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賣水晶

  吳鉤的這些話楚嵐卻不知道，她與應雪泥在街上逛了逛，看什麼都覺得新鮮，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楚嵐道：「咱們去哪兒將水晶出手？」

  應雪泥道：「快到了。」

  他帶著楚嵐穿過三四條巷子，到了一條僻靜的街道上。

  與方才的大街不同，這條小街荒涼的很，有幾家店鋪冷冷清清的開著。

  楚嵐見了這架勢，心裡有些瘮得慌，道：「這是哪兒？」

  應雪泥微微一笑，道：「這裡麼，名叫不夜街。」

  「不夜街？」

  「原是晚上才開門做生意的地方，只是那時三教九流，來來往往，怕衝撞了你，白天來也使得，我有一熟人在此處有店。」

  楚嵐點點頭，道：「那咱們趕緊去吧。」

  應雪泥帶著楚嵐又走了一陣子，在一個鋪面前停了下來，楚嵐打量了一會，發現店門用幾塊木板半掩著，大白天的，裡頭卻點著燈，隱隱約約有淡淡的香氣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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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嵐咽了一口口水，道：「是這兒？」

  應雪泥道：「阿嵐別怕，有我在。」

  楚嵐還想說些什麼，裡頭傳來一陣低低的淺笑：「得成比翼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哪。」那聲音清脆仿若豆蔻少女一般，卻帶著一絲說不出來的妖異。

  應雪泥笑道：「原來今兒是你坐店，倒是巧。」他拉住楚嵐的手，邁進店裡。

  楚嵐本不想與他拉手，但見那店邪門的很，也就服了軟，跟著走了進去。

  只見這店的牆壁上掛著許多半新不舊的衣裳，看得出來都是好料子，有的連衣袖上都鑲著寶石呢，店裡還擺放著一些家具，譬如梳妝鏡，螺鈿床之類的，大概也是舊的，有些地方的漆都掉落了。

  這似乎是一個賣舊家具舊衣裳的店。

  楚嵐四處打量著，那個女聲又響了起來，道：「好個標緻的小娘子，叫你的情郎給你買件好衣裳穿穿。」

  楚嵐聽了這話，卻沒見著人，正好奇，突然，前面不遠處的一張檀木彩繪拔步床上，百子千孫的羅帳慢慢拉開，一個女子倚著床柱兒，搖著一把瀟湘竹扇子。

  她生的大概三十多歲的模樣，穿著一件湖綠百蝶穿花絹絲裙，廣袖飄飄，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一張欲語還休的紅唇，鼻樑高挺，面如羊脂，瞧著便是一副風流婀娜的俊俏模樣。

  那女子搖著扇子，慢慢起身，一張口，卻仿佛十幾歲的女孩兒的聲音，又脆又甜，她慢慢的走過來，笑吟吟的看著應雪泥，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負心漢，上次誆了我一件鳳袍走，如今可是來還良心債的？」

  應雪泥道：「這話說的沒意思，我二百兩買你一件死人袍子，竟是壽衣了，你不賣我，只怕要當個鎮店之寶，長長久久的砸手上吧。」

  那女子用手隔空點了點，嬌嗔：「真真是公子一張嘴，死人也給你說活了。今日登門卻是何事？莫不是想我了？」

  應雪泥有些尷尬，若是原先，他在此地尚能遊刃有餘，如今身邊有了楚嵐，那些風月場上的調調卻是應承不來了，只道：「我有東西出手，你先看看吧。」

  那女子察覺到了他的變化，捂著嘴咯咯笑：「哎呀哎呀，你也有今天？」

  楚嵐被二人的對話弄的莫名其妙，問應雪泥：「你們在說什麼呢？」

  那女子笑嘻嘻的走到一面牆邊，隨手從牆上扯了一件月華裙，又踱步到楚嵐面前，道：「我可算見著厲害的了，這件裙子叫他買給你，放心，不是前朝皇后的裝裹，也不是大殮王妃的陪葬，是真定公主未出閣時的衣裳，穿上它呀，管保你二人恩恩愛愛，子孫滿堂……」

  應雪泥道：「她不穿別人剩下的，你且放下罷，」

  那女子一撇嘴，道：「好小氣的郎君喲。」說著，隨手將衣裳放在一張羅漢床上，一扭身，坐到一張八仙桌後頭，道：「什麼東西，拿出來瞧瞧吧。」

  應雪泥從袖子裡取出水晶，放在桌子上，那女子笑道：「喲，好東西，我就知道，你出手定是個不凡的！」

  她沒問這水晶的來歷，也沒說別的，從袖子裡取出一把黃銅小秤，稱了稱重量，照樣將水晶放到桌子上，收了小秤，然後道：「東西雖好，我卻一時半刻也銷不出去，少不得砸手上一年半載，三十罷，你若不願意，去別家問問也使得。」

  應雪泥道：「我還有什麼不願意的，行吧。」

  那女子笑了，進了內室，出來時，手上是三錠黃澄澄的金元寶，她把金元寶放在桌上，道：「錢貨兩清了。」說著，伸手在那些水晶上一掃，寬大的袖子拂過水晶，再一看，那些水晶竟然消失不見了，仿佛魔術一般。

  楚嵐看直了眼，那女子見她表情，有些得意：「這小娘子倒是討喜，留下來隨我坐店如何？」

  楚嵐往後頭縮了縮，那女子「嘁」了一聲，道：「如此不解風情！」

  應雪泥收了那金元寶，道了句告辭。

  那女子嬌嗔：「去吧去吧，這風流子收了心，人也沒趣兒！」

  應雪泥攜了楚嵐的手，慢慢踱步出去，楚嵐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女子卻是如弱柳扶風一般，又搖搖曳曳的回到那張拔步床上。

  百子千孫羅帳沉沉落下，遮住了她妖嬈的身影。

  應雪泥拉著楚嵐，依舊穿過幾條小巷，終於拐到熱鬧的街巷。

  楚嵐見人多了起來，心裡才舒活開，嗔道：「你那熟人瞧著可不像正經生意人，怎去那種地方？萬一人家起了歹心，咱們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呢。」

  應雪泥道：「若是去尋常珠寶鋪子，最多不過二十兩金子，還要查問一番來歷，去了羅敷那兒，卻能得個三十兩，還少了許多囉嗦。」

  楚嵐道：「那女子叫羅敷？好雅致的名兒，人也美。」

  應雪泥笑道：「若是論年紀，咱們得管她叫奶奶。」

  楚嵐驚道：「這怎麼可能？那聲音，那臉，分明是個妙齡女郎啊。」

  「法子多了，阿嵐要學？我倒是可以教你。」

  「別，」楚嵐道：「我還是順其自然罷。」

  兩人又隨便逛了逛，買了些點心熟菜，找了家錢莊，將黃金換成銀兩，錢莊老闆見是個「大主顧」，特特送了個絨布包袱，給他們裝好。

  他們出了錢莊，便到城門口取馬，回了天寶村。

  應雪泥把銀兩交給楚嵐收好，楚嵐道：「如今銀子的問題倒是不愁了，明日咱們去買竹子，後日工匠上門，便要開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