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他到底想幹什麼？

  翌日一早，天還沒亮，長風抱著還在熟睡的林睿，登上了一輛十分普通的馬車。

  隨著他們一道的，還有一個包裹。包裹里，裝著一些玩具，還有昨晚林睿一眼看上的狼毫毛筆。

  看著馬車漸漸消失在視線里，林夢雪終究忍不住問道：「大人，您準備送林……送小睿去哪裡？」

  李程淺淺一笑，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自然是他該去的地方。」

  林夢雪心口猛顫，隨後又慢慢平靜了下來。

  李程如果要將林睿當成林家餘孽來處理，只需大手一揮，便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林睿消失，根本勿需讓長風化妝後，帶上林睿鼓鼓囊囊的一大包玩具，天不亮的悄悄送走。

  他到底想幹什麼？

  林夢雪不解，而李程一副「拿你秘密來交換」的傲嬌樣子，又讓林夢雪不自覺噤了聲。

  朝霞不一會兒從天邊升了上來，溫柔的籠罩著對視的兩人。

  

  兩人的目光，在柔和旖旎之間，劈啪作響，電閃雷鳴。

  林夢雪：你到底想幹什麼？

  李程：你果然在意林睿！你是他什麼人？你的真實身份是誰？

  林夢雪：我只有一個問題，你卻有三個問題！

  李程：不如，讓我們來交換秘密？

  林夢雪：做夢！

  路人：好一段郎情妾意的對視。

  霞光將李程剛毅的臉勾勒出一道柔和的曲線。

  在這璀璨的霞光中，兩人對視無果，李程輕嘆一口氣，牽過林夢雪的小手，將她帶到自己的身邊。

  他帶著林夢雪邁過大門，然後停了下來。

  守在大門邊的門侍阿三，目光掃過十指相扣的兩隻手，頓時嚇得一顫。

  他「咚」的一聲跪下，「世子爺，不關奴才的事。是、是是大夫人身邊的沈嬤嬤，交代奴才，不讓蘭草姑娘進門的。」

  想到昨晚身穿黑衣的暗衛，持著鋼刀，凶神惡煞責問他的樣子，阿三脊背上便趟下一股涼涔涔的冷汗。

  李程冷哼一聲，倒也沒說什麼。

  他帶著林夢雪在門口停滯了一息，又帶著她慢慢轉過迴廊，在國公府轉悠了一圈後，才朝大夫人的蘭黛閣走去。

  林夢雪知道李程的用意。

  他這是在用實際行動，告訴整個國公府的其他主子和下人：蘭草是他的人，誰都不准動。

  就像獅子捕到獵物，叼著獵物四處宣誓主權一樣。

  這種簡單粗暴的行為，顯然是有效的，兩人所過之處，丫鬟小廝紛紛退到一邊，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安，眾人看林夢雪的眼神中，也多了一分尊重和艷羨。

  到了蘭黛閣，李程才放開林夢雪。

  沈氏見此，變了臉色，心跳猛然加快。

  她心虛看了一眼劉玉珍。

  劉玉珍自然明白李程的用意，她正待詢問李程為何今日沒去上朝，門口有丫鬟進來傳，說二夫人阮玉寧帶著潘家二小來向大夫人問安了。

  劉玉珍暫且擱下李程的事，理了理衣裳和髮髻，然後端著一副當家主母的威儀，坐到了上位上。

  長公主現在已經病入膏肓，就算她心裡再不甘，也已經無可奈何。

  現在整個定國公府的大權，基本上落到劉玉珍的手裡。

  剛落座，阮玉寧和潘紫雲便走了進來。

  行禮問安，一陣虛情假意的寒暄之後，阮玉寧當著劉玉珍的面，向林夢雪討要潘紫雲的嫁衣。

  立在劉玉珍身後的沈氏揚了揚眉，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

  ……

  林夢雪拿著嫁衣再次出現時，玲瓏郡主不知何時也來到了蘭黛閣。

  她已經一掃那日在徐府里的「悲痛」，臉上笑意盈然。

  她坐在劉玉珍的身邊，挽著劉玉珍的胳膊，嘴裡撒著嬌，眼睛頻頻飄向坐在劉玉珍左邊下首喝著茶的李程。

  以前李程避她，是因為她有婚約。如今她獨身一人，沒了束縛，李程自然不會因為顧慮她的名聲，而故意避開她了。

  比如今日，李程居然像很閒一樣的，坐在屋內聽一群婆子討論過幾天李寶娶親的事。

  林夢雪端著托盤進來時，玲瓏郡主才將視線從李程身上收了回去，轉到了托盤裡艷紅的嫁衣上。

  嫁衣繡工精湛，還飄著淡淡的清香。

  兩個丫鬟得了阮玉寧的示意，上前小心拿起嫁衣，展開在了眾人的眼裡。

  鴛鴦圖案繡得栩栩如生，潘紫雲卻覺得十分刺眼。

  阮玉寧臉上一喜，卻聽見一直安安靜靜的翠雲驚呼一聲：「……不可能！」

  阮玉寧抬頭。她敏銳覺察到了什麼，冷下聲音，皺著眉問：「什麼不可能？」

  不管什麼人，要是敢拿李寶的親事做文章，她定不輕饒。

  翠雲看到阮玉寧臉上閃過的狠厲，後悔剛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她有些後怕的咽了咽唾沫，在阮玉寧和眾人的注視下，訕訕的不知該如何開口解釋。

  沈氏見狀，忙跳出來為翠雲辯解：「……翠雲定是被這嫁衣驚艷到了。她肯定沒想到，世上還有繡得這麼好看的嫁衣。」

  眾人「哦」了一聲，也沒多想。

  沈氏鬆了口氣。她看向翠雲，發現翠雲唇色慘白，臉頰通紅，額頭還有細細的汗珠。

  她一驚，忙靠近翠雲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翠雲捂著胸口，柳眉緊蹙：「娘，我感覺心口好悶，悶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肚子，肚子也有點痛。」

  她聲音很低，低得像斷了氣一樣。

  沈氏心裡驚慌，忙向劉玉珍告假。

  劉玉珍正待發話，李程適時放下茶杯，抬起了眸：「正好，盧太醫在我的玉清築。讓他過來瞧瞧。」

  翠雲一驚。

  盧太醫來把脈，她肚子裡的孩子，便藏不住了。

  大事未成之前，她並不想這麼早懷李寶的孩子，但她也沒想明白，那避子湯藥，為何會突然失了效！

  她強忍著不適，努力擠出一絲笑意：「多謝世子爺，奴婢，奴婢並無大礙，不消麻煩盧太醫。」

  「不麻煩。」李程彎彎了唇，嘴角的笑如寒冬的料峭，「你是我母親身邊最信任的丫鬟，你受得起這個禮遇。」

  沈氏聞言，猛的睜大了眼。她突然就明白了，世子爺今日為何會這麼閒？原來一直在等這麼一處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