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室陽之愛(4)

  周皇后便笑著解釋說：「陛下有所不知，那日大壽朝賀，頻兒已對那段琛一見鍾情，臣妾又豈會委屈了她？況昨日她提的一句，臣妾覺得也未嘗不可，如今段琛遠居洛州，到底山高水遠，徒增擔憂，不如陛下給頻兒賜下公主府邸，日後讓他們常住西京，放在眼皮子底下，便不怕他做出什麼來。南霞的事也十幾年了，如今少有人問，只要陛下一道旨意，段琛孤身一人的，也沒什麼……」

  梁帝一邊嘴角往上扯了扯，周皇后看得一驚，忙低下頭。

  

  梁帝聲音有些淡漠：「養虎為患，皇后想必不會不懂，段琛……其實並不該留，但當年南霞事出突然，也不好趕盡殺絕再引戰亂，便且養著他！皇后如今倒要將公主嫁給他？！你倒不怕他有朝一日倒戈而來，顛覆國本？」

  周皇后有些驚訝，但還是小聲說道：「臣妾知道。可……若是不讓他回洛州，賜婚只作駙馬……，他還能做什麼呢？」

  原來大梁一國立國百年中，早就有不成文的朝規，駙馬不得實權高位，只享食爵祿，因此一般門庭高些的官宦之家都不原意尚公主。

  當然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只要皇帝下了旨，那再不願意的，也得跪著接公主來歸！可實際上駙馬在朝中的地位實在尷尬，家世低的被笑巴結皇室，仰仗公主鼻息度日，家世高的只能放棄自己的才學，當個碌碌之輩，便好比是那入贅的男子，即便再本事，還是被人看不起。

  周皇后那句話中的意思，竟然是直接要讓段琛當個駙馬，而非藩王尚個公主！如此，便徹底的斷了段琛的根本，連封地估計也沒有了！

  梁帝眼睛眯了眯，那眼裡的利芒閃了閃，心中倒也認同這個主意。最好一旨下去，段琛抗旨不遵，那自己便有了處置他再名正言順不過的藉口。

  不過上位者即便心中有了主意，也不會輕易決定，梁帝便嗯了聲，說：「這事且不急。過幾日朕召他來問問。」

  周皇后與梁帝少年夫妻，如今雖年紀大了，不常到鳳棲宮中安歇，但梁帝的性情，周皇后還是知道的，這便是梁帝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便高興的行禮告退了。

  而室陽身份再尊貴，這些事她也是不明白的，或者說，她根本不屑於去明白。

  在她的心裡，但凡自己喜歡的，得到就好，當時與周皇后的一句『皇兒不想離開母后，他日讓父皇賜皇兒與段琛一座公主府邸，皇兒也好時時來宮中見見母后！』到了周皇后心中，便成了獲得梁帝首肯的一個釜底抽薪的主意。

  而梁帝，根本沒打算玉成此事，但這個主意，正好給了他一個狠狠剔除段琛這南霞餘孽的機會！若是段琛肯俯就，那連洛州都沒有了，也的確翻不出花樣，若不肯，那最好！

  段琛雖不知道即將來臨的危機，但當日祁華讓燕州的傳話，的確給他敲了警鐘。在客棧苦等半夜，子夜時分，燕白興奮的回來稟報：「主子！有個老暗人回報說，他在一個宅子裡做事，那宅子的主人極少在，只幾個下人僕婦住著，平日連個外人都沒有的，宅子大且清幽，他也發現那宅子裡有處隱蔽的藏身之處！他自己還偷偷挖了一條小暗道，可以從宅子裡出去！屬下想，咱們姑且先去那宅子試試，即便一時走不脫，也可以從暗道出來回客棧再作主意，若是能走脫那自然最好！主子意下如何？」

  段琛心中也是高興，便又細細問了燕白，兩人商議著如何行事，如何分流隨行眾人及駐紮在城外的王府侍衛，直到天際發白方定下方案。

  段琛自然有些迫不及待，但想到守在客棧外的羽林護衛，還是硬壓下了心中的急切，和衣淺臥，只等日頭再升高些，才能找藉口出去。

  而祁華自知道大赦的事以來，便尋思著小賽華的事是否也在赦免之列，若是可行或有空子可鑽，那便想個法子或使些銀子把他脫出罪名來的好，這世道還是要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才能好好活著，也不枉當年劉二奶奶對自己愛護一場，也可全了周媽媽護主之心。

  祁華對這時代的律法不懂，如今最合適諮詢的倒是陶『侍郎』了，可祁華心裡又不想見他，便囑咐燕州出去花錢偷偷打聽。

  而這日，燕州打聽到說，像賽華這樣株連的罪責，又年紀這般幼小的，只要能證明他身份，再使些銀錢給大理寺，銷了案子也便完了！

  祁華心中也很高興，想著若是能儘早幫他脫了這罪名，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只這身份證明，如今知道來龍去脈只有綠荷那邊去問問了，也是要和綠荷知會一聲，也好讓她知道。

  祁華用過早膳，便吩咐燕州駕了車往祁宅而去。

  如今街上那些紅眉綠眼的人已經極少了，倒是書生模樣的人開始漸漸多起來。於正捎信進來說飄香麵館生意極好，多的是來嘗鮮的讀書人！天氣漸熱，再過幾日，能上涼麵了生意會更好。

  可惜……賺再多的錢也不夠呀！祁華一路想，一路悲哀，自己到底還是個勞碌命，上輩子掙錢養一個家，這輩子掙錢養一個國家，有錢沒錢都是同樣命運，老天怎麼就見不得自己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