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瓦解信任

  美麗的溪山之地，山水環繞，遠看就像一個未經開發的原始森林，誰也無法想像裡面隱藏著一個過著世外桃源般生活的漠古部落，漠古部落的居民被以紅巫為中心的統治者管理著，他們並不知道的是，他們所信仰的紅巫女神，其實就是暗中壓迫與剝削他們的惡魔。

  漠古部落的人們極為信任紅巫，他們認為紅巫無所不能，視紅巫的話為神一般的旨意，包括作為首領的莒野都無法撼動紅巫這一穩如泰山的地位。

  所以，燕傾傲知道今天將要面對的是多麼艱難的一場戰爭，也知道這會引發怎樣的混亂，但是她別無選擇，除了將紅巫從那個位置上拖下來，並繩之以法。

  統治勢力的重新洗牌，必將引發巨大的流血犧牲，但這也是新生必經的過程！

  按照漠古部落的傳統，居民們一同祈求上天保護這一方土地的和平，上千人聚集在溪山的一處開闊之地，宰殺烹煮牛羊，盛上豐富的貢品，獻給上天和紅巫，紅巫同時也會為大家指出一條明路。

  可笑的是，燕傾傲曾經親眼看到紅巫把居民們日常進獻給她的貢品送給了她的那群巫徒，也就是戴著巫徒帽子的羽騎士密探。

  他們在深夜一邊吃著漠古百姓提供的貢品，一邊商討著怎樣與羽騎士一起裡應外合，要給這個膽敢反抗羽騎士的部族一個血的教訓，以便再次提高羽騎士在溪山之地的威望，奠定他們堅不可摧的地位。

  

  「紅巫！紅巫！紅巫！」

  「女神！女神！」

  不遠處的漠古族人，正在大聲呼喊紅巫女神，他們懷著崇拜與期盼的心情，渴望這個一直「守護」他們的女神能夠再次憑藉非凡的力量保護這一方土地，但他們從來不探究女神究竟是怎樣保護他們的。

  然而，今日紅巫卻遲遲未到，事實上，她被燕傾傲用重重陣法困在了自己房間裡，不到日上三竿，是絕對不會醒來的。

  從熹微的清晨到烈日當空的正午，居民們始終耐心等待著紅巫，沒有一句怨言，可以說，這是燕傾傲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如此信任與包容一個人。足以可見，紅巫在這群族人心目中的地位，比燕傾傲想像的還要高。

  已經有巫徒去尋找紅巫了，他們聲稱紅巫最近為了拯救大家，耗費了很多精力，需要多休息一會兒，但是紅巫一定會來。

  「諸位！按照我們漠古族的傳統，如果紅巫不能出席今日的重大盛典，將由首領代替紅巫主持祭天，並和大家一起商討對抗敵人的大計，紅巫到現在還沒有出現，為了避免耽誤吉時觸怒上天，我提議，由我們的首領莒野帶領大家一起祭天。」

  清合站在一處高台，響亮的聲音四散傳播，她看向莒野的眼神隱藏著濃濃的愛意，一身男裝輕鎧英氣十足，她與生俱來的自信與不服輸的野性和她的性格極為相符，舉手投足之間又透著幾分沉穩，讓人眼前一亮。

  燕傾傲不禁輕笑，清合這丫頭成親後果然不一樣了，短短一個月時間就從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蛻變成一個成熟穩重的女人，這莒野的魅力不言而喻。

  四周響起了小聲的議論，眾人一方面覺得紅巫才是最合適的人，但一方面又擔心吉時過了會觸怒上天，一番商討之後，眾人同意由莒野帶領大家祭天。

  就這樣，一場傳統而又神聖的祭天盛典在首領莒野的主持下開始了，四周早到的巫徒們開始有些著急了，已經一次又一次派人去請紅巫。

  燕傾傲靜靜的站在遠處，聽著眾人默念她聽不懂的祈禱語言，心裡漸漸變得安靜下來，雖然語言不明白，但她能感覺到大家真誠的祈禱，以及對和平的渴望。

  和平，是人類生存永久的話題！

  其實，一開始她只是想從羽騎士手中獲知通往雲舟大陸的辦法，但後來由於種種原因，她答應了莒野幫助漠古部落擺脫羽騎士的掌控，並且為了消滅紅巫的勢力，她與漠古部落的首領結成了聯盟。

  燕傾傲知道敵人很強大，對抗他們可能會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難，但是哪怕再難，哪怕頭破血流，她也絕不會放棄！徹底擊垮羽騎士的實力，就從擊敗紅巫開始……

  「紅巫到！」祭天盛典結束，紅巫如燕傾傲預期而至，剛好錯過了漠古族民最為在乎的祭天盛典。

  今日，紅巫頭紗遮面，只露出一雙電光火石般的眼睛，紅巫一襲潔白輕紗如女神，身後跟著一群雙手合十的巫徒，場面十分盛大，他們一步步走來，顯得莊嚴而又神聖，但最中央的紅巫終究還是沒能逃過燕傾傲的眼睛，這個輕紗遮面的人真的是紅巫嗎？

  「紅巫大人，祭天盛典已經完畢，現在請您通天禱告，讓上天給大家指一條明路。」清合作為首領夫人，彎腰向紅巫行禮，同時請求紅巫通天。

  紅巫點了點頭，開始禱告，然而，不過短短一會兒，人群中忽然出現了一道尖銳又憤怒的聲音：「她根本就不是紅巫，我認得紅巫的眼睛，這不是紅巫！」

  「你瘋了嗎？居然敢對紅巫不敬。」幾道銳利的光芒掃向說話之人，就像鋒利的刀子。

  那人無所畏懼的站了出來，繼續指著紅巫厲聲說道：「敢不敢摘下你的面紗，讓我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紅巫？」

  燕傾傲不由皺眉，坦白的說，面前這個紅巫與真紅巫的相似度達到百分之九十，就連眼神也很有幾分神似，若不是燕傾傲近來對紅巫進行了深入了解，而且視覺一向敏銳，恐怕也很難發現。

  但是，作為一名敬重紅巫的漠古族民，是萬萬不可能一眼認出，並且如此肯定此人不是真正的紅巫，這只能說明這人早就知道面前的紅巫不是真正的紅巫，那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燕傾傲越想越覺得奇怪，直到發現莒野堅定而又沉冷的眼神，她才恍若明白了什麼，陷入了思考。

  「放肆！紅巫是我們的女神，豈容你如此質疑？來人，把他抓起來！」

  耳邊是眾人懷疑又憤怒的聲音，他們不相信這會是假紅巫，但周圍小聲的議論已經表明族民們產生了懷疑，有些激進分子卻急不可耐的朝那位說紅巫身份不真實的族民奔了過去。

  一場激烈的流血衝突即將爆發，但此刻的紅巫卻沒有任何制止的動作，反倒是莒野一聲厲吼：「住手！」

  首領一開口，兩旁的虎騎士立馬圍了上來，暴動的激進分子也停止了動作，但是表情極為憤怒。然而，就在此時，一支黑箭越過眾人穿過紅巫的耳際，徑直將紅巫臉上的面紗撕開，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眾人大為驚駭，居然真的不是紅巫，而是他們漠古族的一位普通族民。

  假紅巫的身份被揭穿，她卻沒有任何的慌亂，仿佛是一場早就排練好的戲，正在井然有序的進行。

  「女兒，怎麼是你？你為什麼要假冒紅巫女神？這是天大的罪過啊！造孽啊！」一位漠古族人認出了假紅巫是自己的女兒，頓時痛哭涕零的大叫起來，引起一片詫異與疑惑。

  「爹，我……是紅巫讓我來的，紅巫不知道被什麼妖法困在房裡出不來了，她讓我來頂替一下，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啊。」原本淡然鎮定的女子，忽然面露難色，猶猶疑疑的說道。

  聽到假紅巫這些話，燕傾傲基本上已經看明白了百分之九十，如果真是紅巫派來的人，怎麼也不可能自己承認，至少不會這麼快就承認，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這個女子是莒野的人，她的出現就是為了給紅巫抹黑。

  按照燕傾傲的推算，紅巫此時應該已經出來了，但卻出現了一個假紅巫，只能說明莒野不動聲色的又安排了一場戲。

  「你胡說什麼呢，紅巫怎麼可能會被妖法困住？我們不相信！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什麼要假扮紅巫？居心何在？」眾人心中有些不安了。

  他們一方面相信紅巫，另一方面又產生了疑惑，至少紅巫直到現在還沒來，確實讓大家失望至極，不過，還是有大部分人在為紅巫說話。

  處於眾矢之的的女子極力辯解，神情真摯的說道：「真的是紅巫讓我來的，如果不是得到了紅巫的旨意，我是萬萬不敢這樣做的，希望大家能夠理解紅巫的好意，她也是不想讓大家失望，才會讓我來代替她的，請大家原諒紅巫。」

  「紅巫當真中了妖法？」

  「我們都不知道紅巫怎麼了？反正紅巫在她房裡出不來，如果大家不信，可以派人去看。」

  「我們不信！」

  「對，我們不相信！」

  「紅巫是上天派下來的女神，怎麼可能會被妖法控制？一定是你胡說八道。」

  在懷疑與質疑聲中，現場起了不小的騷亂，燕傾傲靜默的站在那裡，想起曾經經歷過的鮮血淋漓的戰爭，沒有一場戰爭不是殘酷的，這即將開始的一場戰爭規模並不算大，但是卻關係一個古老部族的生死存亡。

  「夠了！」莒野的再次發話神色愈加凌厲，威嚴的語氣盡顯王者之風，他今日只說了短短几句話，但每一句話都如一顆重磅炸彈，讓人心頭轟然一聲。

  「巫徒，你們來說，紅巫到底怎麼了？」莒野的目光陡然轉向一群巫徒，銳利又霸道，如刀鋒一般，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這些巫徒確實是跟著紅巫多年的巫徒，也就是是紅巫的走狗，但其中卻有一人站了出來：「紅巫確實是不知道被什麼困住了，在房裡出不來，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想到不能觸怒上天，因而才出此下策，讓人假扮紅巫。」

  燕傾傲的目光悠然一亮，眼裡有些許的震驚，莒野，這個看起來把一切希望都放在了她身上的部落首領，其實早就有著自己的準備，並且在原計劃的基礎上，增加了更多精彩的戲碼，並且，燕傾傲相信他可以做得很好。

  這個承認假扮紅巫的巫徒，燕傾傲可以說已經百分之百確定了他是莒野的人，並且對他能夠說服其他巫徒讓人假扮紅巫的能力表示讚賞，這個人，不簡單！

  「紅巫呢，我們要見紅巫！」

  「紅巫女神！女神！」

  然而，或許是源自於大家對紅巫根深蒂固的信任，即便知道了紅巫讓人假扮自己隱瞞欺騙眾人，也在第一時間選擇了原諒，他們只想見紅巫，從來沒想過紅巫背後的目的。

  燕傾傲只能說，這是一群樸實又愚忠的古老居民。

  事實證明，燕傾傲完全高估了紅巫的實力，本以為她會在日上三竿的時候破解出陣法，然後在祭天盛典結束之後出現，但結果是，直到天黑她也沒能破解陣法。

  所以，最後當族民們一同趕往紅巫居住地的時候，她還依然被困在陣法裡面，並且看起來無計可施的樣子。

  「紅巫究竟怎麼了？」

  「紅巫，你快出來啊！」

  「難道紅巫真的被妖法控制了？」

  「看來紅巫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啊，不知道紅巫還能不能給大家指出一條明路？」

  在一群失望與質疑之中，燕傾傲仿若看到了上天正在偏向自己，雖然目前的發展與燕傾傲原本打算在祭天盛典之後當眾拆穿紅巫的種種罪行有些差別，但這個機會卻是更好，如果利用得當，可讓紅巫一舉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