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逆子

  「你個逆子，你還真是膽大妄為，什麼事都敢做，你那天怎麼不乾脆給鎮北王府的那個小子一包毒藥，讓他毒死你老子算了。」

  莫行在一刻鐘前才醒過來，這幾日他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莫淺風雖然吩咐人給他餵了參湯，但五天的昏迷，還是讓他身體虛弱，難以獨自站住腳。

  他砸了手邊的花瓶，氣的猛然跌坐回軟榻，但心裡依舊氣不過，只得撐在小几上，氣喘吁吁的又罵道：「你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若是解釋不明白，我現在就打斷你的腿。」

  莫淺風站在門檻前，他剛才一入門檻，看到守在門口的陳安，就知道自己做的事都已經被父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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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也沒打算隱瞞。

  見自己的父親砸了東西、罵了人，一身僅剩的力氣總算折騰沒了，他這才走過去。

  「父親，這件事兒子並沒有做錯。」莫淺風自顧自坐到軟榻前面的凳子上，他說完這句，莫行已經瞪了過來，「你接著說，說清楚了！」

  「我進宮給您下藥，接您回府，外表看起來，我的確是幫了鎮北王府，可事實上，您今日遵循遺旨殺了鎮北王，那麼日後，我們將軍府日後的路，也會和鎮北王府一樣。」

  莫淺風神色淡淡，說話的語氣也是不緊不慢，好像他正說著的，是事不關已的事情。

  「你這話……什麼意思？」夏侯淵心中若有所感，可他不願承認這點，皺著眉道：「你從未上過朝，這些都只是你的胡亂猜測，你……」

  「呵……」莫淺風突然輕笑了一聲，他抬起眸子看向莫行，眼底一片清澈，卻又恰好是這份疏離的清澈，更是讓人覺得直擊內心。

  莫行從來沒真正了解過眼前的這個兒子，尤其是此刻，他突然覺得，眼前坐著的人，好像不是自己那個沒用的庶子，而是另一個……對朝堂、對人心，一概都能運籌帷幄的人。

  這樣的認知讓他心裡覺得慌的很，可很快，這種認知就被他自己打斷。

  他有些惱羞變怒的皺了眉，斥責道：「有話就好好說，怪聲怪氣的笑什麼！」

  莫淺風倒也不在意被訓斥，從小到大，莫行都不喜歡他這個兒子，打罵都是常事，訓斥又算個什麼。

  他只自顧自笑了一下，反問道：「父親，在你要遵循先皇遺旨之前，您可曾想過，您遵循遺旨的那一刻，就是殺了一個忠臣，您覺得，以三皇子對鎮北王府的信任，您殺了他的心腹重臣，他還會留您到幾時？」

  他反問了一句，繼而停了一下，抬頭看著莫行，也不管莫行神色如何震驚，激動，他緊著又說道：「鎮北王是東越百姓眼中的忠臣，這樣一個大臣死於病故，且全家滅門，勢必會引人懷疑，您今日在朝堂上得罪的人可不少，想抓您錯處的人，若是知道這件事，還能留您。」

  莫淺風說的這些，並非空穴來風，張口胡說，朝堂之爭，本就是攀高踩低、見風使舵，莫行擁立新皇，無疑當眾惹惱了想奪權的皇子、親王。

  新皇若是也記恨他，只怕死期不遠。

  莫行聽著這些話，心裡也在快速盤算著，可他是武將，只認死理，想了一圈還是張口就道：「我遵循的是先皇的遺旨，就算日後事發，他們也不能將此事怪到我的頭上。」

  莫淺風聽到這句話，突然有些頭疼，他這個父親和鎮北王一樣蠢，即便已經被人拋棄、懷疑，還要死死守著忠心不放。

  一顆忠心，也要先對得起自己、對得起旁人才行。

  他一向是不喜歡和莫行像這樣單獨說話的，眼看勸了兩句說不通，他就有些煩了，於是皺著眉道：「遺召都能被人喊做是假，一張遺旨算什麼，那天要不是我將您帶回來，您當時就得死在南書房。」

  莫淺風這句話里是帶著不耐煩的，所以，他說完這句話，就站了起來。

  「父親，我勸您一句，您若是還想將軍府上下幾百口有個活路，您就自己請旨鎮守邊關，永不參與朝堂中事，以您的心機，在這殺人不見血的朝堂上周旋，實在令人堪憂。」

  「你……你混帳！」莫行哪裡被人這樣數落過，而且還是被自己兒子，氣的抬手就要扔東西，可他手邊已經沒有東西可扔。

  於是，他只能強撐著身體，瞪著朝著門口走過去的莫淺風喊道：「你、你給我過來，你給我過來……」

  莫淺風聽著身後的怒喊聲，權然當做沒聽見，他走到門口，看著院外的大好春光，勾唇笑著道：「父親，您可別忘了，那日朝堂之上，擁立三皇子的只有您和鎮北王，若是您和鎮北王都死了，以您看，三皇子這個皇位還能坐多久。」

  他說完這句，也不管身後如何，徑直就出了房門，將房門關了起來。

  陳安聽著門內的動靜，一再遲疑才敢彎低身子，趁著眼前的公子還沒走，趕緊就說道：「公、公子，將軍他好歹是您生父，您這麼對他，只怕是不合適。」

  「不合適？」莫淺風突然反問，然後轉頭看向陳安，笑容里透著陰森，「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剛才在屋裡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若是覺得我說的不對，大可以進去幫他，我不攔著。」

  陳安僵在原地，再想說話時，眼前的人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他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抿了抿唇，突然抬腳朝著莫淺風追了過去。

  「公子，屬下覺得您說的話是對的，那依照您看，將軍這邊該怎麼辦？」

  莫淺風看了一眼攔在自己身前的陳安，心裡念道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繼而才說道：「那日，我不是已經讓夏侯鈺和皇上告假了嗎？既然我父親病了，那就讓他好好養病。」

  說完，他抬腳就走，可走了幾步，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回過頭，笑著道：「交給你個任務，這幾日你旁的事也就不用做了，就在這後院，伺候我父親的飲食起居，他生了大病，總歸讓人細心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