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救？不救？

  玲瓏見李程不懂她的意思，氣得直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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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知道，李程十三歲開始，便去了西北大軍，與一幫糙漢子整日生活在一起，腦海里整日想的是如何行軍布陣。李程在軍事上頗有天賦，但對於男女情事上來說，不僅不開竅，還算得上是個感情白痴。

  玲瓏嘆了口氣，知道跟這樣的人，一時半會是解釋不清楚的，於是跺了跺腳，轉身跑開了。

  一陣香風裹挾著歡聲笑語由遠及近，林夢雪很識趣的退到了牆根，像其他婢女一樣，微垂下了頭。

  跨出寮房門檻的，是兩個打扮得體，端莊賢淑的美貌婦人。

  李程見了，忙上前一步，「母親。」

  他又微微轉身，對著劉玉珍身邊的女子：「見過姨母。」

  劉玉婷目光在李程身上來回逡巡一圈，笑道：「程兒越發俊美清雋，難怪皇城中的小姐們，都想成為國公府的世子妃。」

  說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一臉嬌羞的玲瓏。

  玲瓏臉更紅了，輕輕扯了一下劉玉婷的胳膊：「娘，表哥已有了婚約。」

  劉玉婷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側過頭準備和劉玉珍說話的時候，餘光落在了站在牆根邊的林夢雪身上。

  她目光閃了閃，意味深長的笑了，「蘭草？」

  見自己當不了隱身人，而且劉玉婷點名在問自己，她也不好再當一根不問俗世的「木樁」，只有上前一步，曲身：「奴婢蘭草，見過穆王妃。王妃安好，大夫人安好，郡主安好！」

  劉玉婷見她神情自然，說話得體流暢，愣了一息。

  變化還挺大！

  她心裡突然不樂意了。她喜歡看這個婢女像以前一樣，膽膽怯怯，懦懦弱弱的樣子。

  她更喜歡看白吟霜一家人，匍匐在地上求她的樣子。

  想了想，她上前一步，臉上露出了笑意。

  只是這笑意不達心底，林夢雪甚至感覺到了劉玉婷眼裡刺骨的寒氣，她聽見劉玉婷十分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娘，最近可好？」

  林夢雪想到白吟霜在羅和志拳頭下哀嚎哭泣的樣子，心裡涌過一陣酸楚，她抿了抿嘴：「托王妃娘娘的福，我娘一切都好。」

  可不是托她的福嘛！

  劉玉婷眸光一閃，嘴角的笑意更深，「你知道嗎，你娘以前，可是我的貼身婢女。」

  林夢雪驚訝抬頭，見到了劉玉婷眼裡的鄙夷和不屑，還有一些其他複雜的情緒。還沒等林夢雪細想，她又看見劉玉婷輕描淡寫的輕啟紅唇：「這門親事，可是本王妃親自幫尋的呢！」

  腦袋「嗡」的一聲響，林夢雪趕緊又低下頭，錯開劉玉婷犀利的目光。

  「她娘是你的貼身婢女？」劉玉珍驚訝道：「我還不知道，你們還有這層關係呢！」

  從劉玉婷的語氣和眼神來看，這層關係，未必是什麼好的關係。

  林夢雪不知道以前的事，只能低頭示弱避其鋒芒。

  頭頂傳來一聲輕嗤，「大姐，這個丫頭一看，便和她娘一樣，是個不安分的。」

  劉玉珍臉色微變，她沉著目光看了過去。

  陽光剛好擦著寮房瓦檐，斜照在了林夢雪身上，將這個還保持著屈身動作的女子籠罩在一片炫目的光暈之中。

  像所有低賤的婢女一樣，她低眉順目，連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只是，從劉玉珍的角度來看，剛好可以看見那薄薄的眼皮，泛著迷人的粉；稍長的眼尾，帶著微微上挑的弧度，在陽光中透著一股誘人的嫵媚。

  心裡「咯噔」一聲，耳邊又傳來劉玉婷蠱惑的聲音：「等世子妃過了門，將這個女子發賣出去，或者......給她尋門親事也可。免得她魅主，讓世子妃心生嫌隙。」

  劉玉珍沒吭聲，眼角餘光見李程薄唇緊抿，劍眉微蹙，一張臉上隱隱透出不悅。

  顯然，劉玉婷的擔憂是對的。

  劉玉珍心裡瞬間便有了主意，忙錯開話題，邊走邊說：「今日出門，老覺得有什麼喜事。沒想到，果然在山海寺偶遇到了二妹......」

  走到迴廊轉角處，劉玉珍側頭，看見一直曲身蹲在牆邊的女子緩緩站起了身，剛好也朝這邊看了過來。女子目光自信而隱忍。

  劉玉珍腳步一頓。

  「怎麼了？」劉玉婷狐疑道。

  劉玉珍淺淺一笑，攜著劉玉婷：「回去的時候，你先陪我坐一段......我們姐妹好久不見，正好可以說說體己的話。」

  ......

  回到定國公府，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時間。

  林夢雪想到劉玉婷的話，心裡稍有些不安。她想從李程這裡探一些信息，便跟在李程身後來到了玉清築。

  美其名曰：盡一個丫鬟的責任，伺候太尉大人用膳。

  自她被劉玉珍以「人手不夠」為由，調到蘭黛閣後，她已經很久沒伺候過李程用膳了，現陡然見到玉清築的膳食，不由驚得張大了嘴。

  八個菜，一個湯！

  李程一個人能吃得完嗎？

  而且這個湯，還是藥膳......湯！

  等等！

  林夢雪用勺子將湯底的料盛起來一看，再看看桌子的幾個菜，心裡便明白了七八分。

  有人想借著食物相剋，害國公府里的世子呢！

  只是......

  她要救他嗎？

  不救！他那麼壞，冒充太子的筆跡讓林府滅門，冒充她爹的筆跡從長海嘴裡騙地宮圖的秘密。他死了，正好可以報仇，一了百了！

  還是救吧！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發現，敵人卻死了，那她如何為林家平反？

  救......

  不救......

  林夢雪糾結得肝腸寸斷，全然沒注意李程眸色沉沉的在一直盯著她看。

  「你要喝點嗎？」李程最終忍不住先開了口。

  他不知道林夢雪心裡在糾結要不要救他的命，他以為林夢雪還在為劉玉婷的話生氣，他也正為難著要不要哄一哄她時，見女子已經一臉平靜的給他盛了碗湯。

  「大人，您這麼年輕，為何要喝藥膳湯啊？」

  話音剛落，林夢雪發現李程竟然像鬆了口氣。

  「是大夫人讓送的。」李程回答著，將藥膳湯喝了。

  不僅喝了，還喝得一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