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人性之論

  祁華一點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竟然還笑著指指他說：「那！這就對了！古人有三顧茅廬，今有一謝祁華。人都是虛榮的，你略彎了彎腰，別人可能就給你趴著墊腳了，自尊是最虛無最不值錢的，可又是大多數人最看重的，甚至有人把它看得比命還重，可往往這樣的人卻被那些能把自尊踩在腳下的人所用，你說說，為什麼會這樣呀？」

  段琛也笑：「那你願意給我趴著墊腳嗎？」

  祁華搖頭：「我不行！我不但墊不了腳，還磕腳，墊我，你不小心要摔著的。」

  「那看來我一謝你是白謝了。」

  「那你可後悔？」

  「後悔倒不會，我到底真是覺得有所悟的。」段琛神情也極輕鬆。

  「那就是了。我們總是得隴望蜀，拿了一樣就想再得一樣，就是不會想，拿到一樣比沒有拿到好，還總是不會好好運用自己擁有的。」祁華懶懶的說著，仿佛在嘆息。

  

  段琛點頭也說：「還往往喜歡搶別人的。」

  祁華笑笑說：「就是啊，什麼人之初性本善，我覺得是人之初性本惡才對。我們從父母精血而來時，便開始了爭奪，在精血里千軍萬馬的相互打鬥，好不容易才贏得了在娘肚子裡落腳的機會進而得以成人，所以不管怎樣，我們可都是天生的贏家呢！」

  商實覺得他們的對話讓他的心一陣一陣的起著驚濤駭浪，而此刻這話更簡直是驚世駭俗，他張嘴呆看著祁華。

  段琛也有些驚到，問：「這是真的？你怎麼知道？」

  祁華撇撇嘴：「自然是真的。只是沒人知道而已。我嘛，我早慧！」

  段琛以為她說笑，便笑問：「哦，早慧，多早？在娘肚子裡就知道了？」

  祁華神秘的眨眨眼說：「更早，從還沒落腳前就記得了。要不我怎麼知道！」

  段琛大笑，搖手說：「這怎麼可能？！」

  祁華也笑：「要不我怎麼那麼聰明？！所以有時候真話沒有人信，不是那話不真，而是大部分的人沒有經過見過，不願意相信罷了，所以是不是真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樣讓別人覺得是真話就行了。」

  兩人就這樣如聊天般的說著，自始自終商實都沒有開過口，但他從剛開始的驚訝到最後細細品味他們的談話，只覺得趣味橫生，口舌生香，而段琛仿佛已經把他忘記了，也沒有問過他一句。

  好象才一會會的功夫，那小娘子就站起來說：「時間到！再說下去你得另付我錢！我弟弟第一次來內城，我要帶他去走走呢！告辭！」

  段琛無奈的也站起來：「怎麼這麼快就要走，好象時間還沒有到吧？」

  祁華卻有些調皮的扯了笑嘴角說：「知道嗎？這又是一個新問題。這就叫相對性，你感興趣的話講一夜都覺得一會兒，你不敢興趣呢我講一句你都嫌多。可我弟弟對此不感興趣，對他來說我們已經講了一年了！」

  段琛笑著又點頭又搖頭的，只好送她離開。

  商實趕緊追過去，喊道：「那個其……大……小，呃，請留步。」

  祁華聞聲回頭看著他說：「我不是其大小，你叫錯人了。」

  商實認真地退後幾步，一揖到底，行了個大禮，才恭敬的開口說：「大公子請受我一禮，今日在下受教了。不知下次大公子來講課，是否可以允許在下也來旁聽？」

  祁華歪了歪頭，一副小兒女態，指指段琛笑說：「我看你若是幫你這什麼師兄師弟的付一半費用，估計他會願意。所以你得問他。」

  說完拉著弟弟頭也不回的走了。

  商實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再看看段琛，皺眉說：「我看她說早慧的事，約摸是真的。天底下怎麼會有這般心思敏銳的孩子？」

  段琛認真點頭：「我也如此想。」

  祁華帶了喬治出來，燕州盡責的等在門口，祁華很高興他在，這樣又有保鏢又有人拿東西，實在合她心意，便很好臉色的和燕州說：「今日應該會遲些回去，你回來若是進不了內城可有地方落腳？」

  燕州也很高興說：「大公子放心。大公子只管盡興就好。」

  祁華便高興的和喬治東走西逛，買了好些吃食，置了些外城沒有的年貨，直到申時才出內城，又吩咐燕州趕車去南門翠羽茶樓，拿了幾匹請青叔代買的綢緞料子，看看天色，想想這時候回去，莊子裡的人看見了會顯得太過招搖，祁華就和燕州說，再去趟鐵匠鋪。

  自祁華在內城開面鋪以後還沒有再來過，祁華便也給了一些內城買的吃食給厲盛他們，厲芒看見他還是一副害羞的樣子，祁華讓喬治畫了他要的東西，讓他自己去給，最後他和厲芒兩個不知道怎麼溝通的，竟然臨走的時候厲芒送他出來，還一個人喋喋不休的說著話，喬治只是點頭搖頭，一句話沒有，兩人的樣子看著趣逗不已。

  祁華這才出城回家，讓燕州直接駕車到了小院門口，因為東西實在太多，羅掌柜和段琛送的年貨，自己買的東西堆了一車，還好兩人人小，要不都沒地方坐了。

  祁華擔心燕州進不了城，讓馮大娘包了些飯菜給燕州，趕緊讓他回去了。

  祁華在廚房理著東西，看見那撿回來的老人穿了件黑夏布長袍，腳上一雙黑面闊口單鞋，頭髮用根木簪子挽了個道士髻，不知從哪裡甩著袖子回來，慢慢晃進院子裡，如今他衣衫整潔了，竟然很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看得祁華搖搖頭問馮大娘：「他怎麼還穿單的？我好象看見你還拿大伯的棉袍給他了？」

  馮大娘搖頭說：「他說不用，只要單的就好。我今日給他屋裡放碳盆他也說不用呢。」

  祁華皺眉，搖頭說：「唉，看來我又做了回傻事，原來人家不怕冷啊！那鞋子他倒沒有說不穿？」

  馮大娘說：「這他倒沒有說不要，不過那襪子他好象很喜歡，早上一個人坐著還一直摸著看呢。」

  「也不知道他叫什麼？你問了嗎？」

  「問了。可他說不問，我也就算了。」

  祁華無奈撇嘴：「不問就不問吧，我下次就直接喊他老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