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如你所願(4)

  府衙里看守或被看守的人，都全所未有的覺得時間慢得讓人發狂，在這樣壓抑的環境裡，人人心中都生出一種快點找出結果的祈望，管他娘的是誰，只要不是自己，只要今日能早早離開這裡，便算是福報了，改日一定要去廟裡還願的！

  只有趙氏父女，越等臉色越灰敗，趙氏已經癱倒在地上，身下發出一股尿騷味道，此刻也沒人願意去理。

  房思過回來的腳步和去時的步伐形成鮮明的對比，那重而快的聲音好似敲在堂上每個人的心裡。

  只見他緊繃著臉，極鄙夷的看了趙賀寶一眼，便過去和鐵抗兩人相互見了禮，說道：「陛下有口諭！」

  鐵抗立馬肅了自己的臉，朝禁宮方向跪下了，房思過側身朗朗道：「既是房卿在著手辦理此事，便著你與鐵大人一起，好好搜查京城府衙，一絲一毫也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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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抗抱拳行禮，口稱「臣遵旨！」便甩袍起身，二話不說，揮揮手，一對對兵勇便開始抄檢起了京城府衙的堂前衙後。

  唉！但凡當了這官，你要說絕對清白的，這天下又有幾個！水至清則無魚啊！

  這樣突如其來的抄檢，便是趙賀寶自己也不相信，會找不出一絲一毫的問題來！當下就已經跪不住了，歪斜在那往日多少人跪伏自己的地上，只希望自己即刻死了的好！

  京城府衙和地方府衙又自不同，除了堂前，便是衙後，那是府尹和府丞日常辦公的地方，並無家眷內院，抄檢起來倒也方便快捷。

  很快，不斷有人拿了好些東西，一一遞上房思過和鐵抗所坐的廂房案上。

  兩人默默對視一眼，無比默契，同仇敵愾似的開始翻看起來。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他們翻檢到了一本小冊子，房思過先細細看過，滿含笑意的遞給鐵抗過目，鐵抗接過，粗粗翻了幾頁，不動聲色的遞迴給了房思過。

  房思過便突然放下了才剛一本正經的樣子，哥倆好的搭著鐵抗的胳膊說：「鐵大人是個明白人！明道（房思過自己的字）記下了！」

  鐵抗知情識趣的也拍了拍房思過的肩膀，說：「同朝為官，都是為陛下分憂，何必分個你我！大事要案都須仰仗明道兄呢！我只要了了這棘手差事，別的……自是明道兄說了算！」

  兩人對視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勾肩搭背的出了廂房，一個先去將一干人犯收押，一個拿了重要證物上呈御前。

  於是當日，趙賀寶利用職務之便，繪出禁中堪輿圖例，致使禁宮防衛紕漏，危及聖前，罪大惡極，偕同其女為一己之私，謀人性命，致死無辜等罪狀便呈上了御案。

  第二日，參劾敬王勾結官吏，收受官吏賄賂，買賣官爵，混亂朝官綱常，結黨營私，指使官員勾結賊人為害京城，不顧皇室顏面夜宿妓館，放縱僕從為害百姓等等，等等。細細幾十條罪名的奏本，連同行賄之人趙賀寶手書的、詳盡到何時何地送了多少金銀的手冊也上達天聽。

  敬王即便再要臉面，也不得不在自己皇帝老爹的旨意之下，把硬翅黻頭帶到眼睛上遮住眉毛，鐵青著臉去大梁帝面前自辯。

  即便這彈劾的罪名中有些的確是莫須有的，但趙賀寶的手書冊子卻是證據確鑿的。

  大梁帝面對案上作為證據之一放著的明黃筆洗，仿佛面對著一種挑釁的恥辱，雖知道自己兒子就算再想爭儲，也還不至於會做出勾結賊人的事來，但盛怒之下，還是嫌惡的操起那筆洗砸向敬王，敬王哪裡敢躲，雖距離近，但硬碰硬之下，那蓋住眉毛的黻頭旁還是緩緩流下一行血跡，敬王悲哀的感覺到，自己另一邊有眉毛的地方……裂了。

  大梁帝余怒未消的盯著手中冊子上，上至敬王，下至敬王府長史侍衛等數十人的賄賂帳目清單，看也不看敬王，沉聲宣布：「除去敬王禮部主事之職，暫居敬王府閉門思過，無詔不出。肅清敬王府各級涉案官吏，以正視聽。」

  敬王被人抬回府中思過，自然不肯就此罷手，自己不敢出面，案中指使了人快速的把南王挪用臨州稅銀，殘害官吏劉瑾等駭人聽聞的事情往上奏報，企圖混淆視聽，早日讓人把視線轉到南王身上。

  結果奏摺尚未到達御前，卻又聽見朝中開始傳說，敬王私放內侍宦官，勾結臨州駐軍，意圖不明的等等參劾奏狀潮水般地湧來。

  敬王大驚失色，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可惜王府里大批幕僚被趕離，長史侍衛都被換過，一時間連個得心應手的人都沒有，只好枯坐愁城。

  而京中一時間風聲鶴嘯又忙亂無比。尤其是禮部，本就面對大壽之禮忙得不可開交，突然又臨陣換將，真是焦頭爛額。而一些敏感的朝中大臣們立即表明立場，大膽的便開始靠向南王那邊。

  若不是敬王的母族占據著文官清流的主要位置，關鍵時刻清楚知道自己等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紛紛想盡辦法替敬王開脫，而大梁帝心中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只怕這次敬王不只是閉門思過那麼容易。

  即便如此，慣來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朝堂並沒有因此止息。

  羽林衛撤換的統領，禮部新換的主事，京城府衙新上的府尹府丞，敬王府中新來的長史等等，等等，帶動著大大小小的餘波，如地震般的往下震盪。

  樹欲靜而風不止，最遭殃的是一些小官小吏，這個姑那個姨關係下的位置，很快被另外那個叔這個伯的關係替代，突然丟了飯碗的蠅官濁吏如沒頭蒼蠅似的亂轉，各施手段四處籌錢為生計奔忙。

  於是，真的有人開始偷偷的去安記典押舊的官服官靴等物換錢，為日後西京城的變化留下蹤跡，此是後話，暫時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