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捉螃蟹

  王春聽了這話，道：「地契可在？」

  那人掏出一張紙，給王春看，王春查驗了，還給他，走過去蹲下身子，對王驢兒道：「人家有地契，你有什麼？」

  「我，我姓王啊，咱們天寶村的產業，怎的能給外姓人？」

  王春被他這厚顏無恥的邏輯驚了一下，道：「你且想想，是你的臉皮硬，還是人家的拳頭硬吧。」說罷，站起身，對那些人道：「這人是我表弟不假，只是我也管不來這許多，你們自有規矩，與我是無乾的。」然後扭頭就走。應雪泥和楚嵐也跟著走了。

  王驢兒見他走了，嚎道：「表哥哎，表哥哎，你不能不管我啊……嗷」

  那原先在地上躺著的灰褂子的男人站起來，一腳踹在王驢兒的腰眼上，罵道：「我還當是有什麼硬仗腰子的，費我半日的功夫！老子不把你收拾了，也不叫豹子頭！給我打！」

  跟著的人便一窩蜂衝上去，將王驢兒打了個半死，又將他屋子裡的東西一併拖了出來，扔在地上。

  圍觀的眾人口頭上勸了勸，並無人出手相助。

  

  後來屋子都搬空了，那人貼了封條，對鼻青臉腫的王驢兒道：「這宅子我要尋個買家出手，你再敢進去，仔細你的皮！」

  說罷，揚長而去。

  王驢兒再一次被人轟了出來，還挨了一頓胖揍，悲從中來，嚎啕大哭起來。

  圍觀的人見他這般，心中有幾分惻隱，道：「你也莫哭了，春大爺原先的宅子還空著，你去住，族裡必不說什麼的。」

  王驢兒邊哭邊道：「那，那是義莊，能，能住麼？」

  那說話的見他這時還挑三揀四，冷笑道：「我不過隨口一說，你住不住與我何干？」

  眾人也都鬨笑起來。

  當然，這些王春他們卻是不知道的。

  楚嵐二人與王春在路上道了別，便回了家。她在院子裡轉了一圈，見原先播下去的小白菜之類的已冒出了綠芽，只是離能吃還早著呢。

  她又回屋算了算銀錢，這陣子過的還算節儉，剩了八兩銀子五吊銅板，此處物價不高，還能撐上幾個月，不過到底沒啥底氣。

  她又去廚房看了看，見灶下只有些許蔬菜麵粉，並無葷腥，再要出去買葷菜，又怕銀子吃緊。左思右想了半日，她靈機一動，渭水河就在村旁，自古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何不去渭水邊捉些水貨來吃？

  想到這裡，楚嵐忙走出去找應雪泥，應雪泥正好閒著，於是欣然同意，兩人拿了一個竹筐，便往渭水河走去。

  渭水河十分寬敞，繞著延綿起伏的青山婉轉前行，看著便讓人心曠神怡。

  應雪泥指著那山道：「這村里人都叫後山，其實名為八詠山，相傳有文豪在此處，見山水秀美，提了八首詩，因此得名。」

  楚嵐道：「那皇甫亥提到這山裡頭有什麼落桐圖，蕭妃也是埋骨於此處，這山里秘密不少。」

  應雪泥道：「我卻知道大半，阿嵐想聽嗎？」

  楚嵐搖搖頭，道：「多思多慮，我卻是做不來的。」

  應雪泥笑了笑，道：「如此也好。」

  兩人看了一會風景，走到江邊上，此時江邊倒是有幾人在釣魚，大約是常年累月來此垂釣的，裝備十分齊全，頭上戴著斗笠，手上握著釣杆，手邊還有一個簍子，半浸水裡頭，江面上一艘漁船，正在撒網。

  楚嵐瞧了瞧釣魚的人，發現方孺子也在，他穿的格外講究些，除了斗笠，還額外披了一件竹蓑衣來遮太陽。

  倘若此時來一場大雪，倒有幾分獨釣寒江雪的味道。

  她知道釣魚的人最厭惡被人打擾，於是悄悄的拉著應雪泥往下游無人處走了些。

  應雪泥道：「咱們往下遊走，魚都被他們釣光啦！」

  楚嵐道：「你有釣竿麼？」

  「……」

  「你有魚餌麼？」

  「……」

  「那你還釣啥魚？」

  應雪泥道：「那咱們來，不釣魚又做什麼？」

  楚嵐道：「百貨入百客，這水裡又不是只有魚。」楚嵐走到河邊上，見河邊有幾個小洞，心中暗喜，然後又見一旁的淺水處，有不少柳葉大小的小魚在遊動。

  她把竹簍子浸在水裡，指望那些魚兒自己游進來，誰料這些魚大概與人接觸久了，精的不得了，楚嵐試了幾次，一條都沒撈到，反濺了一裙子的水。她眼珠子一轉，對應雪泥道：「應公子，你手上功夫如何啊？」

  應雪泥莫名其妙：「什麼功夫？」

  楚嵐指著那些柳葉魚：「去捉一條來。」

  應雪泥自幼隨名師學了一身外家功夫，卻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用在抓魚上。但楚嵐又發了話，他只得上前，蹲在河邊抓魚。

  他動作極快，楚嵐幾乎沒看清楚，一條魚就被他夾在指間，不住的扭著尾巴打轉兒。

  楚嵐接過魚，尋了根草葉子栓住，然後對應雪泥道：「公子好身手哇，今兒的魚湯就拜託你了，至少二十條，抓到了就扔沙灘上，回頭咱們一併帶走。」

  應雪泥嘆了一口氣，乖乖抓魚。

  楚嵐拿了那竹簍子和魚，在地上尋了兩根小木棍，又往下走了些，將竹簍子放一邊，看準岸邊上一個扁扁的泥洞，將小魚放在洞口，一手抓著栓魚的草葉子，一手握著那兩根小棍子。

  那魚被應雪泥抓住的時候，受了擠壓，吐出一些粘液來，帶著些魚腥味，往洞裡流。

  過了一會，那洞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個帶著鉗子的爪子伸了出來，夾住小魚尾巴，要往裡頭拖。

  楚嵐拽著草葉的手輕輕一拉，那鉗子卻不肯放，就這麼被楚嵐拖了出來。

  竟是一隻半個手掌大的螃蟹！

  楚嵐見螃蟹出來了，用兩根棍子當筷子一夾，就把螃蟹夾起，那螃蟹見被夾住，鬆了鉗子來夾她的手，她手腕一甩，把它甩進竹簍子裡。

  就這樣，她在岸邊陸陸續續抓了十來只螃蟹，才心滿意足的起身，走到應雪泥那邊。

  應公子此刻收穫也不少，身邊的沙灘上一堆小魚，一隻橘黃色的狸花貓蹲在不遠處，熱切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