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前世(五)
2024-07-19 11:57:25
作者: 茶一茶
那個溫泉莊子基本上已經荒廢,正值深冬他們出門時只帶了禦寒的衣物,進了屋子才發現床上的鋪蓋用品一概沒有,想喝杯熱茶都要現劈柴燒火。
馬車夫放下芸在,寧二以及那個小廝就要回去,守著莊子大門的老大爺又聾又啞,問什麼也說不明白。
芸在央求趕車的馬夫,「大哥你行行好,這大雪封了路,莊子上沒吃沒喝的,床上連條能用的被子都沒有,」她從包袱里拿出一包碎銀子,「求大哥搭我一段路,讓我去鎮上買些吃的用的。」
那馬車夫一路趕車,早就凍的手腳發麻臉色青紫,他本來不想答應,但是看了看那銀子還是點了頭。
芸在與那小廝將寧二一同放到床上,沒有被子便把所有帶來的衣服都蓋到了他身上。
她剛要走就被寧二一把拽住。
「別走…別走…」
芸在沒好氣,她甩開寧二的手,「我不去鎮上買東西,咱們都要凍死餓死在這裡,你想死我可不想?」
她又看一眼躲在角落裡不耐煩的小廝,「外邊有柴,你去劈柴,他活著沒人過問,但他要是死了你也別想活。」
芸在在氣勢上已經完全壓了他一頭,那小廝是個欺軟怕硬的,不敢多說只不情不願的出去劈柴。
外邊的風雪越來越大,落下來的雪花又凍不住,路上已經泥濘不堪,馬車行進起來已經比來時難了很多,車夫也開始後悔剛才應了芸在的請求。
鎮子上總共也沒幾個鋪子,芸在買了一袋白面,一袋子爛了半袋子的土豆,幾顆大白菜,還買了兩床被子。
臨走的時候狠了狠心買了兩壺酒。
「大哥喝口酒暖和暖和,以後我們公子回了府,不會忘了大哥的恩情的。」
那馬車夫也不是個冷心腸的,他接過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兩口,覺得熱勁兒從胃裡開始往上涌,「妹子,我瞧著你是個機靈的,還是早些找門路吧,跟著二公子沒活路的。」
芸在看他語氣緩和,不像剛才對自己冷冰冰,忙笑道:「多謝大哥提醒,這理兒我也知道,但是高低主僕一場總不能看著他去死不是。」
馬車夫不過好意提醒,看勸不動也不再多說什麼,朝著馬屁股狠狠地甩了一鞭子,走朝著莊子的方向去了。
芸在回到莊子上看那小廝倒是燒了熱水,也劈了不少柴。
她也不會做飯,直接把土豆和白菜剁碎了,扔到大鍋里一塊煮,囑咐小廝看著火,便去屋裡瞧寧二。
屋裡除了不下雪甚至比外邊還要陰冷,開門的聲音把寧二驚醒,他看著芸在進來眼裡有掩飾不住的欣喜。
「我以為你要走。」
芸在不理他,只將新買來的被子蓋在他身上,蓋好還拿著手拍了拍。
後背上的傷一挨著被子疼的他直咧嘴。
「就這點疼就受不了了,你爹這是想讓你自生自滅,這地方是活不了人的,你最好趕快好起來,為咱們為你自己想想法子。」
幾人沒滋沒味的吃了一頓水煮土豆大白菜,胡亂歇下。
寧二公子又在床上躺了兩日,便開始下床活動練習走路,芸在一日三餐正常伺候,只是日日都是土豆大白菜。
她看他氣色不好臉白的像紙,便尋摸著去林子裡多少給他弄點葷腥來補補身子。
冬日裡冷的厲害,即便林子大的很,獵物卻也是不好尋,好不容易找到只兔子,看著倒像骨頭上搭著張皮。
她把那瘦兔子殺了煮湯給他喝,她想到那小兔子白白嫩嫩的可愛的很,便一口肉也不肯吃,一口湯也不肯喝。
寧二看她日日在院子裡操持,還出去打獵給自己補身子,有口吃的也不捨得吃,將那些葷腥全給了自己,心裡感激又難受。
過了七八天他身上的傷徹底好利索了,便幫著砍柴生火,灑掃院子,雖然事事都做不好,但是畢竟聊勝於無。
農家生活並不簡單,芸在也缺幫手,尤其那小廝吃了幾日的土豆白菜實在受不了,趁著月黑風高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你有什麼打算?」芸在看他日日在自己面前晃悠,如今連書都不讀了。
「我想繼續考科舉。」
芸在一聽很有想法,點點頭,「你要是從院試開始考,就算次次都中要考幾年才能到殿試?」
寧二笑一笑,「我已然是貢士,要想考便應該參加今年四月的殿試。」
芸在沒想到寧二居然是真中過的。
「你陪我吃的苦我必定都記在心裡,等到來日我中了絕不負你。」
你在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
「那我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
芸在想說,比如說揭發你爹醜陋的嘴臉,揭發他污衊良臣的罪行。
寧二鄭重的點了點頭,「你說什麼我自然就做什麼的,要是沒你我現在已經見了閻羅王了。」
「那你便應該好好讀書,每日在我面前晃悠什麼!」
他臉上有幾分窘迫,面露難色道:「我的書都在寧府,並未拿出來……」
芸在才想起來她走的匆忙,不過收拾了簡單的衣物,那些書她嫌礙事一本都沒帶。
「你不早說,那咱們快去買,你快點讀,萬一你能中個狀元郎回來呢。」
今日已經是臘月二十八,大街上格外的熱鬧,雖然不像鎬京的大街上繁華倒也別有一番新年的喜慶氣味。
他們二人先去書局買了書,又想著好歹是過年總要買一些肉回去,就在街上溜溜噠噠到處看。
看到前邊圍了一堆人,人群中間有小孩子的哭喊求救之聲。
「小王八羔子,你爺爺我的錢你都敢偷,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那漢子手裡拿著一個皮鞭邊說邊打,鞭子下的孩子穿的單薄,衣服破破爛爛都遮不住肉,他蜷縮成一團,嘴裡不停的念叨,「大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
那漢子不肯鬆口,「那你給爺爺學個狗叫,我就放了你如何?」
小孩子卻不肯,只是求他饒命。
漢子被落了面子,揚手又要打。
「住手!」
芸在實在看不下去,那孩子看起來不過十歲上下,與小豆子一樣的年紀,她不忍心。
「他偷了你多少錢?我來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