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叉出去!
2024-05-02 21:23:50
作者: 木川
那婦人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紀,一雙丹鳳眼,高挑眉,面如銀盤,口似朱丹,十分的氣派。身後的男子卻是二十左右的模樣,長相瞧著與那婦人有幾分相似,估計是一對母子。
楚嵐與應雪泥起身打了個招呼。
應雪泥笑道:「想必您便是宛夫人了,幸會。」
那宛夫人笑道:「咱們這小地方,難得來您二位這般氣度風華的,卻是蓬蓽生輝。」
二人客氣了一陣,夥計拿著蒲包來送藥,楚嵐接了藥蒲包,便向宛夫人告辭。二人出了屋子,還未走到大門口,就見不遠處一隊披麻戴孝的,氣勢洶洶的往這邊走。
應雪泥眉毛一挑,道:「咱們這是什麼升官發財的運氣,買個藥都能碰上來砸場子的!」
果然,那伙人就要進來,守門的幾個忙起身攔住,口裡問:「何事?」
那為首一個竟一拳打過去,其餘人也你一拳,我一腳,沖了進來。
那幾個小伙子雙拳難敵四手,被打趴在地上,那些人衝進來,見應雪泥與楚嵐穿的還可以,只當他倆是主人,呸的一聲吐出一大口濃痰,罵道:「黑了心的奸商,賣的什麼鬼藥,活活吃死我的親兄弟!看我怎收拾你!」
說著,上前就要抓應雪泥的衣裳,應雪泥一側身,一腳踹在那人腿上,他倒了地,不偏不倚,正好壓在那濃痰上,又一骨碌爬起來,抓起路邊的一塊石頭,怒吼一聲:「小婦養的!還敢還手!」說著就要撲過來。
「住手!」一個女子厲聲道。
眾人一看,見一穿著杏黃衣裳的婦人帶著幾個婢女出來,正是那宛夫人。
宛夫人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有事尋我便罷,刁難我的客人作甚?」
那人一見找錯了人,也不衝著應雪泥了,對著宛夫人罵道:「我兄弟吃你家的藥吃死了,得有個說法!」
宛夫人冷哼一聲:「無憑無據的,就敢來我這兒鬧事,要講理,咱們就去衙門裡分說,若要訛人,我勸你趁早甘休,不然吃了虧,可別說我仗勢欺人!」
那人罵道:「好哇,你敢說我訛人,我打爛你這張臭嘴!」說罷,對身後眾人道:「給我打!」
那婦人冷笑一聲,道:「動兵器了?老娘怕你們哪一個!」說罷,高聲道:「來人啊!」
她話音剛落,那瓦房裡鑽出十多個精壯小伙,有的腳上還沾著藥田的泥。
而不遠處的藥田裡,也有不少人拿著藥耙子往這邊走。
那人沒料到居然碰了個硬釘子,當即軟了三分,道:「你,你這是作甚?竟要動私刑麼?」
宛夫人冷笑:「分明是你來找我的麻煩!給我叉出去!」
那些小伙子虎視眈眈的圍過去,那幾人退了幾步,口中道:「你,你等著罷,我兄弟江湖人稱豹子頭!總是要報仇的!」
說罷,且罵且退,跑遠了。
這一場風波,就這麼消弭了下去。
宛夫人略帶歉意,道:「驚著兩位客官了。」
應雪泥道:「無妨,無妨。」
宛夫人道:「天眼見熱了,我們藥圃備了些艾香包,京城裡的藥房也是極愛進這香包售賣的,我送兩位一些,算是我的心意了。」
說罷,招了招手,一個夥計進屋,很快端著一個榆木盤子出來,上頭整整齊齊擺著十個香包,宛夫人笑道:「公子夫人留著賞人吧,若不收,便是嫌棄咱們小門小戶的了。」
應雪泥與楚嵐道了謝,拿在手上。兩人便告辭了。
既買好了東西,他們騎馬回了天寶村,進了屋,楚嵐把那些香包放好,然後又把蒲包打開,只見苜蓿打理的整整齊齊,連根須上的泥土都洗的乾乾淨淨。
她用一隻瓦盆,裝了些井水,然後將苜蓿的根部泡在裡面。
應雪泥在一旁看著,十分好奇,道:「這是作甚?」
楚嵐抿嘴一笑,道:「你也是飽讀詩書的,怎不知『折柳樊圃』的道理?」
應雪泥想了想,道:「這句話的意思是用柳枝圍籬笆,卻與苜蓿有什麼相干?」
楚嵐道:「你只知用柳枝可以圍籬笆,卻不知,圍好的籬笆會長成一排柳樹麼?」
應雪泥一拍手,道:「我竟忽略了,以前讀古人書,說是『夫柳,縱橫顛倒,樹之皆生』,當時我還在想,怎的縱橫顛倒,原來竟是插土裡頭麼?」
楚嵐點點頭,道:「這書的作者有幾分見識,但卻說錯了一點,若是倒過來插土裡,是生不了根的。」
應雪泥頗為狐疑,道:「當真。」
楚嵐笑笑:「你可以試試。」
應雪泥道:「苜蓿也能如此麼?」
「我準備試試。」
楚嵐去廚房裡找來一隻大瓦缸,對應雪泥道:「去沙田裡弄些沙土來罷。」
應雪泥接過那瓦缸,道:「除了土,還要什麼?」
楚嵐想了想,道:「先不用了,回來再說吧。」
應雪泥拎著瓦缸走了,回來時,見楚嵐在白菜畦邊上,用鋤頭整出了一條狹長的地,上面整整齊齊的插著一排排苜蓿。
苜蓿的葉子本有許多,她卻剪去了大半,只留了一兩片而已。
應雪泥放下瓦缸,走過去拔起一根瞧,發現這些苜蓿竟是枝條,並無根須,又想起折柳樊圃的典故,於是把苜蓿插回土裡,笑道:「不知多久可生出根來。」
楚嵐道:「多則一個月,少則十幾天,看它們造化吧。」
應雪泥看了一會,沒看出什麼「造化」,又見楚嵐手邊上還堆著一堆苜蓿,笑道:「這法子倒是不錯,幾根苜蓿就可種一大片了。」
楚嵐道:「能活一半就不錯了,本來要種這苜蓿,頂好是用種子,長得也快,可惜他家此時卻無種子,少不得用這個法子先試試,若是這樣也能活,用種子就更能活了。」
應雪泥道:「古人也說『折柳樊圃』,怎不得活?」
楚嵐道:「古人還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看我可是難養的模樣,倒是公子要矜貴許多。」
應雪泥笑道:「好端端的,怎又拿我說嘴,還請阿嵐指點迷津吧。」
楚嵐也笑了,道:「這法子名叫『扦插』,種樹用這法子多些,其實草木皆是一樣的道理,若是講究起來,首先須用一些藥劑把地里的蟲子之類的藥死,隨後插上枝條,最好噴些水霧,又有大燈晚上也照著才是,若是沒這些手法,活不活,就只能看運氣了。」
應雪泥愣了半晌,道:「這做法委實費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