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試探

  不知過了多久，林子裡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慕雲琅掙扎著從火堆里抽出一根還燃著的木棍握在手裡。他屏住呼吸，緊緊盯著聲音的方向，神經繃緊的身體如同弓弦一般。

  「慕雲琅！」褚昭然的聲音突然傳來，她的聲音充滿了興奮之情。「你看我找到了什麼！」她的身影越來越近，慕雲琅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

  

  聽到她的聲音，慕雲琅緊繃著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輕聲問：「你找到了什麼？」

  「白茅根！我找到了白茅根。」褚昭然依舊十分興奮，連走帶跑地到了慕雲琅面前，伸手給他展示手中一簇帶著白毛的「雜草」，「我厲害吧？一出手就找到了止血的草藥。」

  慕雲琅伸手想接過仔細瞧瞧，褚昭然卻把手縮了回去，「你等我把這東西的根搗碎，相信我，只要敷上這草藥，保證你的傷口止血。」

  她不由分說地轉頭把草藥放到旁邊一塊比較平整的石頭上，從懷裡取出匕首，把草藥的根莖割斷。

  她抬頭對著慕雲琅，用半命令的口吻說道：「你快脫衣服！」

  慕雲琅微怔，心說昭昭這語氣怎麼和強迫民女的惡霸如出一轍呢？

  見他遲遲不肯動，褚昭然有些急了，「你扭捏什麼呢？趕快脫衣服，我好給你上藥。」

  慕雲琅哦了一聲，默默解開腰帶。見他有所行動，褚昭然這才放心地低下頭，拿起一旁的石塊三下五除二地把白茅的根搗碎。

  她把搗碎的白茅根小心翼翼地收到手中，捧著手走到慕雲琅面前。

  慕雲琅此時已經把上衣盡數褪去，那恰到好處的胸肌和分明輪廓的八塊腹肌，讓褚昭然老臉一紅，心撲通撲通亂跳不已。

  褚昭然不禁在心中暗暗鄙視自己，不就是身材好了點嗎？有什麼大不了的，至於這麼臉紅心跳沒出息嗎……

  她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可她的眼睛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不住地往慕雲琅腹肌上瞟。她悄悄咽了口口水，努力讓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慕雲琅傷口上。

  看到傷口的那刻，饒是她心中千千萬萬漣漪都被壓了下去。只見慕雲琅背上，大大小小十幾個口子，有深有淺，都不停地往外滲著血跡。

  褚昭然看得心驚肉跳，顫抖的手輕輕觸碰著慕雲琅滾燙的肌膚，小心翼翼地為他敷上草藥，手指間微微顫抖，不知是害怕觸碰到他的傷口還是因為被這樣的傷勢給嚇到了。

  被她冰涼的手指若有若無地觸碰著後背。慕雲琅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起來，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她很快在所有傷口上都敷上了藥，綠色的藥汁塗了慕雲琅滿背，看著那綠油油的一大片，褚昭然的眉頭鎖得更緊。

  慕雲琅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不能再穿了，可眼下他們有沒有能夠替換的衣服……思來想去，褚昭然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外袍上。

  「昭昭？」

  慕雲琅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頓時感到有些奇怪，不禁想回頭看個究竟。然而，就在他剛要轉過頭的瞬間，褚昭然卻突然伸出手，將他的頭重新轉回去。

  「別回頭！」她斬釘截鐵道。

  慕雲琅只好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沒多久肩上突然被人披上一件衣物，他低頭一看是褚昭然的外袍！

  「昭昭，使不得！」情急之下，慕雲琅一口氣沒上勻，猛地咳嗽了好幾下，臉色漲紅，「這於禮不合，你快些把外袍穿上！」

  褚昭然不以為然，春日溫度忽高忽低，裡衣還沒換上單薄的款式，放在現代就是秋衣秋褲的存在，雖說當著外人的面這樣有點不太好看，但也沒有衣不蔽體的程度。

  「你後背有傷不好著涼，暫且穿著我這個將就一下。」

  慕雲琅緊閉雙眼，試探著將褚昭然的外袍遞給她。「我可以穿我的。」

  「你的都快破了布條了。」褚昭然無情拆穿。

  慕雲琅卻不肯罷休，執意要將外袍還給褚昭然。褚昭然無奈之下，伸手把慕雲琅的外袍撿起來，套在身上，沒好氣道：「我把你的將就穿上了，就當咱倆換一下。」

  慕雲琅沒有應聲，握著外袍的手微微用力，半晌他終於妥協，默默將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見他這樣，褚昭然臉上才有些笑意。她搬了塊石頭坐在火堆邊，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火中的柴火。

  她坐在慕雲琅身側，慕雲琅無需刻意，只用餘光就能看到她的一舉一動。她手肘支在膝蓋上，一手托腮安靜地看著火焰，眼眸中亮晶晶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到她身上穿著自己的衣服，慕雲琅心中燃起一絲異樣的感覺，那一刻，他仿佛看到羽毛輕輕划過他的心扉，又像是一隻幼貓用爪子輕輕撓著他的內心，心底那點「邪惡」的心思被翻了出來……

  「昭昭，回京後你有什麼打算？」他試探著問。

  褚昭然沒聽出他話的意思，只當他在問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她看了看四周，往慕雲琅身邊偏了偏，壓低聲音道：「我準備來場鷸蚌相爭的戲碼。」

  自從皇后娘娘還政，朝堂上儼然分成兩派——大皇子黨，和皇后所出三皇子黨。之前她有從伯父褚澤和父親的對話里聽過些隻言片語，知道如今這兩派已經斗得不可開交，隨時隨地都在抓對方的把柄。

  如果她能夠利用這兩派人之間的矛盾，把堤壩案的事情透露給三皇子的人……到時候不但不用怕有人會把證據隱藏到不了聖人面前，而且還不用她再多花心思，憑著這些證據三皇子的人就能拼命把堤壩案涉及的所有官員都揪出來。

  聽完褚昭然的計劃，慕雲琅除了直呼佩服沒有其他想法，就說動腦子這事還得是昭昭，要是他絕對不會想到這麼厲害的辦法。

  「昭昭你太厲害了！」慕雲琅由衷誇讚道。

  褚昭然嘆了口氣，眉宇間透露出一絲無奈。「這只是計劃，具體要怎麼把消息和證據透露給三皇子，我還沒想出辦法呢。」

  「沒事，昭昭離京城還有幾天的路程，咱們慢慢想。」慕雲琅寬慰道，突然他眼中閃過一絲靈光，臉上立刻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要不，我幫你把這些東西偷偷放到他宮裡去吧？」慕雲琅信誓旦旦說道。

  褚昭然想了想，這倒也是個主意。她臉上頓時展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顏，心中涌動著對成功的期待。

  「昭昭，其實我是想問等這些事都了結後，你有什麼打算。」慕雲琅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自然些，狀似隨意地問起她的打算，表面雲淡風輕的模樣，實則心臟已經撲通撲通跳個不停。