沒底,正胡思亂想,突然見前頭的諸葛戾勒馬停下,他連忙驅馬穿過幾個武將,走到最前面。

  前面已是盡頭,高山巍峨,雲霧繚繞而不見頂。

  山腳岩壁之下,有竹亭一座,翠綠盎然。

  百里晏一眼看見竹亭的楹聯

  畫船捶鼓催君去,高樓把酒留君住。

  牌匾是龍飛鳳舞的「留君亭」三個字。

  這古人詩竟是意味深長了!

  他心裡咯噔一下,種種疑惑,皆有分曉。

  諸葛戾的目光卻不在楹聯上,他看見那竹亭里有一桌一男一女,男子一身明黃鎧甲,女子也是戎裝模樣,不過鎧甲更精緻小巧些。

  正是楚嵐和應雪泥。

  桌上鋪著一張黃綾紙,應雪泥正揮毫寫著什麼,楚嵐在一旁懸腕磨墨。

  諸葛戾與他的大軍到來,似乎並沒有驚擾他們,楚嵐甚至看了一眼諸葛戾,笑道:「駙馬稍等,就快寫好了。」

  諸葛戾面色鐵青,正要發作,突然,身後一個將軍悄悄的拉扯了一下他的鎧甲,示意他看向高處。

  只見沿路高山不知何時,從草木之中伸出無數弓箭,皆是箭在弦上,即刻迸發的模樣,再往上,原先被草木遮蔽的投石機露出了真容,一旁堆滿了巨石滾木,只待一聲令下,便要投石而下。

  這埋伏沿著山形延綿不絕,根本看不見頭。

  諸葛戾心裡粗略估量,倘若這些埋伏與自己的隊伍長度並齊,至少也有二十萬人!

  插翅難逃!

  他額頭冒出了冷汗,電光火石間,便是能屈能伸的做出了選擇。

  他把腰間寶刀哐當一聲扔在地上,又將身上鎧甲卸了,一身輕裝跳下馬,哈哈大笑,道:「不曾想在這兒遇見親戚了!二位也來祭拜大哥嗎?」

  應雪泥此刻落下了最後一筆,抬頭看諸葛戾,只見他一臉坦蕩,仿佛兵戎相見之事不存在一般。

  他心中暗想,這樣的神情,與陛下駕崩那日,還真是一模一樣啊。

  但他面上並不露聲色,而是笑道:「駙馬過來坐。」

  諸葛戾猶豫了一下,命身後眾人「好生休整,我與表哥敘話」。

  走到竹亭里,諸葛戾才發現此處還擺了三張椅子,他一張,應雪泥與楚嵐一張,竟是早就盤算好了。

  想到這裡,他心裡越發的懊惱,面上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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