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二十兩銀子和五個銅板

  兩人沉默了片刻，楚嵐道：「如今你也大好了，咱們也要打算起來，我想著去村口看看有什麼營生可做，你與我一道去吧。」

  應雪泥點點頭。

  

  兩人把飯碗收拾了，一道去了村口，村口依舊是極熱鬧的，人來人往，摩肩接踵。

  楚嵐一家家鋪面看過去，沒找到合心合意的，應雪泥也不擅長此道，兩人逛了一會，便回去了。

  楚嵐進廚房做菜，應雪泥興致不高，坐在井沿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做好了飯菜，出來找應雪泥，看他那副模樣，道：「喲，應公子可是想不開要投井了？」

  應雪泥站起身，笑道：「阿嵐活著，我怎能尋死，不過發會呆。」

  她招呼他回去吃飯，吃了飯，下午兩人各自睡了個懶覺，醒來時天都擦黑了。

  楚嵐去點蠟燭，發現只剩下一根，火摺子也不多了。

  她點了出來，放在堂屋裡，道：「這蠟燭就剩下一根了，我想著，開源節流才是正理。

  應雪泥笑了笑，道：「正是，自我病了，咱們耽誤了快一個月的功夫，算上京城裡頭的日子，便是一個月了，只進不出，在下也是如芒在背，如坐針氈啊。」

  楚嵐故意驚叫：「嘖嘖，應公子竟然也知道這些雞毛蒜皮了，我還以為只有我這婦道人家才操心這些雞毛蒜皮呢。」

  應雪泥道：「古人云，修身齊家，我修了二十餘年，幾乎就是個完人了，合該齊家立業，才不辜負阿嵐紆尊降貴的俯就於我啊。」

  楚嵐笑道：「好個完人，前兒病的七死八活的時候，我竟沒看出來。」

  應雪泥道：「從今往後，阿嵐想看多久便看多久吧。」

  楚嵐哼了一聲，隨便弄了點泡飯，兩人邊吃邊聊。

  應雪泥道：「阿嵐，你可有何一技之長？」

  楚嵐想了想，想起了自己的老本行：「我會種地。」

  應雪泥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我怎麼覺得你在哄我？」

  「愛信不信。」

  應雪泥忙道：「我信我信。」

  楚嵐道：「你既考校我，我也要問問你應公子又有何本事呀？」

  應雪泥想了一會，道：「應某投奔王爺第一年，便替王爺遊說了名士神機子出山，後來隨王爺鎮守雲影關，兵不血刃勸退黎國三十萬大軍……」

  「停停停！」楚嵐忙叫停，道：「應公子，我知你是縱橫捭闔的行家，只是眼下卻不是時候，咱們在天寶村，村啊！你能說點實用的不？」

  應雪泥道：「慚愧慚愧，應某學的都是帝王謀略，不然當日豈會請阿嵐屈尊？」

  楚嵐嘆了一口氣，道：「既如此，你這帝王謀略也只好先放一放，先聽我說罷。」

  應雪泥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楚嵐道：「為今之計，你我若要開源，只能置辦田地，細水長流了，當初你勸我來此地當個富家翁，不也是這個道理麼。」

  應雪泥嘆道：「話雖如此，只是……」他難得欲言又止，道：「阿嵐，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子？」

  楚嵐想了想，回房摸出一個荷包，拿到桌上，抖了抖，裡面掉出一些碎金碎銀和銅板來，若是一齊換算成銀子，大概是二十兩左右。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這陣子，買柴米油鹽鍋碗瓢盆，抓藥也花了一些，不知怎的，就剩這麼點了。」

  應雪泥安慰道：「阿嵐莫要自責，那藥方子裡頭有靈芝海馬，本就不便宜。」

  楚嵐道：「你身上還剩多少？」

  應雪泥那張俊臉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真正的窘迫，他在袖子裡掏啊掏，最後掏出了五個，銅板。

  楚嵐眼珠子都要瞪下來了：「你你你你你！你那金錠子一分為二，少說也值一百兩白銀，你是怎花用的？」

  應雪泥嘆氣：「天香樓花了八兩金子。」

  楚嵐不可置信：「什麼東西那麼貴？」

  「你我一人一件衣裳，還有那頓飯。」

  楚嵐簡直恨不得現在就把那件衣裳還回去！

  應雪泥小聲道：「路上打點，還有些雞零狗碎的花用，唉，往日裡瀟灑慣了，一時沒剎住……」

  楚嵐嘆了一聲：「我盤算著你也有個二十兩，咱們留十兩家用，剩下的買些田地，如今才二十兩，再扣十兩家用，十兩銀子，也就夠買五匹二兩。」

  外頭的黑馬聽見楚嵐叫它的名字，打了個響鼻作為回應。

  應雪泥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明日咱們去王春家轉轉，沒準他知道些門路。」

  楚嵐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她想了想，補充道：「以後若是咱們一起去縣城，還是騎馬去吧，也省些開支。」

  這話說的應雪泥心中熨帖，心想，果然有失便有得，雖失了銀錢，同乘一騎也是好事。他欣然同意，還夸：「阿嵐會過日子！」

  楚嵐把蠟燭吹熄，此刻，太陽已落山了，屋子裡頭一片漆黑，她道：「你收碗，我回房了，這蠟燭留待以後要緊的時候用，明日去王春家，先問問油燈怎麼使。」

  說罷，她摸著黑回了房。

  應雪泥在黑燈瞎火中嘆氣，好吧，有得也有失，沒油燈之前，只好天黑就當睜眼瞎了。

  他磕磕絆絆的把碗拿回廚房裡。

  一夜無話。

  第二日，楚嵐與應雪泥吃了早飯，便去王春家。

  王春此時也搬進了自家祖屋了，五間大廂房，還有一個鳥語花香的院子，好不氣派。

  見了應雪泥楚嵐來了，他忙在堂屋裡請二人坐下，不一會兒，王甄氏來上茶，茶是今年的松針綠，雖比不上龍井碧螺春，在這農家村落卻是頂好的了。

  除了好茶，還有一碟瓜子仁兒，一碟蟹殼黃酥餅，一碟子酒糟鵝掌，一碟子蜜香糕。

  楚嵐捻起一塊糕，見上頭用豆沙餡點出花瓣模樣，撒著些芝麻，外皮是軟糯糯的糯米皮，瞧著便是十分美味，吃上一口，清甜無比，又有豬油香氣。

  他家小兒子進來，看見楚嵐，歡呼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圓滾滾黃澄澄的杏干，道：「姐姐，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