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大結局(17)
2024-07-18 21:28:21
作者: 鳳凰惜羽
風絡就是這個時候奔了過來。
他一見那兩具屍體;頓時驚得心都要從嗓子跳出來;而他也突然覺得周圍空氣稀薄,他竟然用力呼吸,仍然覺得窒息。
從體型上看,那兩具屍體便是一男一女。
他們的姿勢很古怪,男女雖然相對,但男的卻是坐姿,而女的則呈跪姿;看他們相交卻又相拉扯的手勢。
風絡只覺得腦里嗡一聲響,然後眼前一黑;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倒下去之前,他還意識模糊想道:一定是那個人發病知道自己走不了;所以一直推開她,要讓她單獨逃生;可她怎麼也不肯;最後糾纏著,哀求著,卻寧願跪在那個人面前,陪著那個人一起死。
安王府這一場大火不但震驚了東晟朝野;同樣也震驚了那一個遠在蛟玥風華瀲灩的年輕帝王。
消息傳遍天下,也傳到了蛟玥。
十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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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片昔日曾經無比繁華輝煌的廢墟中,迎來了一匹快騎。
馬背上依稀可見他容顏艷絕,風采瀲灩,但從他銀杏色的衣袍上,卻可看見灰塵積了一層又一層。
他胯下那匹坐騎,明明是日行千里的良驅;這會也累得口吐白沫,幾欲累死。
寧楚策馬奔到那片廢墟中,唰一下便自馬背躍了下去。
往著昔日,他曾經小住過的某處狂掠而去。
然面此時,除了一地連煙火都已熄滅的灰燼外;什麼也沒有留下。
他看著一地焦黑,慢慢蹲了下去,伸出修長而潔白雙手,往那片焦黑的土地上,使勁狠狠的扒。
灰燼揚起,染黑了他雙手;染黑了化華貴衣袖;也染黑了他如玉潔淨的臉。
鷹七在他身後默默看著,喉嚨也漸漸變得乾澀。
滴。
原本靜至無聲的空曠廢墟里,忽然響了這一滴讓人心酸的水聲。
鷹七閉上眼睛,心頭酸楚。
他的主子自從知道這個消息後,日夜不休不眠往這裡趕;若非他途中曾趁著主子極度疲倦的時候偷襲,主子這一路十天都差不多沒有合過眼。
這樣的趕法,這樣的捱,就是鐵打的人也挺不下去。
可是,為什麼這事竟然是真的!
寧楚還在不停地拼命用自己雙手刨土,灰燼揚起,蒙黑他身上一層又一層;而他明珠一般的眼睛,除了趕路的憔悴,悲慟過度的乾澀,這一刻竟有灼灼怒火在閃爍。
水光無聲落下;順著他原本瀲灩的頰,滴滴無聲。
濕潤不了腳下焦黑的土地;卻在人心裡匯成了河。
除了從蛟玥聞訊趕來的寧楚;在兩天後,也有另外一個人隔著千山萬水趕回了帝都。
那個人,除了那雙勾魂桃花眼依舊出神勾魂外;他的面容依舊清俊;只是原本常掛在俊臉上的張揚邪肆笑容,這時卻不知被什麼凝結成了森冷的霜,重重掛在眉宇之上。
他來到那片被大火燒成焦黑一片的土地;並沒有如寧楚一般狂慟刨土;他只是靜靜地,靜靜地站在那裡,聆聽了一夜寂寥的風。
半個月後。
東晟南境相接的一片蔚藍大海上,有一艘外表不算氣派,但十分實用的大船,在徐徐航行;船行的航向不朝著蛟玥,也不對著另外彼岸的漠漠黃沙,而是向著一片浩瀚水域,駛往遙遠的北辰國。
此刻,風和日麗;天氣晴好;海風徐徐。
大船的甲板上,有一雙十分俊俏的少年男女,正隨意和盤膝靠背而坐。
「小語,我們上了岸之後,先去拜祭我母妃;然後我們就悄悄去我之前秘密建造的那個莊園;至於那些家國讎恨的事;我可沒興趣操心;我只想和你在那個地方,在我為你建造那個王國里,過屬於我們自己的生活。」
少女昂著頭,望著頭頂上如海水蔚藍成一線的天空,懶洋洋笑了笑,「我是無所謂;反正我們那裡有句話叫嫁狗隨狗嫁雞隨雞;只不過,你覺得王爺他能同意嗎?」
「他可是為了這個計劃,為了這一天,籌謀了半生;眼看著他就可以實現你母妃復國的願望了,你說他會願意在這個時候放手讓我們走嗎?」
說起這個,東方語就在心裡默默感慨。
他們當初藉助那一場大火遁走之後,輾轉到了邊境,坐上了安王爺早準備好的大船,往北辰國而去。
也就是在他們登上大船之後,他們才從安王爺口中知道,墨白真正的身份是北辰國三皇子;墨白的生母原是被北辰滅亡的大商國公主。
當年北辰亡大商的時候,還是將軍的北辰帝君對那位謊稱是宮女的公主一見鍾情;那位公主為了復國,忍辱負重嫁給了自己的敵人,還育下一子。
只不過,雙重的壓力與秘密令得那位大商公主心理扭曲;墨白體內另外一種毒,就是這位一邊痛恨著北辰國君一邊又對墨白寄予深厚復國期望的大商公主所下的。
安王爺在早年遊歷的時候,遇到了天真爛漫的大商公主,從此便死心塌地暗戀著這位公主;原本他也有機會爭取佳人芳心的;但是後來他因故離開了一段時間,再回去的時候才發現已經物是人非,昔日心愛的公主已經成了敵國的妃子,他傷心之下,一氣跑去當了個小兵。
再後來,他輾轉之中,又在一次意外中重遇了已嫁作他人婦的心上人。
也就是那一次重遇,讓他發覺自己終其一生都無法忘懷她,即使她已非當年純真爛漫的她;而他也因為母親的設計不再是過去單身的他。
但是這些都不能阻隔他內心對她那份美好的忠誠。
他內心裡,一直覺得只有她才是那個唯一有資格做他正妃的女人;所以他這一生都怨恨著另外一個無辜的女人。
再後來,他知道北辰的皇后妒忌她得寵,幾次三番欲謀害她性命;他更是不惜委屈自身做她的近身侍衛;然而,他再近身,也有些地方是不能進去的;她終是著了北辰皇后的道,北辰皇后在皇帝離宮的時候,不惜花重金顧來大批江湖異術,破了她宮殿前所布的陣法,將她毒殺。
他知道這事趕過去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強撐著一口氣等他來。
他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知道她對墨白的痛恨與寄望,因為墨白也是那個人的血脈,所以她竟然在孩子體內落毒,但為了讓墨白完成她的遺願,卻一直只下慢性毒藥。
而他後來,也是因為墨白既是她的孩子又是另外一個男人的血脈,是以才一直懷著矛盾的心態冷漠以待。
最後,她在他點頭答應助墨白將來復國中,在他懷裡咽下最後一口氣;即使如此,他至今仍然清晰記得,她咽氣時的神態既解脫又諷刺;然而她的眼睛卻一直不肯閉上,就算他答應助她的孩子復國報仇,她那雙痛苦又迷離的眼睛也始終不肯合上。
鳳權錚也就是從那時起,發覺繼續將墨白留在北辰並不安全,為了達成心上人最後的遺願,他最後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親生兒子,借著安王府世子病重的機會,將兩個年紀相仿的孩子調了過來,這才換得墨白一線生機。
而現在,安王爺真正的兒子其實就代替著墨白生活在北辰皇宮中,由當年大商公主身邊一位忠心婢女撫養著,這位忠婢在安王爺的幫助下,成功晉身北辰嬪妃之列,她一邊可以在宮中撫養安王爺的兒子,一邊還在宮裡暗自培養勢力,為將來墨白復國做準備。
安王爺此舉,便是欲帶墨白返回北辰,他籌謀多年,此時時機已成熟;覺得應該讓墨白回去奪下北辰帝位;從而恢復大商,實現大商公主臨死前的遺願。
只不過,這些事情都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墨白知道實情之後,並沒有表現什麼激動或熱衷。
安王爺曾經留在身邊那幅空白畫卷,其實用清水浸泡過後,上面才顯示出真正畫像來。
而安王爺讓墨白看了上面的畫像;東方語才知道,原來畫像上面,竟是墨白生母的肖像。
不過,現在他們仍在大海之上;墨白沒有立即答應安王爺要回去奪取帝位為大商公主復國;也沒有明確拒絕這事。
他已經與東方語暗下商定;待上岸之後,他們會先去拜祭大商公主;然後,再找個機會悄悄離開。
再然後,前往早前墨白在蛟玥邊境秘密建造的一個莊園。
那個莊園,墨白當初建造的時候,只是想著東方語曾說過喜歡遊歷天下看風景;他想著總有一天,會與她攜手結伴相游;那個地方,會是他們其中一個家。
船逆風而行;在大海上又航行了半個月;然後,他們一行終於上了岸;踏入到北辰國的國境。
風權錚在安頓好之後,第一時間帶著墨白到大商公主墓前去了。
次日,風權錚以另外一個身份進入北辰皇宮去見大商公主的忠婢時;墨白藉口仍想到公主墓前上香,以彌補這十幾年來的遺憾。
風權錚允了;並且毫無疑心,十分放心讓墨白與東方語一起去上墳。
傍晚,風權錚再回來的時候,才發覺墨白與東方語已經人去樓空。
車馬如龍的官道上,兩匹快騎疾馳而過。
隱約還聽見有清脆女聲笑問:「墨白,你說我們這一走,會不會氣得他一病不起呀?」
墨白沉吟了一會,慢悠悠答,「我從他的口氣中推測,韶華姑姑應該一直都很喜歡他;如果他氣病了;那正好給韶華姑姑一個機會,也許能就此成就一對良緣佳偶呢。」
韶華姑姑正是那位在宮中撫養安王爺兒子的大商公主忠婢。
少女轉動著明亮眼眸,想到了這對各自苦戀的人兒,笑眯眯凝視他漆亮眸子,深有感觸道:「我但願他們日後也可以如我們一般,那就幸福美滿了。」
男子偏頭,凝定她晶亮眼眸,隱隱含笑,語聲溫柔而輕淺,慢慢道:「正是;我的人生只要有你,就是圓滿。」
兩人正深情脈脈對望;忽然聽得駿馬一聲嘶鳴,兩人嚇了一跳,低頭一看,才發覺他們走得過近,兩匹馬都擠在一起了,連頭都撞上了。
兩人趕緊抓緊韁繩,坐正身子,拉開兩人距離。
望著路邊如畫景色,相對無奈一笑,驚魂稍定之後,安撫好座騎,然後一路並肩同行,往他們美好的家園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