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求生

  「關於瀞靈廷內異狀的研究，還沒有進展嗎？」

  一番隊，山本總隊長站在宛若懸空寺般的總隊頂端，眺望著發生在瀞靈廷內的異狀，蒼老的雙眸中透露出一縷前所未有的殺機。

  「暫時還沒有查清具體情況，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在其身後，阿近臉上神色透露出些許緊張，雖說平日裡哪怕是面對自家隊長，他都能很是淡定的應對，但站在總隊長面前……還是讓他感到有些緊張：

  「眼下在瀞靈廷內所發生異狀的根源，極有可能是滅卻師，不過讓這異狀顯現而出之人，卻是萬事屋的段木老闆。」

  從異狀發生以後，技術開發局便立即匯報了關於『大量虛滅卻導致平衡出現偏差』的情況，並且將段木前去解決的事情同樣進行了匯報。

  

  雖說涅繭利隊長最初是想壓下消息，暗自進行調整後再進行匯報，但誰也沒有想到……段木這一去，會讓情況變得如此嚴重。

  當然，他並不是怪段木。

  因為種種跡象已經表明，瀞靈廷眼下的異狀應該是從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經存在，如今段木老闆提前讓這異狀顯現出來，對於瀞靈廷而言毫無疑問是一件好事，也給了他們反應的時間。

  不過，這次騷亂中最先反應過來的反而是真央四十六室。

  就仿佛是早有準備一般，在瀞靈廷異變發生後，在護庭十三番隊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真央四十六室便第一時間通過消息密道下達了疏散居民的指令，甚至史無前例的打開真央四十六室的大門，允許瀞靈廷居民進入避難。

  正因為真央四十六室的行動，阿近才下定決心，將所有事情從頭到尾的進行了匯報。

  至於為什麼是他下定決心，原因很簡單……

  在瀞靈廷異變發生不久後，涅繭利隊長便帶著涅音夢副隊長，一頭扎進了實驗室，並且嚴禁任何人前去打擾！

  「不過，雖然是段木老闆那不知詳情的行動促使了此次事件，但這並不是段木老闆的錯，甚至對於瀞靈廷而言……」

  阿近匯報後，有些擔心山本總隊長誤會造成眼下局面的是段木先生，所以便立即解釋道。

  「這一點，老夫很清楚。」

  山本總隊長打斷了阿近的解釋，讓阿近頓時收聲，臉色隱隱變得有些蒼白，因為在山本總隊長這句話中他察覺到從未有過的殺機，讓他感覺一陣寒氣沿著尾椎直線向上蔓延。

  「涅繭利隊長在進入實驗室前，有留下過什麼話嗎？」

  阿近聞言猶豫了一下，道：「局長並沒有留下什麼話，不過在進入實驗室前，局長一直在反覆重複這一句話……原來你們躲就躲在這裡、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局長的表情極為複雜，有惱火、但也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至於局長口中的『你們』是誰，結合眼下的情況已經不言而喻。

  山本總隊長聞言沒有說話，而是看著瀞靈廷那些若隱若現的建築，感受著空氣中逐漸瀰漫開來的靈子波動，他在感受到這一切的瞬間，便已經明白了敵人是誰。

  雖然不知道段木是如何做到的，但眼下局面，對於瀞靈廷無疑是一件好事。

  如無意外的話，真央四十六室打開議事廳的十重屏障接收居民的決定，應該也是由段木與其義姐所做出的決策，可以說在行動前他就已經做好了後續的處理。

  唯一讓山本總隊長感到惱火的是……

  他所做的這一切，並沒有事先通知自己這一點。

  不過，關於這一點，山本總隊長也不是無法理解。

  因為從阿近的匯報來看，段木雖然隱隱察覺到了什麼，但並不知道根源所在、也不知曉具體時間，還是在技術開發局的幫助下知曉所發生的狀況。

  而關於滅卻師之事……

  涅繭利早在旅禍滅卻師石田雨龍侵入瀞靈廷時，就已經預見可能會發生的情況，並且向自己諫言過，但自己並未採納他的意見，而是以其杞人憂天為由進行了拒絕。

  當然，拒絕的緣由更多是因為他不喜涅繭利的預防措施，為了一個不知是否會發生的情況而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

  哪怕他也很清楚，這些犧牲也許可以讓瀞靈廷方面取得一定的先機。

  念及此處，山本總隊長微微一垂眼帘：「解決眼下異狀的方法有什麼頭緒嗎？」

  阿近聞言沉吟了一下，語氣凝重的道：「眼下發生在瀞靈廷內的狀況，經過初步判斷，應該是段木老闆，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將隱藏在瀞靈廷內的同位空間，強行拉出……並且顯現在瀞靈廷當中。」

  「但關於這個『同位空間』究竟是採用什麼樣的方法隱藏，暫時還沒有頭緒，而且經過我們判斷……」

  阿近頓了一下，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道：「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無疑是最好的應對方法，我們已經第一時間通知護庭十三番隊向著兩個同位空間相同的空白區域進行駐紮，並且提前建立陣地。」

  「只要那個不知名的空間完全顯現，我們便能夠第一時間進行應對，而在此之前……我們尚且還沒有尋找到能夠幫助段木老闆的方法，也沒辦法侵入到那片空間。」

  「也就是說，堂堂護庭十三番隊，只能眼睜睜的等著敵人上門，在此之前什麼都做不到嗎？」

  山本總隊長的話語，讓阿近臉色微微一白，張了張嘴後，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因為……

  他們確實是什麼都做不到。

  滴滴滴滴滴~~！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鈴音突然從阿近懷中傳出，阿近聽到這個聲音後，也顧不得失禮與否，立即從懷中掏出了指令神機，並且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接通。

  對此，山本總隊長並沒有發表意見。

  特殊時期，自然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而且時刻監測各方面動向的技術開發局，無疑是情報的重要來源。

  「……我知道了。」

  通訊的過程很快，阿近在應了一聲後便掛斷通訊，將通訊內容進行了匯報：

  「由於段木老闆的緣故，我們在虛圈設置了許多採集儀器，雖說主要集中在虛夜宮外的『虛圈萬事屋分店』周圍，但在瀞靈廷異變發生同時，虛圈中的採集儀器也反饋回許多數據。」

  「有數以萬計的怪異靈子波動入侵了虛圈，並且與虛夜宮中的十刃展開了對決，而就在剛剛……根據數據的回報，虛圈內的那些怪異的靈子波動已然消失，初步判斷為……」

  「虛圈在這次入侵中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如今技術開發局已經在以萬事屋的渠道爭取與虛夜宮建立聯絡，希望能夠獲得更多的相關情報，不過，可能是由於戰爭剛剛結束的緣故，暫時還未與虛圈萬事屋之間建立起聯絡。」

  「不過……」

  阿近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現世的浦原喜助好像掌握了什麼消息，正在將一些數據傳送給技術開發局，不過為了避免被攔截或被其他人發現，他在數據中運用了技術開發局的保密措施，如今正在進行解密與分析。」

  「解密大概還需要三分鐘的時間…我們……」

  突然，阿近的話語聲驟然一頓，一臉驚悚的抬起頭。

  因為在這一瞬間……

  一種從未有過的氣息，突然傳遍了整個瀞靈廷，那是一種恍若深淵般的氣息，僅僅只是感受到便讓人從靈魂深處感到一種莫名的戰慄感。

  「這……」

  ……是什麼氣息啊？

  靈魂深處傳出的戰慄讓讓阿近連說話都有些艱難，但他卻第一時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進攻虛圈的那股不知名的勢力，極有可能是察覺到了段木老闆的動作，並且回到了與瀞靈廷身處同位的那處空間當中。

  這讓阿近心中不由為段木老闆感到了擔憂。

  因為從瀞靈廷異狀就可以看出，他顯然是利用某種方法，例如以現世那些對虛進行滅卻之人為契機，入侵到了那處『同位空間』當中，說直白點……他趁著隱藏在瀞靈廷內勢力入侵虛圈，後方空虛之際，進入了對方的大本營。

  而眼下那勢力之人從虛圈撤出，便意味著主力回歸……

  這一點，他能夠想到，山本總隊長自然也能夠想到。

  而且他比阿近更清楚，那哪怕身處不同空間，都能夠清晰感覺到的恐怖氣息的主人……究竟是誰！

  「讓所有隊長做好備戰準備，不惜一切代價找到進入那片空間的方法，如果無法侵入，那就想盡一切方法對段木進行接應，務必讓他活著離開那片空間。」

  山本總隊長說罷，低垂的眼帘緩緩睜開，直視著阿近：「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是。」

  「還有……」

  山本總隊長頓了一下：「將老夫的指令傳達給浦原喜助，請他進行協助，並且與浦原喜助保持聯絡，將此次事件的一切情報與應對措施進行共享。」

  ……

  與此同時，技術開發局。

  「我應該說過吧，哪怕護庭十三番隊死光了，都不要打擾我！」

  通信技術研究科及電波測量科科長·鵯州，聽著傳訊器中局長陰冷的聲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但還是鼓起勇氣道：「我…我們接到了浦…浦原喜助傳來的數據與影像…那…那個……」

  他本想說要不要傳遞給局長，但跟隨涅繭利這麼多年，他很清楚自家局長與浦原喜助的不對付，凡是浦原喜助所創造的東西，他都要踩一腳，並且說什麼都要創造出更好的……

  而得到浦原喜助所提供的幫助，對於自家局長而言，更是一種恥辱！

  當初被真央四十六室賢者，怒斥不如浦原喜助後，自家局長在近一年的時間裡都處於一點就炸的狀態當中。

  傳訊器那邊的聲響一頓，隱約間仿佛有壓抑怒火的急促呼吸聲傳出，過了半響才傳來涅繭利那陰冷無比的聲音：

  「混帳，都說應該由我來重建虛夜宮的。」

  也不知道他口中的混帳到底是在罵浦原喜助，還是在罵段木。

  當然，更有可能是兩個都在罵。

  不過在憤怒的抱怨一聲後，涅繭利立刻開口道：

  「……現在、立即、馬上傳給我！！！」

  ……

  嗡~~！

  幾乎在那恍若深淵般的氣息出現同時，瀞靈廷內的異變突然陷入了停滯，甚至就連逐漸與瀞靈廷的那片空間，在這一瞬間都變得虛幻起來，好似某種力量在阻止兩個同位空間之間的重疊。

  僵持的局面，很快被打破。

  那處與瀞靈廷發生重疊的空間，迅速變得虛幻起來，隱隱能夠感覺到的氣息也變得時有時無。

  「段木……」

  瀞靈廷內各處臨時陣地當中，所有人都不由抬頭望向頭頂。

  在這一刻，哪怕還不知曉個中詳情，但他們也都隱隱意識到……

  如今的段木，情況可能極為不利！

  四番隊陣地。

  卯之花烈面色凝重，不知在思考著什麼；其身後虎徹勇音面帶擔憂，雙手於身前緊握做祈禱狀，十指都因力量太大而顯得有些蒼白。

  二番隊陣地。

  碎蜂神色冷靜的指揮隱秘機動展開行動，布置陣地，但目光卻時不時的眺望遠方，她不知道該看向何處，只能夠隱隱感覺到瀰漫在瀞靈廷各處……那屬於段木的氣息，在逐漸縮減。

  類似的情況，出現在在瀞靈廷各處，有人祈禱、有人擔憂、也有人摒棄雜念，堅定履行自己的職責，將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做到最好。

  ……

  漆黑的影之領域內。

  段木站在原地，眺望著頭頂，目光中那受到斬魄刀影響的紫芒已然散去。

  他的周圍，不祥的影炎不斷湧現，一道道身具強悍氣息的身影逐漸顯現而出，將段木包圍在了當中。

  而在他的正上方，鋪蓋數公里，照亮整片區域的青炎瘋狂灼燒，讓這片空間逐漸歸於平靜。

  震動消散，虛影變淡……

  一切都在無聲無息間歸於平穩，冷冽到讓人靈魂凍結的殺機瀰漫同時，整片空間也變得越加堅固。

  這是封鎖。

  但眼中紫意退卻的段木，對於眼下情況，嘴角卻是勾勒出一抹笑容，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

  自己成功了！

  而接下來……

  便是求生。

  他無論如何都要活著離開這裡，如果自己死在這裡，那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將如泡沫一般化作虛無。

  只有自己活下去，才有可能讓友哈巴赫行動受到限制，從而迫使他在短時間內，無法……

  親自帶隊前往虛圈！

  雖說就算自己死在這裡，也不是全無收穫。

  虛圈的戰鬥，起碼能夠讓瀞靈廷方面在一定程度上掌握關於敵人的情報，這也當初段木在明知浦原喜助會動手腳的情況下，也沒有進行阻止、或者暗中破壞的原因。

  可是……

  他們也許會有所應對，但自顧不暇的情況下，虛圈依舊會面臨被再度入侵，並且孤立無援的狀況。

  所以……

  自己必須要活下來，而且還要以最完善、並且是絕對勝利者的姿態離開，起碼在表面上看來是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