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9 十年之後（結局）

  溫泉莊子裡。

  這座溫泉莊子當年南安公主賞給了林玉岫之後，最終以林玉岫的陪嫁的名義重新回到了皇宮。

  每年冬天的時候，若是朝堂之上沒有特別緊要的事，帝後二人都會抽空到溫泉莊子上小住三五日時間。

  只不過，如今的溫泉莊子已經不是當年哪個只供休閒的莊子了，自從十多年前林玉岫將溫泉莊子裡蓋起許多暖房種植蔬菜以後，這座莊子主要的功能就成為冬天種植蔬菜的基地。

  冬天的蔬菜，一連許多年價格都居高不下，這讓許多人覺得眼紅，覬覦這種法子，到了最後也都知道了利用溫泉的溫度種植。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每總是達不到想要的結果，以至於十年之後，形成規模的種植還是不多，只有寥寥幾家。便是這幾家，對於溫泉莊子的蔬菜生意也不曾構成威脅。

  畢竟，這莊子上每年都會推出新鮮的別人不曾見過的菜餚出來，故而吸引了不少的人。

  莊子上的千畝土地如今都修建了暖房，只留下原本修建別院的一小部分供休閒暫住。

  今日的莊子卻格外的熱鬧，只因為今日是皇后娘娘二十九歲的生辰之日，溫泉莊子裡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喜氣。

  原本靳言打算要在宮中為林玉岫慶祝，可林玉岫覺得，若是在宮中反而有諸多的不自由，不如將酒席置辦在莊子上更好。畢竟，她身邊的許多人連進宮的資格都沒有，就算是強召如宮中也是各種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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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也不是整壽，靳言也樂討林玉岫歡心，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當下，就吩咐擺駕溫泉莊子。

  「菱娘，給小孩子們的東西也都預備好了？多預備幾份，可不要到了最後缺了少了的，反而不好。」林玉岫估計會來許多的小孩子，因此一定要預備齊全，她笑問身邊最得用的嬤嬤菱娘道。

  當初菱娘跟著林玉岫進宮之後，果然就不曾再嫁，反而是一直跟著錢嬤嬤學。

  三年之前，錢嬤嬤終於將所有的一應事務都交給了菱娘，自己出宮與喬氏做伴，如今二人就生活在溫泉莊子上養老。只是二人都是閒不住的，聽林玉岫要在溫泉莊子上過壽，自是早就忙起來了，這會子都不見人。

  如今菱娘是皇后身邊第一得用人，在宮裡頭沒有人不奉承著，只是難得菱娘還能保持當年的心，一點都不恃寵而驕，倒是讓林玉岫越發的放心了許多。

  「娘娘且安心就是，有喬奶奶和錢嬤嬤兩個在，您還怕有不周全的？」

  林玉岫聽了，也是一笑，可不是麼，這二人在，自是妥帖的很呢，根本不需要擔心。

  因為蔡國公府上一代的人如今都已經不在了，當初不許喬氏回京城的話自然也就作罷了。喬氏因為林玉岫的關係在京城裡生活了十年的時間，期間倒是見過蔡國公府的人，可終究也不曾相認。

  林玉岫實際上是問過她要不要回蔡國公府。

  畢竟，現在就算是要給她一個蔡國公府老封君的地位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喬氏對此卻不同意，在她看來，只要知道自己的孩子日子過的好也就罷了，認不認的又有什麼關係？

  若是自己相認的話，當年那些事兒畢竟又要被重新提出來，而她實在是不想回憶當年的那些痛苦記憶。何況，到底是多年不曾在一處生活，就算是相認，感情也不會很深，與其待在蔡國公府，她更加情願在溫泉莊子上自在度日。

  就算是不曾相認，她也知道，帝後二人看在她的面子上，這些年，蔡國公府的日子比起之前可是好過了不少。若是蔡國公府的子孫爭氣的話，將來還是有好日子過。

  林玉岫笑著點頭，這倒是實話，喬氏與錢嬤嬤二人雖然不曾在宮中，可是幫她的地方也不少呢。

  「五嬸子家的賞賜都預備好了沒？說起來我也有半年多沒見過五嬸子她們了，雖然都住在京城裡，可就是不方便。」林玉岫想起五嬸子，又問道。

  「娘娘您就安心吧，都預備好了，給五嬸子的賞賜，還有給三位奶奶的賞賜也都預備好了。」菱娘利落的笑著說道。

  她心裡頭卻還是有些羨慕五嬸子，說到底她才是個有福氣的，這些年一家子人在京城裡生活著，大爺二爺都是娘娘身邊得用的人。

  尤其是二爺，這些年為陛下和娘娘辦了不少的事情，來往與各國之間，不知道賺回來多少的錢，近年來更是經常往外跑，許多時候都流連在外不肯回來，娘娘總說，二爺若不是京城裡還有爹娘兄弟們，估計早就樂不思蜀了。

  三爺不曾從商，早在六年之前也高中進士，如今已經是正五品的官員呢，聽說很快又要高升了，許多人都說是這位如今還不到三十就已經有這樣的資歷，將來總有一番造化，說不得就是一位出身寒門的閣老。但是也有人不同意這話，說是林家三爺雖然出身寒微，但到底是皇后娘娘器重的兄弟，有這樣的造化也不奇怪。不過不管怎麼說，三爺的出息眾人都能看到。

  要說起來這三兄弟，也就是大爺稍微差一點，當年其實大爺才是最早跟著娘娘的人，只可惜的是遇人不淑，之前娶的那個媳婦是個拎不清的，靠著娘娘吃飯，還要給娘娘搗亂，到了最後，連大爺都連累了。大爺在十年前娘娘大婚前幾日，發現這位里勾外聯做出許多事情之後，狠心休妻，一直到五年之前才終於又娶了一房妻子，如今在娘娘名下的鋪子裡做掌柜也算不錯。

  「娘娘，娘娘，趙大爺和大奶奶到了，趙家姑奶奶也到了！」

  林玉岫這邊才說著話，就聽到外頭傳來丫鬟玉書的聲音。

  這丫頭是當年她帶入宮中最小的一個丫頭，如今長成，正好得用，至於之前那幾個大丫頭，如今都已經出嫁成家，她也成為皇后身邊地位最高的宮女，在宮中的地位也就僅僅低於菱娘。

  「你這丫頭，怎麼一點都不穩重，在宮裡頭瞧著還行，這才出宮就原形畢露了。」菱娘瞪了她一眼道。

  對於菱娘的嗔怪，玉書可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忙就上前道：「好姐姐，您就別怪我了，我這不是也欣喜嘛。」

  「你呀！你說趙大爺和大奶奶到了？之前不是還說需要幾日時間才能到？」菱娘點點她的眉心說道。

  林玉岫聽到這話，眼角閃過一抹會心的笑容來，趙大爺就是趙元溪，如今是商部第一位的人，有人說是，如果趙大爺跺跺腳，大越的商人們都要抖三抖。

  對此，林玉岫卻不以為然，她太清楚了，趙元溪與林永泰二人一樣，都是喜歡經商更勝於做官，如今掛著這個商部的官位，實際上是束縛了他。

  不過，誰讓當初商部的第一位官員是他的老丈人呢？如今做女婿的繼承原也應當，林玉岫當初也沒想到，常青梅最後居然會嫁給趙元溪，更難得的是，二人這麼多年來琴瑟和諧，就算是常青梅只在五年前生下一個女兒之後再無消息，趙元溪也始終都不曾納妾，只一如既往的守著她過日子。

  「還不快請進來。」菱娘一面說話，一面自己跑出去請趙元溪進來。

  雖然這位姓趙，可是大越誰不知道，這位趙大爺也算是正經的國舅爺呢，誰讓人家當年將只是農女的娘娘記入了趙家族譜？

  不過，對於趙家的其他人，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娘娘對於那些人可是一概不承認的，她只承認一個哥哥趙元溪，一個妹妹趙元雅。

  「微臣參見娘娘！」趙元溪進門之後，先恭恭敬敬的行禮。

  他身後的兩個女子也是忙就跪下來大禮參拜，還有身後的三個孩子也都忙著跪下來磕頭，一家子人的禮數都很周全。

  「哎呀，你這是幹什麼？你我原就是兄妹，何必如此生分？」林玉岫忙就上前將他扶起來：「怎麼今日元雅也一同來了？」

  這十年時間，坐實了當今皇后是趙家義女的身份，所以朝堂之上無人不知，這位趙大爺是當今國舅。

  對於趙元溪來說，這麼多年過去，他總算是能正確看到這份感情了，面對林玉岫的時候，那種心痛的感覺也不在出現。現在的他心裡只當林玉岫是自己的親妹子一般。

  菱娘安排宮女將幾個孩子扶起來帶到座位上坐下來，又給端了好吃的點心果子。

  幾個孩子倒是沒有一點負擔，很是開心的坐在一處說話。

  「娘娘，今天可是您的生辰，我原本就打算回京城，正好遇上哥哥嫂子，我們這一合計，索性帶著孩子先回來了。」趙元雅拉著林玉岫的手巴拉巴拉的說著話。

  她如今也是官太太，當初趙元溪千挑萬選給她找了一位秀才，不想哪位秀才也是個有真才實學的，六年前居然高中，現在正是鄖縣縣令，地位雖然不高，可是兩口子的關係極好。

  趙元雅作為妻子，如今自是帶著兒女一同在任上。

  「我聽靳言說，邱大人就要調回京城了？可有此事？」林玉岫忽然想起之前聽到的消息，再多問一句。

  「已經接到調令了，我先回來，他交接之後就會回京。」趙元雅心裡明鏡似的，如果不是因為林玉岫這層關係，要回京談何容易，多少官員一到地方就是許多年，想要回京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林玉岫與趙元雅說罷了話之後，又笑著與常青梅說幾句閒話，又給幾個孩子給了早就預備好的賞賜之物。

  「娘娘，您看看誰來了？」菱娘笑著進來說道，她的身後跟著一個人。

  林玉岫一瞧，可不正是梨花嘛。

  「給娘娘磕頭！」梨花見了林玉岫，忙就跪下來磕頭，扎紮實實的磕在地上，都能聽見響聲了。

  「哎呀，你這是做什麼？頭不疼嗎？如今也是有敕封的誥命了，還這樣實誠。」林玉岫笑著忙就命菱娘將她扶起來。

  梨花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一笑說道：「不管我現在是啥身份，還不都是娘娘給的？沒了娘娘的照顧，哪有我的今天？」

  梨花姊妹二人現在過的也都極好，梨花當初與靳言身邊的侍衛看對眼了，五年前靳言給了恩典，賞了丁侍衛一個前程，到地方上做了個小官。

  倒是沒想著這丁侍衛還真是個有出息的，不過短短几年時間，就官升四級，如今也是妥妥的正六品官員了。

  「孩子呢？」

  「太遠了，一路上要走七八日的時間，怕不適應，就沒帶著。」梨花笑著說。

  「該帶來給我看看的，說起來，你家小三小四兩個我都沒見過。」林玉岫頗有些遺憾的說道。

  她身邊這些人，就只有梨花家裡的孩子最多，已經有四個了，最小的一個也已經三歲了。

  一面，林玉岫又吩咐菱娘，孩子雖然沒來，可是該給的賞賜一定不能少。

  「娘娘您放心吧，都打點妥當了。」菱娘知道，這一次說是娘娘的生辰宴，實際上也就是娘娘在宮外頭見見這些早年的人罷了。

  這些人的起點都不高，這些年下來，都有些成績，可要取得進宮的資格卻著實不夠，只能用這種方式了。

  「勞煩娘娘記掛了，都是小孩子，怎能當得起娘娘這般厚愛。」梨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邊正說著話，五嬸子一家也到了，一時，又是林大河一家子人到了，很快，莊子上越發的熱鬧起來，林玉岫這間起居室里也容不下這麼多的人，眾人索性就輾轉到大廳里坐下說話。

  靳言處理了一些簡單的政務之後，才到門口就看到如此熱鬧的一幕。他看著林玉岫與這些人說的熱鬧，當下笑著退回去。

  「陛下不進去？」允墨小心的問道。

  「罷了，讓娘娘與她們多數會話，朕若是進去了，她們反而不自在。」靳言笑著走到院子外頭，正好見到自家三個小娃兒一同跑過來。

  這幾個孩子因見了靳言，忙就笑著撲過來，尤其是四歲的小姑娘，更是直接就撲到了靳言的懷裡。

  「父皇抱抱。」

  靳言一把將小姑娘抱在懷裡笑道：「來了莊子上可有聽話？」

  小姑娘鄭重的點頭：「玥兒聽話哦！哥哥不聽話！」

  靳言聽了不覺莞爾，這小丫頭，夸自己還不忘了揭發兩個哥哥。

  兩個小皇子沒想到這就被自家妹妹給買了，可是卻也知道，他們確實調皮了，當下小心翼翼的低著腦袋不再吭聲。

  靳言瞧著也知道，自己這兩個兒子肯定是調皮了，不過男孩子，偶爾調皮也無傷大雅。

  他故意板著臉問道：「那玥兒說說父皇要怎麼懲罰他們才好？」

  小丫頭糾結了半天，才說道：「哥哥只是摘花，沒有打壞東西，父皇別懲罰哥哥好不好？」

  靳言不覺大笑起來，抱著小公主，帶著兩個小皇子去找最心愛的人。

  靳言的前二十年不得父親的疼愛，寄人籬下生活在姑姑府中，還每每被親生父親苛待，內心裡實際上是寂寞無比。

  好在老天厚待，讓他遇見了玉岫，又與之有了這三個聰慧可愛的孩子，如今一家子人和和美美過日子，便是有再多的遺憾也都彌補了。

  何況，這十年來，太上皇雖然京城外出遊玩，但是卻在用一言一行彌補當年對他的虧欠，或許都是不善於表達感情，所以，只是在行動上有所表示，卻從來不曾說出來。

  可靳言卻能感覺到，他對他以及對孩子們的感情卻是與日俱增，尤其是對這三個孩子，十分寵愛，每每到了一個地方，都會親自選新奇的好玩意兒讓人送回來給三個孩子，三個孩子對於見面不多的皇爺爺卻有很深的感情。

  不過，最讓靳言覺得感動的就是，或許因為太上皇本來就是痴情人，所以情願自己的兒子也能與中意的人一起和美生活。

  這些年來，不管朝中的人如何奏請要給皇帝納妃廣置後宮，太上皇都一概不允。

  這倒是給他擋去了許多麻煩，才能讓他沒有後顧之憂的與玉岫自在生活，如不然光是應付那些成天無事就擔憂他後宮的大臣們他都要煩死了。

  真是想不通，那些大臣們難道覺得非要送一個姑娘到宮中才能保證自己的地位嗎？他們難道從來不曾想過，玉岫與他琴瑟和諧，並且育有二子一女，已經地位穩固，就算有別的姑娘進宮了，一輩子也難出頭，又有什麼意義呢？

  林玉岫出門看到的就是穿著便服的靳言抱著小女兒嘀嘀咕咕說話，身後跟著兩個兒子的情景。

  瞧著這三小一大，林玉岫瞧著不覺眼睛一酸，她快步的朝著這父子死人走去。

  她從到了這個地方，就是個孤兒，可是上天憐見，讓她遇到了這麼多照顧她幫助她的人，還讓她遇到了這個珍惜自己，全心全意疼愛她的人。

  這一輩子，因為有了這些人，自己的人生也算是圓滿，從此再也沒有遺憾！以後的年年歲歲，她必定都會像是現在一樣，全家人在一起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