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出嫁

  芭蕉窩這邊的習俗，添妝的時候，儘量讓眾人都看到你添妝的東西，這樣一來可以顯示的出你對新嫁娘的鐘氏程度，二來也可以在親戚面前顯擺一下嘛！可是王氏呢，直接用個小盒子裝著，誰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凌文笙現在的家底，具體是多少沒多少人知道，但是光是看人家那敞亮敞亮的屋子就會知道，絕對不是一般的小門小戶。所以，當看到王氏用個盒子裝著的時候，鄧氏心裡痒痒的，巴不得立刻就打開來看看。

  凌文琴現在面上全是尷尬，還好現在沒人，要不然自己的臉面凌文琴從來都知道自家的娘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自己明天就要出嫁了，她就不能多少矜持一回嗎？

  面對臉色黑黑的凌文琴，鄧氏並沒有收斂，見凌文琴沒有說話，她自己將衣袖挽起來，打開了盒子。盒子裡面沒有其他東西，只有一疊紙張，鄧氏拿在眼前晃悠了一陣，上面寫的什麼，她一個也不認識。

  鄧氏不認識，凌文琴也不識字，，母女兩個你傳來看看，我傳來看看，鄧氏嘴裡嘰嘰咕咕的說道：「要說你這個嫂子也太好歹給你添妝呢，怎麼送這些個沒用的紙張過來，幹什麼？難道是讓你用來擦屁股？」

  對於鄧氏的言論，凌文琴忍不住滑下好幾條黑線，不過她想的不是這個，雖然不識字，可是光是想她就知道大嫂絕對不會送這些無用的東西來的。凌文琴想，這幾張紙上寫的東西很可能讓她嚇一跳。

  「娘，混說什麼？」凌文琴從鄧氏手裡拿過那幾張紙，「娘，嫂子會是這樣的人嗎？」

  鄧氏癟癟嘴，不說話，要她說王氏還真就是這樣的人，不過 鄧氏不得不暗暗的承認，這些年王氏已經很收斂了，不然依王氏以前的性子，早就不知道跟她干成什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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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文琴見鄧氏不說話，也住聲了，她自己的娘親，外人不知道她的性子，她可是清楚得很。可是俗話說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鄧氏再怎麼樣也是她的親娘，作為子女，能夠做的就是儘可能的滿足她。

  「娘，一會兒讓三叔家的天洪過來看看！」凌文琴無奈的說著，其實人家添妝的東西不該這麼大喇喇的拿出來讓人評論，可是他們凌家老屋這邊除了凌天洪是讀書人以外，基本上都是些白丁！想到這裡凌文琴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就憑這個，她就可以預見未來老屋凌家的狀況，和大哥家比起來，真的是不過自己作為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馬上就要嫁出去的女子，凌文琴什麼話都吞下肚子裡去了！

  鄧氏其實還是很好奇這幾張到底是什麼，聽到凌文琴這麼說，也點點頭，隨即對凌文琴說道：「琴，明天你就要出嫁了，娘」鄧氏說著說著，掩面小聲哭了起來。凌文琴這個小女兒鄧氏真的很喜歡，沒想到眼看著，這就要出嫁了。

  凌文琴見鄧氏哭了，也小聲哭泣了起來，不一會兒劉氏送完親戚就走了進來，看到他們母女兩個，劉氏癟癟嘴，看向凌文琴眼神里忽地閃過一絲羨慕，笑著打趣道：「喲，怎麼就哭上了！娘，小妹，不要哭了，明天還有你們哭得呢！」

  劉氏說話輕聲輕語，像春天拂過一般，怪不得凌文明那麼喜歡！鄧氏聞言，擦乾眼淚，對劉氏說道：「劉氏，你去看天洪在哪裡，讓他過來一趟！」

  劉氏聞言，微微頷首，走了出去。一盞茶的功夫，凌天洪就穿著一件皺皺巴巴的衣裳進來了，兩邊臉上還各有一塊黑色的黏糊糊的東東。凌文琴不著痕跡的皺皺眉，她不知道這孩子又鬧哪樣了，瞧瞧這幅模樣，簡直是像極了逃難的。

  凌天洪先是用袖子橫著一擦鼻子，然後笑嘻嘻的問道：「小姑，奶，叫我幹什麼啊？先說好啊小姑，你明天可得拿一個大大的紅包給我，不然明天我就幹壞事！」

  紅果果的威脅啊！凌文琴眼裡閃過一絲無奈和厭惡，不過很快就被她遮掩過去了，鄧氏聽到凌天洪的話，氣得站起來狠狠的拍了一下凌天洪的頭頂，氣呼呼的說道：「你個挨千刀，你小姑明天出嫁，不說好好的給你小姑道喜，反倒是來咬紅包，還要一個大大的紅包，不拿你還要幹壞事？你個黑心肝的，小時候你被你爹你娘打，哪次不是你小姑過來護著你，你這個小兔崽子，還要幹壞事！我打死你這個黑心肝，爛心肺的東西！」鄧氏下手很重，大的凌天洪嗷嗚嗷嗚的直叫喚。

  「奶，奶，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凌天洪被鄧氏打的四處亂竄，鄧氏以前很喜歡這個孫兒的，很乖巧，現在愣是被她那個殺千刀的娘親教育成這個樣子了，眼看著都要義親的人了，居然還這麼邋遢，特別是那黑漆漆的衣裳，連她這個老婆子都看不過去了。

  其實鄧氏嘴角也不愛乾淨，只是她更看不慣別人不愛乾淨，所以才會這麼氣憤。加上那時候凌天洪一張小嘴十分討巧，她哪裡會不喜歡？可是自從他們家天洪被熊氏那個婆娘送到鎮上去念書以後，更是一副混混的樣子，看得鄧氏和凌光燦兩人直想將凌天洪抓來狠狠的打上一頓。

  凌文琴眼角狂跳，看著眼前這一老一少，加上門口的劉氏，她都不知道此刻該說什麼好。按理說她明天出嫁，就算就天大的事情，鄧氏也不該在今晚跳出來解決，這不僅是墮了人家韓家的面子，更是讓他們凌家抬不起頭來，還好這會兒沒有外人在，不然

  「娘，好了！天洪，過來幫小姑看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凌文琴特意指著紙上那一方方正的朱紅色的東西問道。

  鄧氏聽到女兒的聲音，這才罷手，凌天洪逃似的跑到凌文琴身邊，接過那張紙，細細的看了起來，隨即，只看到他大大的張開嘴巴，整張嘴幾乎可以塞得下一顆雞蛋！良久，他才激動的高聲對凌文琴和鄧氏說道：「哎呀，奶，小姑，這是田契啊！這是一張五畝的田契，就在鎮上。」

  鄧氏和凌文琴兩人對看了一眼，兩人的眼裡都閃過一絲詫異，隨後就是濃濃的驚喜，要知道依凌家現在的家底，根本就陪嫁不了田產等東西。而這個時代不一樣，要是娘家陪嫁的東西少了，對新婦來說，直接影響她的未來！她以後在婆家的地位還有在丈夫心中的地位，都很有可能被影響。要知道一個男人的心，誰知道可以維持多久？何況韓家比不得鄉下，鄉下人家一般這一生都只會娶一個妻子，可是那些世家、官家卻不一樣，他們可以娶妻子，也可以納妾！所以，這次王氏送的這些田契從某種意義上說，是給凌文琴撐腰！

  凌文琴是不識字，可是知道這一張氏什麼只會，後面還有那麼幾張，她大體上也知道了。這邊凌文琴和鄧氏感動得差點哭了，那邊凌天洪就高聲的喊道：「哇，小姑，奶，這是誰送的啊？居然送田契？」

  站在門口的劉氏更是一驚，早就知道王氏他們家有錢，沒想到居然這麼有錢，五畝田的田契，而且還有那麼幾張田契，起碼也有個百八十兩銀子，更不要說明天還有正式的禮金。不過這已經讓劉氏震驚了，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鄧氏和凌文琴還有銅盆裡面的東西，眼神不自覺的多了幾分熱切！

  鄧氏和凌文琴都不是傻的，知道剛剛王氏這些東西根本就沒有拿出來讓大家看就知道，她只是單純的想將這些田契給凌文琴，讓她壓箱底。但是又怕凌文琴不要，索性以添妝的方式給她，這樣一來，凌文琴基本上就沒有拒絕的可能了。然後這會兒凌天洪這個傻的，居然這麼大聲的嚷嚷，要是讓有心人聽到，真不是給凌文笙家帶去麻煩嗎？

  於是，鄧氏一聲厲吼：「閉嘴！」凌文琴更是趕緊走過來捂住凌天洪的嘴巴，小聲的說道：「天洪，想不想要吃粉蒸肉？」

  凌天洪一聽「粉蒸肉」三個字，頓時就像是被電擊了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要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嘗到過肉味了。本來清明前還有肉吃的，清明以後一丁點肉味都沒有嘗到了，加上現在的凌文福家已經比不得原來的凌文福家，哪裡還能天天吃肉？還有家裡面那個特別討厭的妹妹，天天想著要嫁有錢人，可是人家羅家公子去了京都這麼幾個月都沒有回來，還念著幹嘛？他娘也是的，天天跟著妹妹胡鬧，這么小的年紀，就想著要嫁人！

  家裡面的煩心事多，凌文福現在也幾乎天天買醉，所以凌天洪愈發沒有規矩了，這不，當聽到他小姑嫁人，就向學堂請了假，回來芭蕉窩，做他的大王！本來他還以為要明天才能吃到肉，沒想到今晚就可以！凌天洪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當下就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一碗，哦，不，兩碗！」凌天洪當下就討價還價起來。

  凌文琴也沒多想，點點頭，總算將這件事安定了。將他們送走，鄧氏還是有點不相信，手裡拿著那幾張田契，仿佛自己手裡拿得是什麼神仙物品一般，很激動，有種熱淚盈眶感覺。對於女兒的嫁妝，鄧氏何嘗不想多弄些給女兒壓箱底，不管怎麼說女婿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要是以後他負了自己的女兒，女兒也好有個依靠啊！可是他們凌家窮啊，相對於韓家來說，不只是窮，基本上要什麼沒什麼。自從給女兒定下親事之後，鄧氏和凌光燦兩人也一直在努力的幫女兒攢嫁妝。但是凌家早就被小兒子掏空了，除了家裡的十幾畝田地還有賣豬的幾兩銀子，什麼都沒有！就是那幾兩銀子，也要用來辦酒席的，哪裡有錢來置辦更多的嫁妝？可是現在人家王氏給她送來了，俗話說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一樣的，鄧氏此刻有點感激王氏了，為自己的女兒長面子，她能不感激嗎？

  凌文琴坐在鄧氏旁邊，一時間，仿佛外面的喧鬧瞬間消失了，凌文琴心裡其實有點複雜，和王氏交好，這並不是她的本意。而是作為家裡最小的孩子，又是凌光燦唯一的女兒，其實她過得日子很好，所以當她看到自己的大哥大嫂過得那麼差的時候，就想著儘自己的可能，伸出援助之手 ，只是她當時都沒有想到，那時候自己一個不小心的善舉，居然結出了如今的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